第九十八章 赵灵春表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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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先下去?”
年轻人低头看了看,地库里乌漆麻黑,鬼知道有没有什么机关暗箭,于是便摆了摆手,说:“别了,刚才明明是你俩在那起高调,凭啥让我先下去?”
两个同伙挑起眉毛,大嘴一撇,神情颇有些不屑,却问:“咋的,怂了?”
“谁怂了,本来就是你俩要下去的,现在门都开了,又让我去打头阵,你真当我傻呐?”
“嘿,小子,我看你像个人物,有心托举你,你还不识相!”
两个同伙都是老油条,浪荡江湖许多年,胆识谋略未必见长,邪门歪道的坏心眼儿却比马蜂窝子还要多,平日里专挑年轻人当刀使,惯用激将法拿人。
其中留胡子那位,当即冷哼一声,不耐烦道:“得得得,瞅你那孬种的熊样儿,这辈子你也上不了台面,怂货还出来混什么呀?赶紧回家找你妈去吧!”
话音刚落,旁边那位就连忙接茬儿捧杀道:“老吴,你别瞧不起人。小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谁要说他没种,那是有眼无珠的浑话。”
“拉倒吧,就他?”老吴笑着嘲讽道,“康爷,你就吹吧!我让他下个地库,他都不敢,就这还想扬名立万呐?做梦去吧!”
康爷一瞪眼,立马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小唐,咱爷们儿都是站着撒尿的,办事能像娘们儿似的磨叽么,来,咱这就给他打个样儿,让他瞅瞅,什么叫‘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呀,也不是将你,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样的欺负年轻人!”
两个老登一唱一和,一褒一贬,几句话的功夫,就把那小子活生生地架了起来。
年轻人气盛,禁不住捧杀激将。
更何况,线上的合字,其行事做派,本就不能以常情推断。
人在江湖,什么都能丢,唯独面子不能丢。
小唐一听这话,心头火就压不住了,当场拍着胸脯,骂骂咧咧地说:“下去就下去,谁怂谁儿子!”
“呀嗬!”老吴怪叫道,“行啊,你小子还算有点脾气,要是能有这股子狠劲儿,以后没准能混出点模样。”
“少废话,行不行的,咱事儿上见真章,省得你回头老在背后呿呿我。”
“那不能,就冲你刚才说的这两句话,我就服你,失敬失敬。”
老吴眼里冒出精光,嘴角翘到了耳后根,当下连忙含笑赔罪。
小唐立刻下定决心,这时候别说劝他进去了,就算有人想要拦他,恐怕都已经拦不住了。
他自认为争回了面子,殊不知,有多少半开眼的空子,就是在旁人的怂恿下,还不等窥见江湖门道,便因此而摔了跟斗、吃了大亏、甚至丢了性命。
老吴和康爷心里得意,嘴上也不消停,仍在旁边阿谀奉承,好话说尽,坏事做绝。
小唐更不迟疑,立刻探出一只脚,踩在地库入口的石阶儿上。
话虽如此,可眼见着地下一片漆黑,也没个光亮,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犯怵。
其实,江家的地库里边儿,本是装有电灯的,只不过他们仨是外人,一时没摸到开关,心里又急,怕拖延太久,引来其他弟兄的注意。
所幸这屋里本就设有供桌香案,老吴就把蜡烛捡起来,擦着洋火,点了一抹烛光,递给小唐,催他抓紧下去探路。
小唐擎着烛台,提上朴刀,侧过身子,这才一步步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没想到,行至半路,烛焰突然摇晃起来——看样子,这地库里的确预留了通气孔。
小唐不敢怠慢,连忙用手护住烛焰。
可如此一来,原本就很微茫的光亮,便也显得愈发晦暗了。
等到双脚落地,一股浓重的骚臭味直冲天灵盖,周围的空气实在浑浊不堪,就连烛光都无法照亮每个角落。
举目四顾,尽管看不清地库里的原貌,但凭借略显刺耳的回音,仍旧可以断定,这里的空间远超三人的预想。
小唐咽了口唾沫,或许是神经紧张的缘故,总觉得这地库里边儿,还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
他也不敢往深处走,于是便只在石阶附近,草草打量了一圈儿。
余光一扫,忽然觉得右壁那边,似乎有些异样。
原来,烛光所照之处,大多都很浑浊,唯独右边的墙壁上,朦朦胧胧,隐约映出一抹金属光晕。
“喂,小唐——”
头顶上忽然传来两个同伙的轻唤声:“咋样儿,找到江家的银库没有?”
小唐心里不痛快,转身呛道:“问什么,你自己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咋的,怂了?”
那两个老登一看他在里头安然无恙,踌躇片刻,便也擎着烛台,提上朴刀,一边摸索着墙壁,一边缓缓走了下来。
进了地库,循着光亮,右转来到小唐身后,迎面就见一道铁门重锁。
这道铁门不同寻常。
普通的房门都有门框,而这道铁门却是嵌进去的,紧贴着墙壁,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用拳头狠锤两下,听不见“咚咚”回响,由此可知,这道铁门必定相当厚实,至少也有巴掌宽的厚度。
再看门上,另配有两道重锁:一道是机械密码锁,一道是三孔连心锁。
老吴见状,胸有成竹,当场表态道:“这要不是江家的银库,我现在立马一头撞死。”
康爷摸着凉冰冰的铁门,心也跟着凉了,不禁叹道:“这可咋整,这么厚的铁门,别说刀砍斧剁了,你就算抬两捆炸药过来,那也未必能炸开呀!”
“真要炸开,楼就塌了,咱哥几个直接活埋。”老吴急得直嘬牙花子,“要我说,恐怕还得是去外头,刨个坑往下挖才行。”
康爷点点头,掂量着门上的挂锁,颇有些无奈道:“瞅这样,咱仨估计是没有外快了,你看这锁,三孔连心,得三把钥匙同时戳进去,才能打开,还有这道锁,洋鬼子的玩意儿,缺德透顶。”
“那咱这就去跟大哥汇报?”老吴叹声询问。
“别急呀,来都来了。”康爷还是有点不甘心,“江家这么大的地库,也不能就用这么点地方吧,里头没准还有好东西,不然挖这么大的地库干啥,用来腌酸菜啊?咱先过去看看!”
正说着,忽然察觉小唐的脸色略显苍白,神情也有几分怪异。
老吴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埋怨,立马筋鼻子瞪眼,低声训斥道:“你瞅瞅你,整那死出给谁看呢?”
然而,小唐的目光并不看向老吴,而是越过老吴的肩膀,略显惶惑地望向地库深处。
年轻人眼力好,时方才只有一根蜡烛,他还看不清楚,如今三盏烛台会在一起,地库里亮了许多,小唐也终于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便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地说:
“不是,我……我怎么感觉,那边好像有个笼子?”
“笼子?”
老吴和康爷转过身,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还真觉得地库尽头影影绰绰,似有几根木头合围,搭成一座牢笼。
俩人此前蹲过大牢,眼见这般情形,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似乎有些畏惧。
“小唐,看你的了!”
“怎么又是我?”
这一次,小唐坚决不肯上套。
老吴和康爷拿他没辙,索性提议道:“都是好哥们儿,还分什么你我他,要不这样,咱仨一块儿过去,这总行了吧?”
人就是这样,越是感觉瘆得慌,反而越是忍不住好奇,非得一探究竟,心里才能落得踏实。
于是,三个劫匪互相壮胆儿,各自握紧了朴刀,高举烛台照亮,一步步朝着江家地牢缓慢靠近。
烛光推开浓稠的黑暗,地库尽头,果然是一座牢笼。
可紧接着,小唐三人的心,就猛然一震,立马悬到了嗓子眼儿。
烛光飘忽不定,却见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此刻正站在牢笼里,双手握住栅栏,一张脸紧贴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那是一个女人,其形状枯槁,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如同孤魂野鬼,根本无法辨认她的年岁相貌。
眼见三个劫匪朝她走过来,女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竟突然咧开满口焦黄的牙齿,冲他们“嘿嘿”怪笑了两声。
“我操,鬼呀!”
小唐大惊失色,浑身一颤,手里的蜡烛顿时掉在地上,急忙转身逃跑,不料脚下一软,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他也顾不得疼痛,更没有心思照应同伙,还没等站稳,拔腿就跑,刚跑两步,却又立时跌倒,就这般连滚带爬,直奔地库石阶儿而去,模样极其狼狈。
小唐反应过度,倒把那两个同伙给晃了一下,差点也跟着抹身逃跑。
所幸老吴和康爷见过世面,急忙稳住心神,横刀喝道:“操你妈的,哪来的疯娘们儿在这装神弄鬼,你……你别过来!”
没想到,他们害怕,可地牢里那个疯女人,却比他们还要恐惧。
一听两个劫匪骂她,女人当即惊慌失措,连忙向后退去,拿起床板上的破烂棉被,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仿佛只要她看不见那两个劫匪,那两个劫匪便也同样看不见她。
这地牢里的疯女人,自然就是赵灵春了。
十几年的幽禁独处,早已令她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正常反应,甚至就连语言功能,也已经出现了某种不可逆的损害。
因此,在面对三个劫匪提刀向她走来时,她才会鬼使神差地怪笑两声。
她实在已经忘了,到底应该如何反应。
老吴和康爷互相看了看,心里渐渐踏实下来,这世上毕竟没有鬼怪,就算有,那也是鬼怕恶人。
“好像是个疯子,”老吴皱起眉头,忍不住怪道,“江家怎么还养个傻娘们儿?”
他瞥了一眼地牢房门,见门上缠着几道铁链,牢房里却是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样样俱全,桌上甚至还摆着一盏台灯和几本连环画——说她是罪人,这待遇未免有点高了;说她是江家人,又怎么平白锁在了这种地方。
想到此处,老吴心里愈发困惑。
其实,就连那几道铁链,也都是虚锁的,只要赵灵春想出来,她随时都可以推开牢门。
但她已经怕了,怕到了骨子里,怕到早已断绝了一切逃生的希望。
康爷却是一副惯看世态的神情,撇撇嘴说:“我估摸,这娘们儿应该是江连横的小妾,没准是得罪了大房夫人,所以才被关在这里的。嗐,这种事儿,大户人家多了去了!”
这话倒也属实。
豪门富户,多的是腌臜龌龊。
大房夫人凌辱、虐待小妾的事儿,实在是屡见不鲜,就算把人活活逼死,又能怎么样呢?
老吴觉得言之有理,忙说:“那要是这样的话,你说她会不会知道那银库怎么打开?”
“嘶,有可能!”
康爷并未抱太大希望,但是管他呢,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于是就用朴刀敲了敲地牢栅栏,厉声喝道:“喂,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江家的人?”
地牢角落里,赵灵春裹着棉被瑟瑟发抖,口齿相当含混,却又答非所问地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你他妈嘟囔啥呢,我问你是不是江家的人!”
“呃呃……啊呃……”
赵灵春倍感焦急,似乎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又大着舌头,死活说不出来。
老吴没耐心刨根问底,干脆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你知不知道那银库的大门怎么打开,你要是知道,老子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不说,我他妈现在就杀了你!”
赵灵春一听,猛地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忙说:“呃呃……我不跑了,我不跑了……你告诉大、大嫂,我不跑了!”
“操,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吴顿时没了耐心,随即提议道,“康爷,我看咱也指望不上这婢娘们儿了,反正她也是江家的人,咱就是来找江家算账的,杀了她也不冤,干脆送她一程吧!”
康爷点了点头,当场举起朴刀,准备劈开栅栏,亲手了结这桩江湖恩怨。
老吴自然也横刀跟上。
未曾想,就在这生死时刻,赵灵春求活心切,脑海里灵光乍现,急忙声明道:“我、我不是江家的人,我是何家的人!”
“何家?”
两把朴刀停在半空,老吴和康爷相视一眼,不由得低声念叨说:“哪个何家,奉天有何家这号人物吗?”
赵灵春拼命点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呃呃……我不是奉天,长风……何家!”
“砰砰砰!”
话音刚落,头顶上的江家大宅,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两个劫匪心头一惊,急忙转身查看,却见地库入口的石阶儿上,小唐突然探头回来,朝里面高声大喊:
“老吴,康爷,快跑啊,江家来人啦!”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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