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荒沙碑（上）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2025年11月，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

    卫斯理踩着滚烫的流沙，看电子罗盘在强磁干扰下乱转。三周前这里还是国家防风固沙示范区，此刻却成了流动的沙海。远处枯死的胡杨林间，三十台废弃的风力发电机斜插在沙丘上，扇叶挂着褪色的环保标语横幅，像极了文明溃败的墓碑。

    白素蹲在沙坑里，镊子夹起半枚青铜残片：“坎儿井的暗渠被改造成了引沙渠……李聃当年建造的地下水利网，现在正把青藏高原的冰川融水导向沙漠中心。”

    她身后的地质雷达屏幕上，无数人工开凿的孔洞组成甲骨文的“灾”字，每个孔洞都喷涌着浑浊的水流——那是噬天者用远古技术抽取的深层地下水，混合着工业废料的黑水正将绿洲染成毒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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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前，新疆若羌县突发“沙沸腾”奇观。

    本该沉寂的沙漠像被煮沸的浓汤翻涌，数百具楼兰古尸被沙浪推出地表。这些干尸手中的汉简记载着惊人信息：“……元凤四年，都护府掘坎儿井得神瓮，内藏冰髓千斛，可使瀚海生绿洲……”而如今那些冰髓储存区，已被标注在卫斯理的卫星地图上——全是近十年新建的化工基地。

    “人类把李聃的生态保险库挖出来装废水了。”杰克·郭的声音从越野车后传来。这老威海人戴着防沙镜，正往水箱里倒白酒消毒，“我查了2008年的环评报告，西北某光伏电站为省成本，把含氟废水直接回注坎儿井——现在噬天者把毒水当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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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跟着地下水流向沙漠深处跋涉。

    正午的太阳把空气烤出波纹，沙地上突然出现大片反光的硬壳。宁宁夫人用地质锤敲了敲，脸色骤变：“这是盐碱壳！噬天者把化工废水蒸发结晶，整个沙漠变成了带电的盐板！”

    她的话被一阵轰鸣打断。远处地平线腾起千米高的沙柱，柱体中央旋转着青铜色的金属风暴——那是被噬天者操控的废弃光伏板，锋利的硅片在飓风中组成《河图洛书》的立体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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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暴中央，卫斯理发现了更骇人的景象。

    五座炼油厂遗址被沙粒包裹成金字塔状，塔尖竖着巨大的青铜量器。那是西汉“平准均输”的标准斛，此刻却盛满沥青状的黑色液体。当沙暴掠过斛口时，液体中浮出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都映着不同年代的污染画面：1986年切尔诺贝利核灾、2011年福岛核废水、2023年核聚变实验堆泄露……

    “噬天者在收集全人类的污染记忆！”白素用防护服触屏放大影像，“这些气泡是量子全息胶囊，它们在重组地球的生态基因链——”

    话音未落，所有炼油厂金字塔同时喷射黑烟。烟尘在空中凝结成《山海经》中的旱魃形象，所到之处沙丘瞬间玻璃化，而沙漠深处传来楼兰编钟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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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三人躲进废弃的坎儿井隧道。

    杰克用手电照着井壁上的壁画：“看这个！东汉工匠在修暗渠时画的——冰髓瓮连接着昆仑山的地脉，李聃警告说‘若以污血养冰，则旱魃出世’……”

    壁画突然剥落，露出后面锈蚀的输水管。宁宁夫人取样检测后浑身发抖：“是某届治沙工程埋的铅管！他们明知道会污染地下水，却用虚假的节水数据获奖……”

    卫斯理摩挲着青铜残片上的卦象。井外传来流沙移动的簌簌声，仿佛千万个沙粒在复述李聃的叹息。他突然懂了噬天者的愤怒——那些被篡改的环保数据、被偷排的毒水、被利益裹挟的治沙工程，就像埋在文明血脉里的血栓，终会招来生态的全面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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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破晓，沙海尽头升起青铜色的日晕。

    白素指着定位仪尖叫：“冰髓瓮的核心在罗布泊！”三人冲向越野车时，看见盐碱地裂开无数缝隙，噬天者的黑色水流正将沙漠切割成《推背图》第五十六象的卦形。卦象中央立着块残碑，碑文被风沙磨得模糊不清，唯有两个字血般刺眼：

    自 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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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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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匡式叙事注记

    1. 现实警示：

    - 坎儿井污染影射现实地下水危机

    - 光伏产业废料问题改用虚构事件呈现

    - 盐碱化与沙漠化数据参考真实科研报告

    2. 象征体系：

    - 青铜量器盛放污染记忆（历史容器概念）

    - 沙沸腾奇观暗喻生态临界点

    - “自赎”碑文点题人类自我救赎可能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