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宫闱大瓜!起兵复君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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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刚刚神都传来消息,你那位嫡姊嫁于新君,如今已经贵为帝后……”
面对韩绍突然起的话头,正低头修剪着花枝的上官芷动作明显一顿,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淡淡回应道。
“郎君想说什么?”
韩绍轻笑,饶有兴趣看着她的面无表情,道。
“你就不羡慕?”
“羡慕?”
上官芷那副惯来的冷脸露出几分讥讽,“左右不过一件华丽的工具,有什么好羡慕的。”
若是换作当初刚出丞相府深闺的上官芷,骤然听闻此事,或许还会愤恨上一阵。
凭什么她就只能有如低贱货物一般,被随手丢至这苦寒边地,贱作一妾室。
而她上官韵就能人间显贵,母仪天下。
这嫡、庶之别,焉能偏心至此?
可经历这十年岁月磋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看似锦绣,实则无知的丞相贵女了。
与府中那些鸾凤久居,就算只是耳濡目染,也让她对天下事、儿女事有了不少了解。
有着这样的认知打底,虽称不上勘破一切,却也足以让她看透这世上大多事情的本质了。
所以此时的上官芷对自己那位嫡姊不但没有羡慕,反而生出几分怜悯。
同样被父亲当作货殖,自己那位嫡姊无非是包装奢华了些,被摆置的货架更加显目了些罢了。
至于说最后她们俩姊妹的结局,谁会更得天命垂怜,旁人或许还猜不到。
可上官芷却已经知道,她比自己那位嫡姊要幸运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当韩绍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花剪,随意几剪刀便将那株她怎么剪都不满意的花枝尽善尽美,上官芷眸光顿时璀璨,隐有崇拜。
“不用妄自菲薄,你并非工具,至少孤从未这么看你……”
温和的语调落入耳中,有如轻羽撩动耳廓,让上官芷历经岁月依旧粉嫩的耳垂通红如火,继而攀爬至面颊。
在四月暮春的满园花海中,端的是人比花娇。
饶是韩绍见惯了世间绝色,此刻眼中也不由起了几分热烈。
短暂沉默间,瞥见这道视线的上官芷哪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赶忙用半是羞意半是戒备地抗拒道。
“郎君,不可以的……”
或许是居高位久了,如今的韩绍越发受不得拒绝。
只不过就在他准备蹙眉表示自己的不满时,目光正好落在上官芷日渐臃肿的腰腹。
看着她那副小小翼翼护在腰间的动作,他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
‘罢了,且忍忍吧。’
说起来,也不知是乌丸和雅带来的圣山秘术神妙至臻,还是天命到了。
这大半年来,府中这些女子竟然真的接二连三地成功结下了珠胎。
公孙辛夷和姜婉这两个正主也就算了,凭借着多吃多占、勤勉辛劳,如愿以偿也是情理之中。
就连在这方面素来不强求的上官芷竟也得了天命眷顾,展露孕相。
如此一来,她们倒是得偿所愿、心满意足了。
韩绍这个之前一直被百般争抢的香饽饽,现在于她们而言,虽不至于一下子沦落到弃之如敝履的可怜境地,却也不再吃香了。
这前后迥异的心理落差,着实让他有些憋闷。
‘吃水忘了挖井人啊,这些娘们儿可真够现实的……’
韩绍心里吐槽着。
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欲求不满就直接拂袖离去,而是继续陪着上官芷在这处内苑花园中闲逛着。
不时还会逗趣上几句,以此纾解她的孕期情绪。
免得这个看似冰冷实则拧巴的娘们儿觉得自己亏待了她,一个人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
而他这么做的效果还是有的。
见上官芷在自己的刻意引导下,一贯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几分笑颜,甚至显现出当年初见时没有的娇艳,韩绍心下欣慰。
犹豫了下,还是道。
“你说若有一日,孤与你父亲起了龃龉,甚至……”
听到韩绍这突如其来的话,上官芷面上的笑意散去,低头沉默了一阵,然后道。
“妾尝闻,民间凡俗有言,妇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妾今为韩家妇,便是韩家人,郎君无需顾忌于妾……”
说着,抬眼望着韩绍的眼神,没有过去的故作冰冷,反倒是有些凄婉。
“倘若郎君不放心妾身,可赐妾鸩酒一盏,只求……只求郎君能容妾替郎君诞下子嗣以后再……”
“还有……还请郎君看在此子的韩家血脉,日后能够莫要太过苛责!”
孕妇情绪多变、最是敏感,果不其然。
见她说着说着,竟泫然欲泣地交代起了遗言,韩绍无奈苦笑。
只能缓缓将她拥入怀中,叹息道。
“何故说此痴傻之言?”
“你我虽初见时不甚美好,亦无正经夫妻之名。”
“可孤何曾薄待于你?”
说着,顿了顿又道。
“只是孤与你父皆非寻常人。”
“今天下事在孤、在你父,日后为之,皆身不由己。”
“孤只恐他日为敌,与你左右为难,这才提前跟你言说一二,莫要胡思乱想。”
提前打个预防针,也好过一切尘埃落定的突如其来。
这是韩绍看在两人十余年同床共枕、以及她腹中子嗣的面子上,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若是她想不通其中的关节,韩绍也只能说上一声抱歉。
他韩某人小卒出身,向来有进无退。
这么多年来,哪怕脚下尸骸无数,也是如此。
又岂会因为一个女子后退半步?
别说是她上官芷了,就算是公孙辛夷和姜婉,也不行!
感受着怀中的小声啜泣,韩绍本想就此离去,让她一个人静上一静,好好想想。
可就在他缓缓推开怀中娇躯时,那双柔弱无辜纤长玉指却是忽然抓住他的衣襟。
“郎君,等等……”
声音软糯,有些痴缠。
低头对上那双氤氲水光的泛红眼眸,韩绍正疑惑间,只听怀中女子忽然对着四周伺候的女侍,用惯用的清冷语调道。
“你们都转过去——”
见四周女侍低着头沉默着背过身去,上官芷轻咬薄唇,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然后她竟就这么盈盈屈膝,在韩绍面前……跪下了。
‘何至于此?’
‘还是孤刚刚说得还不够清楚?’
韩绍见状,眉头一蹙,正要将她搀扶起来,可下一刻他眼中却是骤然古怪。
伸手握住那只准备解开腰间玉带的柔荑,还没等韩绍说什么,便见上官芷神色倔强中带着几分羞意。
“她们……她们说在园子里有些不一样……”
“郎君不想……试试么?”
此刻上官芷展现出来的媚意,还要远甚涂山妃璇那只真正的狐狸精若干。
以致于韩绍的‘抵抗’霎时溃不成军。
……
良久之后的内苑花海之中。
整理了一番衣带的韩绍,长呼一口浊气,重新化作人模人样的大雍燕国公。
可视线扫过四周一众女侍,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刚刚他本打算让这些女侍退下的,可无奈上官芷不同意。
而在那种情况下,他又哪来的底气跟她争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只能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吩咐道。
“过来服侍芷夫人洁面……”
待得一众女侍羞红着脸替上官芷稍加清理,韩绍神色无奈。
从见到上官芷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看破了她那副故作冰冷面目下的憨傻。
过去不甚在意还不觉得,这日子久了,却让人忍不住心生几分怜意。
“回头孤让人去寻虞阳郑氏隐匿的族人,让他们延续郑氏香火。”
“到时候孤会在郑氏祖坟为你母亲置下衣冠冢,方便你得空去祭拜一二。”
虞阳郑氏是上官芷的母族。
这其中的陈年故事就无需多言了。
此外,这事只能悄悄的做,不可能大张旗鼓。
否则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明他韩某人当年错杀了虞阳郑氏?
当然不行!
为君者,圣明无过。
对是对,错也是错,不容置疑。
而眼看自己这话说完,上官芷眸中水光盈盈,似乎想要扑过来再将刚才的事情再做一遍,韩绍赶忙打住。
有些事尝个新鲜就够了,免得给身边人留下荒淫无道的印象,污了自己的伟岸与光辉。
而就在韩绍有些招架不住上官芷乃至身边那些女侍频频投来的热切目光,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上官芷突然提起的一事,却是让韩绍猛地顿住了脚步。
“郎君,妾那嫡姊与妾迥异,看似温和,实则性子甚烈。”
一个外冷内怂,一个外柔内刚。
但这也没什么,韩绍本没有在意。
关键是上官芷小声嘟囔的下一句。
“而……而且……妾那嫡姊在闺阁时,有……有一心仪之人,二人情投意合、私交甚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
韩绍蓦地睁大了双眼,心中直呼。
‘好家伙——’
……
和如今天下大多数人的震惊不同。
其实对于帝位归属,最后竟是姬九上位,成功接下了大雍这个烂摊子。
韩绍既意外,却又不意外。
不意外,自然是因为基于他对姬九的了解,以及这么些年,他其实一直有盯着姬九。
而意外的则是这厮竟能瞒过上官鼎那条老狐狸,以致于上官鼎甚至真将他当成随意拿捏的可怜虫。
对此,韩绍隐隐有种感觉。
如今已经算是权倾三朝的上官鼎怕是要栽跟头,而且这跟头栽下去,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让韩绍心中古怪的是,姬九那厮莫不是天生的绿帽圣体?
公孙辛夷也就算了,有他韩某人在,有些事情只能说是命中无缘。
怎么这临了还接了个这么大的盘?
回想起上官芷那会儿有些羞于启齿耳语的某段隐秘,韩绍甚至忍不住对姬九这个命中敌手生出了几分怜悯。
‘何以至此?人生在世,遭此奇耻大辱?’
反正换作是他,他半刻也忍不了。
当然也可能是那上官女修有秘术,将自己那段过往隐瞒得很好,以致于直到现在还将姬九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更惨?
镇辽幕府,议事堂上。
韩绍忍不住噗嗤一笑,扣去功德无数。
直到见到堂上众人投来古怪的目光,韩绍这才歉意道。
“抱歉,孤刚刚想到一件趣事,一时失态,你们继续——”
听得韩绍这话,堂上一众文武连道不敢。
而后在韩绍的摆手示意下,继续就诸般事务商讨,甚至当堂争论起来。
期间,韩绍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唯有在最后定策时,才会出言点评几句。
有批评、有勉励,但不论是褒还是贬,无不服膺。
对于这一幕,曾经参与过几次议事的李文静,私底下与公孙度感慨道。
“天生圣王,不外如是。”
天生圣王?
若是换到过去,公孙度定会撇撇嘴,以示对李文静这句评价的不屑。
可随着韩绍掌权日久,成就日盛、威望日隆,如今的公孙度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老夫难不成真能父凭子贵,鸡犬升天?”
后一句‘鸡犬’,李文静没什么意见。
只是对前一句‘父子’表达了异议。
“只是翁婿,莫言父子。”
贪天之功,容易反遭其咎。
可对于李文静的提醒,公孙度只当这老匹夫是嫉妒自己,嗤笑反驳道。
“老夫膝下只有木兰一独女,女婿即子,有何区别?”
对此,李文静只能再次点了一句。
“天威难测。”
至于公孙度能不能听进去,他也懒得操这个心了。
毕竟韩绍对公孙度这个老匹夫素来尊敬,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也让李文静安心不少。
而此时的议事堂上随着一应事宜处置完毕,本准备起身告退的一众镇辽文武,却见韩绍忽然开口道。
“鸿胪司孙章孙司主——”
时至如今,随着摊子越铺越大,如今李靖、齐朔等人被外放出去,韩绍眼跟前曾经的那些熟面孔越来越少了。
如此倒也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新旧更替。
比如这鸿胪司的司主孙章,就是靠着当年出使圣山,走进了韩绍的视线。
渐渐的,在这议事堂中也有了座次。
“君上,臣在。”
韩绍抬眼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言语铿锵,不卑不亢。
眉眼凌厉,筋骨笔直如青松。
如斯人物纵然走到神都金銮,也不会丢了他韩某人的脸面。
“孤交给你的那封信,送还了?”
孙章闻言,面色一滞。
“送还,是送还了,只是张继、张宗二贼道……”
韩绍闻言,面色不变。
眼中还是不由闪过一抹失望与遗憾。
“送还了,即可。”
说罢,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随后在堂中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叹息一声道。
“孤本不忍生灵涂炭,这才予以他们一个机会。”
“可现在看来,他们这是选择辜负了孤的善意了。”
本来以他跟张显达成的默契,韩绍是已经准备好了给黄天道一个善终的。
可无奈,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彻底走完自己的命数。
这一点韩绍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成全他们。
为此,他甚至在心里劝慰自己。
生民如草木,枯荣无尽。
纵然今岁死伤无数,但只要根基不损,耗费一些时日,终归会重新‘长’出来。
“既如此,传孤的令——”
听闻韩绍这话,在场一众文武瞬间齐齐起身,肃然躬身道。
“悉听君上谕令!”
韩绍微微颔首,继而挥了挥山河衮服的袍袖。
“起兵吧。”
“贼道张显弑君谋逆,孤久沐先帝恩泽,铭感五内!”
“此血仇,旁人不愿报之,孤来!”
说罢,韩绍忽然哂笑一声。
“对了,顺便替孤拟一封奏疏送往神都,免得让新帝和丞相以为孤是个不尊中枢号令的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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