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走神的姒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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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一百六十九章:我现在很不高兴,我在吃醋!
姒锦半眯在榻上,折腾一天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是心里却还有种劲儿卸不下来。窦芳仪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座山,如果不能查清楚的话,他她是没有办法就这样安然的过日子的。
现在有了新的线索,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只是她现在被禁足,也没有插手这件事情的权利。想到这里轻轻蹙起眉头,姜姑姑去皇后娘娘那边知会一声,一皇后娘娘的性子,自然会认真对待,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是对皇后不放心,而是……能做成这件事情的人,在后宫里必然有压制的手段,她是怕这里头真有太后的手笔,到时候皇后怕是会吃亏。
皇后对上台后,除非是证据确凿,不然太后能有一万种办法阻挠。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姒锦抬起头,就看到萧祁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她就起身迎了上去,一靠近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喝了这样多?”
萧祁将姒锦一把拉过去狠狠的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呼出热气,让姒锦不由浑身一颤,就听他说道:“你不知道琞儿多讨人喜欢,朕抱着他见那么多人,他愣是一点也不怕,在大殿上稳稳当当的,哭都没哭一声。朕……小的时候,随着父皇去前殿,第一回的时候,还有些害怕。那么多的人,个个都是朝廷重臣,大家都看着他,他还一个个的看回去,那股子不服输的霸气,跟朕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这都用上朕了,可见是真的喝醉了,不过听着萧祁话里的开心,又是自己的儿子,姒锦也跟着开心起来,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也别太夸他,指不定就是个傻大胆呢。才一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备不住就是觉得好奇而已。”
“这是胆量,作为皇家皇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身胆量,这是皇家的气派,皇子的气势,要是被这一群老臣压住了,那才是混账。”萧祁边说便不老实的啃着姒锦的耳垂,手也从衣裳底下探了进去。
“你还没洗澡呢。”姒锦推了他一把,这是真开心了,醉成这样。
姒锦想要架着萧祁去洗澡,谁知道却被他拦腰抱起,两人一起歪在了临窗的大榻上,没头没脑的吻就扑了上来。姒锦想要挣扎,但是架不住萧祁力气大,死死地抱着她两人之间连丝缝隙都没有。又被他吻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没洗澡就没洗澡吧,醉成这样发酒疯呢。
“你给我生了个好儿子,今天我很高兴。”
“我知道,我看出来啦。”
“我们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儿子。”
“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也太快了吧。
“……女儿更好,儿子也行……”
你是什么都想要是吧,姒锦算是知道喝醉的人真是不讲理,说什么是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
喝醉了酒的男人更不可理喻,姒锦这一晚上过得简直是水深火热。一个一脑门心思想要生儿子生女儿的男人,那股火上来,简直让她招架不住。
本来还有事情跟他商量的,结果直接被折腾的睡死过去了,她跟萧祁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见他这么失控过。喜欢儿子是你的事儿,但是你来折腾我是几个意思啊?
怀着愤愤的心情,姒锦有种节省了个还儿子的优越感,又有种被折腾的憋屈感,又有一种再生一个比大儿子笨不受喜欢怎么办的担忧感,然后梦周公去了。
萧祁揉揉额头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上的锦被滑落下去,腰上还搭着姒锦洁白如雪的胳膊。他微怔了一下,这一侧头,就看到姒锦身上深深浅浅红色的印记,脑子里一时有些许的迷茫。昨晚的事情有些断片,现在头也有些疼,大眼一扫帐子里一片狼藉的样子,又看着姒锦身上,就知道昨晚上,可能他,可能有些太热情了。
他这里一动,姒锦就跟着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你怎么醒这么早?”说着就掀起帐子探头去看时辰,“才寅时二刻,再睡会儿吧。”说着就把萧祁重新按倒了,熟练地枕在他的肩膀上,闭眼就睡。
萧祁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倒了,想了想也没再起来,就跟姒锦说话,“我昨晚喝醉了。”
说起这个姒锦就瞬间有精神了,“可不是醉了,你说你醉了就老老实实的睡觉好了,非要来折腾我。”
萧祁听着姒锦的控诉,有那么点的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我很少喝醉。”
是很少,这几年都没怎么过见过,姒锦表示同意,“喝醉了的你,热情的真是让人受不了,你看看我让你折腾的。幸好被禁足呢,不然我都没脸出去见人。”
“那就不出去。”
“……”
姒锦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是重点吗?
萧祁一侧身,把姒锦又圈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我昨晚说什么了?”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没说什么丢人的话吧?
“你啊?”姒锦眼珠一转,抿唇一笑,“你说的可多了,你非嚷嚷着要再生个儿子。”
“……有吗?”萧祁仔细想想,记不太清了,好像有这么回事,这会儿清醒过来,立刻就说道:“女儿也挺好的,我还是更喜欢女儿。”
切!姒锦藏在他怀里翻个白眼,男人就没有嫌弃儿子少的,这是觉得自己昨儿晚上这话有些不对,这会儿找补呢,谁叫他之前一口咬定要先生个女儿的,结果喝醉了就反口了。
“你还说要一辈子对我好。”
“……难道我现在对你不好吗?他说了吗?说了也没什么,本来就想对她好,这个不算丢人。
“你还答应我一辈子只有我一个。”
“……有吗?”他真不记得了,他说过这话吗?
“有!金口玉言,不许耍赖!”
“……”萧祁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他好像喝醉了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允诺这种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真的有吗?还是记不起来。
他现在也没找别人啊!
一脸懵逼的皇帝大人去上早朝了,下了朝后,批折子的时候,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昨晚的事情慢慢的回忆起来。仔细想想,姒锦根本就没问,他也好像就没说过这样的话。
她骗他!
然而,涌上心头的却不是恼火愤怒,居然是昨儿个又吃醋了?不然的话,今儿早上怎么这么骗他?
这个思想不好,不好,若是换了贵妃或者是任何一个嫔妃,敢这样欺骗他,萧祁想想自己的反应,一时坐在那里竟然呆了。
所以,果然在一起时间长了,他都被她带沟里去了。凡是遇上她的事情,就没有一件能正常的。
一辈子吗?
萧祁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不由得搁下笔,想起之前几次姒锦也曾隐晦的暗示的过,拐弯抹角的探问过。
只是,跟一个帝王索要一辈子一人的承诺,这事儿开天辟地一来,萧祁也是头一遭听说。史书上也好,前朝起居注也好,就没见过那个帝王真的能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的。
他们正值人生最美的年华,彼此喜欢,吸引,靠近,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花开就有落,美人有迟暮,待到那个时候……萧祁自己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见异思迁,会不会觉得姒锦已经不是他心中的最美好的女子了。
三年选秀,会有源源不断的美人送进宫来,看着一个个新鲜娇嫩的美人,他会一直遵守承诺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吗?
萧祁想了想十几二十年后,姒锦会有的样子,然后又想想自己那个时候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她老他也在老,他嫌弃她,指不定到时候她还会嫌弃他呢……
萧祁从这个想法中被吓得回过神来,然后又有些恼怒,看吧看吧,他就是被她带歪了,这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是皇帝,怎么会被人嫌弃呢?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姒锦,好像……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然后,萧祁瞬间忧郁了。
这个念头一旦形成了,就好像是扎了根落在心里。
果然被带歪了啊。
世俗夫妻,大多是相互扶持一辈子,鹣鲽情深,相濡以沫。
如果,姒锦不出意外嫁了秦屿川……
萧祁不用想脸都黑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别以为他没查出来,之前关于乔家的那些流言,还有后来真对乔家的一系列行为,秦屿川没在背后推波助澜。
人都送到自己身边了,还要努力刷存在感,这种感觉真是坏透了。
萧祁忍不住想,等到朕开科取士得了人才,一定把秦屿川发送到穷乡僻壤去!
这么一想心里畅快多了。
不如,还是先给他娶个老婆……
他要是抗旨怎么办?好像抗旨斩首瞎了这个人才,比起一时痛快,好像让他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更好一些。
绝户郡秋收税收源源不断的送进他的小金库,户部那群穷疯了人,红着眼睛盯着他,整天没事在朝上叨叨叨,就把这事儿交给秦屿川吧。
挺好!
园子也该盖了,朕有钱了!
昱琞聪慧绝顶已经很显眼了,还是暂时不要升苏兴禹的官了,树大招风,只绝户郡就已经让人盯死了他。苏盛扬倒是可以挪一挪,官位先不升,但是实权可以再多一点。
朕的儿子,将来可不能是光杆皇子,后续力量的得先储备起来。
就如同先皇待他。
若没先皇后期替他周全布置,他这个皇帝不会做得如此稳当。现在这样一番顺遂,其实苏家是出了大力的,还有姒锦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点子。所有的东西串起来,又有了他的大力推广,重拳整治,才会有了现在朝堂上略占上风的局面。
然后,这样的局面需要继续维持。明岁开科取士,选拔人才,一定要认真仔细。
主考官是个很大的问题,他不能再收天子门生,所以还是要选个主考官。
这个问题现在朝堂上已经有人上折子举荐了,但是这些人人选都是世家一系,所以他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其余的人也无法胜任这个职位,主考官要有士林名望,被人敬服学识才能令人信服口服,尤其是天下学子的敬仰。
萧祁的思路神奇的拐了个弯,又回到了政务上去。
等到处置完公务,萧祁这才抬脚往合仪殿走。管长安立刻跟了上来,弯腰回道:“皇上,卫
国公、曹国公还有几位阁老求见。”
“不见!”萧祁头也不回的说道,“让他们都回去,他们所求之事朕不会允诺的。绝户郡区区几个郡的税收,都要及的上大半个国库了。户部、内阁不知道反省自查,居然还敢扯着绝户郡不撒手,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些人,就没有一个盼着朕能过一天好日子的!”
管长安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话可真是了不得,被这些大人们听去了,一个个都要跪奉贤殿哭先帝去了。
“皇上息怒,几位大人都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可能真的有要事。”管长安可不能让皇帝被人抓住把柄,只得硬着头皮劝说道。
萧祁抬脚给了管长安一脚,“滚,就这么去说!朕还能怕了他们不成,一个一个的国之蛀虫,朝政大事不思进取,这些歪门邪道倒是精通的很,朕养他们何用?”关键是还不能撤职,这憋屈的!
要是有足够的人才可用,萧祁深深的叹口气。国家吏治需要改革,军事需要推进,处处需要人才。然而被世家把持这么多年,开科取士到底还是及不上萧祁的需求。人才那得是历练出来的,就算是中了进士,三甲,也得需要几年磨练才堪大用。
不是人人都是秦屿川,提起来就是一把刀。
萧祁越想越憋闷,以至于回了合仪殿,还是怒容满面,管长安也不敢真的就这样回去,苦着脸一路死皮赖脸的跟来了。
姒锦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脸色乌黑怒火冲冲的萧祁,生不如死弯腰搭头的管长安,这是怎么了?
姒锦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跟萧祁说呢,结果看到这样,只得先把自己的事情憋了回去,换上一张笑脸把萧祁迎进去。宽衣奉茶,把这位大爷伺候舒坦了,隔着窗子看着管长安依旧一副生无可恋的苦逼样,只得开口询问。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可从没见你这样生气的。”当然是有的,以前比这还恼火的时候也见过,但是不能讲啊。
萧祁鼻子里“哼”出一声,想要说什么,又“哼”了一声,郁闷之极的不想开口了。这些糟心事儿,哪一个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何必让姒锦也跟着苦恼,“没设么大事儿,你别担心了。”
姒锦才不信!
萧祁不肯直说,姒锦也不跟他客气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过问这些事儿,想了想就换了一个角度说道:“我听说我父亲被人弹劾了,是不是真的啊?”
萧祁:……
“你都知道了?”哪个多嘴的,回头打板子!
“不用听也能想得到啊,你也说了咱们儿子这么聪明可爱,我呢又脸皮厚刀戳不进的霸着你不放手。我爹现在又给你的小私库源源不断的送银子,咱们三代人多扎眼啊,人家不戳我们两刀子,都不好意思讲自己是当官的。”姒锦故意翻个白眼,一副我都明白的架势。
明明是郁闷之极的事情,被姒锦这样的口气一说,顿时把萧祁一肚子的气给戳了个窟窿,漏气了!
看着萧祁终于笑了,姒锦才松口气,这别扭的性子,爱生闷气真是烦死人了。
“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生气,这可真不像你。”萧祁想要是以前她能气炸了,挨着的顺着人头扁一顿。
“这不是想开了,不遭人妒是庸才。人家使劲朝咱们身上扎刀子,说明咱们是人才啊,这得高兴,得庆祝,那还要生气岂不是顺了别人的心。气出个好和歹来,指不定人家就得放一晚上的烟花庆祝呢,多不划算!做人啊就得想开,谁也没有办法成为别人想让你做的人,又不是为别人活的。做人呢,得开心点,好歹我也是一宠妃,天底下除了你能给我气受,别人都没那个能耐。”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看着萧祁笑,“你是皇帝,天下之滨,莫非王土。这天底下万万臣民,只有你给别人脸子看的,谁敢让你不痛快,我就让他不痛快。我呢,是女人,心不大,谁让我的男人,我的孩子,我的家人不高兴了,那就是我的敌人,说吧,谁啊,看我给你出气啊。”
萧祁再多的气也没有了,知道姒锦故意这样说是哄他开心呢,还是觉得心里很开心。把人拉过来,揉摸一顿,这才说道:“国家抡才大事,明岁科举主考官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还有你父亲的事情,都是鸡蛋里挑骨头,不予理会就是。你也不用担心,绝户郡现在已经被人盯着不放,不过就是你父亲整治的太好了,他们眼馋而已,一直想收回来充入国库。”
“想得倒是美,敢从皇帝口中夺肉吃,好大的胆子!”
“朕的这些臣子可不是胆大的很,历代以来养成的胃口,他们习惯了。”
“这是病,得治!”
萧祁觉得这话真是稀奇,瞬间大笑起来,“没错,是病,得治!”
大笑过后,心里舒畅了许多,萧祁看着姒锦,“你总能让我开心起来。”
“那当然,没点绝技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宠妃。”
要不要夸一夸就上天啊。
姒锦叫人准备午膳,然后又对着萧祁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什么想法?”萧祁换了个姿势靠着软枕,又大又软将整个身体都陷了进去,特别的舒服。伸手一拽,把姒锦也一起拉下来。
“就是那个主考官的事情。”姒锦比萧祁一把拽过去,头上的发钗碰歪了,索性直接摘了下来,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他,“我想肯定不能用世家的人,这是送了一门的学生给他们,这么好的事儿不能便宜他们。”
这个是自然,不然萧祁为什么憋火。
“但是高位上能拿出手做主考官的,好像是还真没有特别服众不依附于世家的人。”姒锦轻声说道,“估计世家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有恃无恐。我想,能不能这样。大域天下有名望的文人大儒多了去了,很多人都是受世家排挤无缘与朝中,如果能请回一二人来主持大局,既能赢得天下学子的敬重,还能给大家树立了一个标杆,有前途。”
萧祁听着听着神色就郑重起来,看了姒锦一眼,“你怎么想到这里去的?”
“我就随便一想,朝中没有,咱们不会往外便去找嘛。何必自己画个圈,把自己圈死在圈里头,其实圈外头也有很多人才啊。”姒锦还真是随便想想,毕竟后世对于人才没有那么多的各种各样限制,但是在这里家世就是一个大事,如果萧祁能主动破除这弊端,简直是开了一条新的大陆啊。
“好像也不是行不通,只是会很麻烦。”
“是有些麻烦。”只一句名不正言不顺,就能让世家们反对到底,“不过,大可以以文会友,胜者做足考官嘛。”
萧祁眼前一亮,看着姒锦的目光灼灼如火,将她拉过来狠狠的吻了一下,然后腾地一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我先去忙,你自己用膳,乖,晚上回来陪你。”
萧祁一阵风得走了,姒锦捶榻,这个急性子!
姒锦这个思路很好,但是要实施起来会很麻烦,完全没有她说的那样简单。
萧祁一阵风似地往外走,管长安鞋打脚后跟的追了上去。
“宣魏文柏、李经武、谢桓、卫国公、曹国公觐见!”萧祁边走边下旨,“宣秦屿川、苏盛扬、苏擎、董泰康觐见!”
“是,奴才这就去。”管长安激动地都要落泪了,这几位大人都要把内阁坐穿了等候召见呢。不过,皇上怎么又要宣熙妃、贵妃、贤妃的兄弟进宫做什么?
萧祁大步进了崇明殿,拿出格子上深处的一卷文书出来,摊开在桌上细细查找。
大域有名望的大儒,还忠于朝廷与世家不对付的,现在还活着的有几个啊?这些老骨头被世家打压狠了,如果有机会能报仇,想来必然会十分热闹的。
熙妃这个主意好,让他们打成一锅粥,他在旁边看热闹最妙了。
看你们还给朕出难题,还敢惦记我的小私房!
黑心的皇帝陛下,这会儿已经算计好了十七八种方式,务必让他们闹腾起来才好。至于那些在一旁加油助威的,碍事儿的,都扔给苏盛扬他们收拾去吧。反正要扩军,不管是谁塞人进来,一概都收,但是能不能呆得住,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呵呵,让你们老子来求朕吧!
不剥你们一层皮,对不住你们亲爹给我添堵的心!
萧祁磨刀霍霍,外头匆匆而来的大臣们,完全不知道这里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就等他们自己跳进来了。
姒锦在合仪殿给他们点根蜡!
萧祁匆匆来又匆匆走,姒锦自己的事儿又没机会说。姜姑姑从凤寰宫回来后,对着姒锦回禀道:“奴婢已经把事情禀告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让娘娘放心,她已经令人盯着那宫人。而且宫外他们的家人,甘阔大人也已经派人盯着呢。”
姒锦先松口气,“这就好,就怕他们暗施诡计,你也多上点心。”姒锦想到这里看着姜姑姑,“如果方便的话,帮我盯着素云殿的动静,听说素云殿那边乔小仪最近挺繁忙的。”
乔灵夷这个人姒锦一直没能掉以轻心,这次窦芳仪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其中插手。
“是,奴婢记下了。”姜姑姑也不问为什么,点头应是,就出去布置了。
等到姜姑姑吩咐下去之后,才无意中发现,陈德安的人,居然在盯着楚贵人。心里有了疑惑,就把云裳叫过来询问,云裳就把那天的发现说给了姜姑姑听,“我知道姑姑忙,就把这件事情托给陈德安去办,他手里有人,想来盯一个人还是使得的。”
“你们两个,简直胡闹!”姜姑姑气的脸色都变了。
“姑姑。”云裳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有些不安的站在那里。
“你去把陈德安叫过来。”姜姑姑揉揉额头,幸亏自己发现得早,不然等到出事可就连累娘娘了,这两个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云裳不敢继续追问,赶紧去把陈德安叫了来,姜姑姑看着他们,“先坐。”
云山跟陈德安对视一眼,两人这才坐下,姜姑姑在他们对面坐下,看着陈德安直接说道:“把你的人从楚贵人那边撤回来,以后不许盯楚贵人的稍。”
“为什么?”陈德安不明白,心里也有些不悦,他这边还真有些发现,这么回来不是半途而废了。难道是姜姑姑真的怕他立功不成?
“你们两个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做事情都不动动脑子的吗?娘娘可吩咐你们这样做
了?”
云裳跟陈德安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齐齐摇头。
“知道为什么娘娘不这样吩咐吗?”姜姑姑知道今日不把话说透,指不定这两个人还要犯蠢。
两人又摇摇头,云裳忍不住加了一句,“楚贵人对娘娘有敌意,我也是怕她做出什么对娘娘不利的事情来,这才盯着她的。”
“你这样想是没错,换做别人,你这样做我一点也不不反对。但是你们别忘记了,楚贵人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虽然是庶出的,但是也是魏国公家的女儿,跟娘娘同出一门。楚贵人丢了人犯了事儿,还是你们给检举出来的,你们把皇后娘娘的脸面往哪里放?这样一来,皇后娘娘会不会认为这是主子让你们做的?你们是想皇后娘娘对主子心生不满吗?”
云裳跟陈德安都惊出了一身汗,因为楚贵人进了宫跟皇后娘娘也并不十分亲近,以至于他们都没看重这一点,现在姜姑姑这样一说,两人这才有些后怕。
姑姑说的是,楚贵人再怎么样,那也是卫国公府出来的,关系到皇后娘娘的脸面,他们一时给忘记了。
看着两人的神色,总算是不蠢,还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主子这些年多亏皇后娘娘庇护,才能有今日的风光。便是主子对皇后娘娘也是多有敬重,你们暗中做这样的事情,伤了皇后娘娘的脸面,便是主子知道了,也只会责罚你们的。”
“多谢姑姑提点,是我们错了。”云裳连忙站起身来认错,“我一时冲动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要真是坏了娘娘跟皇后娘娘的情分,我真是万死不足以恕罪。”
陈德安这次也是心服口服了,到底是在宫里多年,看事情比他们深刻多了,只是……“姑姑,这件事就这样不管了吗?要是楚贵人真的做出什么?”到时候发现就晚了!
“当然不能看着不管,但是你们这样做不对。”姜姑姑有些头疼,叹口气说道:“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们首先要个娘娘说。既然现在都已经这样了,陈德安把你的人悄悄的撤回来,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亲自去凤寰宫找童姑姑,把事情透给童姑姑,童姑姑自然会知道怎么办。上回乔小仪假山摔倒一事,皇后娘娘早已经对这个庶妹不满,现在如果楚贵人真的不长记性还被乔小仪怂恿,那么不用咱们出手,皇后娘娘就能不动声色的收拾她,哪里还用得到你们得罪人。”
陈德安跟云裳都是一愣,这样能行吗?童姑姑难道不会认为他们别有居心?
看着两人疑惑的神色,姜姑姑想了想又解释道:“卫国公府里也有皇后娘娘难念的经。”
两人瞬间明白了,顿时对姜姑姑大为佩服。
陈德安郑重的对姜姑姑行了一礼,“以前都是我心眼小,误会了姑姑,还请姑姑不要介意,我这里谢谢姑姑了,多谢姑姑这次出手救我。”
“说不上救,太严重了。咱们都是服侍主子的人,自该是齐心协力,以后遇上这样的事情,多想想,别冲动。”姜姑姑虽然心里是有些不太高兴,但是总算是结果还是好的,这令人总算是能知错就改,也不会抓着不放。
姜姑姑又要赶去凤寰宫,临走前看着陈德安,“你先把人叫回来,一定不要惊动别人,悄悄地,就当没这回事儿,把痕迹磨平了。”
“姑姑放心。”陈德安立刻说道。
姜姑姑还是放心的,陈德安小聪明有,大事上偶尔出格也算是还能拎得清,不然皇上也不会放他在主子身边伺候了。
凤寰宫。
童姑姑听了姜姑姑的话,面色微凝,“这事儿可是真的?你的消息来源准不准?”
就算是皇后娘娘护着主子,姜姑姑也不可能把合仪殿里云裳陈德安的失误讲出来,只道:“自然准,是云裳亲耳听到的。只是这件事情毕竟牵涉到皇后娘娘,怕因为楚贵人牵连了皇后娘娘,思来想去的彻夜不安,就把这件事情说给我听了。皇后娘娘这些年庇护者我们主子,奴婢们心里都万分感激,我得了消息就立刻来找姑姑商议。楚贵人那边我们主子是绝对不会做什么的,但是就怕没人提点,楚贵人真的被人利用,因而连累到皇后娘娘。”姜姑姑提都没提陈德安,这件事情在童姑姑心里,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况陈德安还派了盯梢,到时候万一被童姑姑怀疑就不好了,索性把他摘出去。
一了百了。
“你做的很好,我得谢谢你。”童姑姑拍了拍姜姑姑的手,“我会跟娘娘说的,你也让熙妃娘娘安心。”
姜姑姑松口气,露出一个大的笑容,“如果这样真是太好了,我们主子就怕娘娘误会,岂不是伤了多年的情分。多谢童姑姑,谢谢您了。”
“咱们也别谢来谢去了,反倒生分了。”童姑姑心里也松了口气,真没想到楚贵人怎么还这样没脑子,亏的是熙妃知道了,不然到时候娘娘的颜面往哪里放?
童姑姑心里着急,却还是将姜姑姑送出去,这才疾步进了殿,把姜姑姑的话复述给了皇后娘娘听。
皇后听完后,反而有种心中落定的感觉,看着童姑姑焦急的模样,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也算是好事儿,一直担惊受怕,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捅出大娄子来连累本宫,现在能防范不是更好的吗?”能有那样的母亲,楚澄岚又岂能真的能久居人下,没脑子的人,还想着成为人上人,只是作死不自知。
当初皇后对于楚澄岚进宫,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是也并未反对,心里想着她的姨娘那样的有手段,想来女儿也不会很差。只要能生下一个儿子,这个人留不留全凭自己一句话。但是没想到不仅没有她姨娘的手段,反而更加没脑子。
做事情不用脑子,自己寻死,可就怪不得她了。
楚家的女儿在宫里,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的,她这个皇后早就被贵妃盯得紧紧的,万万不能出一丁点的意外。
想到这里,皇后看着童姑姑说道:“楚贵人毕竟是本宫的妹妹,许久不见了,怪想的,下午让她来我陪我说说话。”
童姑姑心里一颤,“是。”
“我记得她最爱喝雪中青,到时候可要好好的给她泡上一杯。”
“是。”童姑姑垂头应下。
既然你活蹦乱跳的总给我添麻烦,又不能生下儿子做臂力,后半辈子就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吧。
皇后浅浅一笑,凝神望着窗外,就算家里知道了怎么回事又如何。在后位跟女儿之间,他爹一定会选后位的。
至于那位得宠的姨娘……如果不识抬举以后也能歇歇了。
而她,依旧是楚家稳稳坐在后位的女儿。
至于乔灵夷,接二连三的算计楚澄岚,就等于是算计楚家,这笔账,记下了。
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不过现在嘛,到时可以先收些利息回来,乔灵夷不是一直想跟熙妃争宠吗?
她很乐意让她尝一尝失落的滋味。
“童姑姑,颐和轩那边都准备好了吧?”
“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熙妃娘娘搬回去了。只是,皇上那边不曾开口,所以这迁宫的事情还不好说。”童姑姑知道熙妃一直住在合仪殿不合规矩,长期下去其实对熙妃对大皇子都不好,还是搬回颐和轩的好。
“本宫记得,熙妃好像很喜欢岳长信的厨艺,是不是?”
“可不是,熙妃娘娘一直吃岳长信的手艺,这些年了都不曾换一换。”童姑姑心里感叹,说起来熙妃真是念旧情的人啊。那岳长信要不是熙妃照看,哪有如今在御膳房的地位。当初岳长信一时善念,倒是成就了他如今的地位了。
“那就让岳长信直接去颐和轩小厨房当差,以后专管大皇子跟熙妃的膳食。”皇后直接定下来,换成别人去颐和轩小厨房,皇后自己也不放心,毕竟大皇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可是,太后娘娘那边……”童姑姑犹豫地问道。
“本宫回跟太后禀报的,毕竟皇上也挺喜欢岳长信的手艺,不是吗?”皇后弹指一笑。
童姑姑真是佩服,“娘娘所言极是,如此一来,太后娘娘倒也不好反驳了。”毕竟,一年三百六十五,倒是有三百六十天皇上是在熙妃身边的,这个谁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只是迁宫的事情,还需要皇上点头才是,而且熙妃还在禁足之中。”
“禁足对她好,总好过出来被人戳刀子,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有她风光的时候,不急在一时。”说到这里,皇后默然一笑,“就她这样的禁足,皇上每天陪着,这后宫里人人都愿意呢。”
也是,童姑姑也不得不佩服熙妃,人家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哎,这就是命啊。
谁让皇上就是看着熙妃好,就算是有杀人的嫌疑,就算是曾经定过婚约,那又怎么样?
都抵不过皇上喜欢。
“娘娘,熙妃娘娘是个知恩的,就看岳大厨,再看看她对大皇子的教导,将来必然也不会忘了娘娘的恩德。”童姑姑也确实没发现熙妃对后位有觊觎之心,可比贵妃好太多了。
这一点,童姑姑就不了解了,其实姒锦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做皇后,人家目标就是奔着太后去的。只是半路上了一不小心谈了个恋爱,又跟皇后这个最大的对手,阴差阳错的成了盟友,所以事情发展早已经脱了轨。
不复初衷了。
当楚贵人卧床养病的消息传来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大家的主意。毕竟头疼脑热的小病小灾很常见,但是当一连半月下不了床,经太医诊治需要常年卧床养病的时候,还真是在后宫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事情最神奇的是,楚贵人的病并不是事出无因,就有太医查出来楚贵人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而后紧跟着乔小仪身边一名宫人忽然跳井自杀了。从井里打捞上来的尸体中搜出了这种毒物,一时间后宫哗变。
姒锦被这个神奇的发展给惊呆了,噢买尬,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姑姑之前是曾说过楚贵人被乔灵夷蛊惑,也告诉她这件事情已经说给童姑姑听了,但是姒锦绝对不相信,楚澄岚跟乔小仪的事情是偶然的。
皇后娘娘,这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啊。
点赞!
简直不敢相信,姒锦坐在那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萧祁就回来了,姒锦纠结一下。虽然不太喜欢萧祁听到乔灵夷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他知道的,而且她也想看看,萧祁有什么反应。
于是姒锦就把事情说了,“我真是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
,楚贵人生病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原因。不过现在也只是怀疑,虽然那名宫人死了,已成死证,不过只要乔小仪能自证,皇后娘娘素来公正,不会因为出事的是楚贵人就有失公正的。”
萧祁看向姒锦,“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哦,难怪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姒锦半垂着头默了默,然后看着萧祁,“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去看乔小仪吗?会不会被乔小仪趁机而入啊,她现在禁足吗,也不能厚着脸皮跟去啊。
萧祁现在的心情确实不算好,前朝政务一件接一件,最近因为主考官的事情,跟世家还在扯皮。结果后宫里头又出事儿了,而且还是乔灵夷出事儿,太后一定会插手。
这就代表着,这件事情会很麻烦!
“你想我怎么办?”萧祁记得姒锦很吃自己有青梅的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又会一头倒进醋缸里了,他现在都能闻到醋味了。
瞧这小脑袋低的不肯看他,还扯他的袖子,就不能换个手段,都没新意了。
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现在很不高兴,我在吃醋!
现在连糊弄都不愿意费心了,萧祁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前朝一摊子事儿猜来猜去,现在再让他猜女人的心思,他真的会暴怒!
第一百七十章:皇后的计策
两人之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姒锦心里就是不爽,其实也知道其实是自己有些小心眼了。就是去看看也没什么,但是架不住对方是个有心思的,她不放心乔灵夷。
想了想,索性直接抱住萧祁的腰,一副就不许你去的架势!
萧祁:……
萧祁拍拍姒锦的肩膀,姒锦这才松开她,被萧祁牵着坐下,这才听他说道:“真是越来越独了,看也不给别人看了?”
“不给!”
萧祁轻笑一声,这才郑重的说道:“我得去看看,太后那边至少要去的。”
姒锦知道啊,所以才不高兴,乔灵夷有太后撑腰,最后未必就能落败。正是因为有太后,姒锦才不放心呢,想了想也知道自己不能太任性,“那你晚上要回来陪我用晚膳。”
给他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了吧?
萧祁点点姒锦的额头,看把她小气的,居然都敢限制他的行程跟时间了,胆肥得很。
“好,都依你。”萧祁长长的舒口气,前朝一摊子事儿闹心,进了后宫还是一地鸡毛,唯有在姒锦这里才能轻松些。这也不能怪他喜欢待在她身边了,好像他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呢。
她总能按照他喜欢的样子前行,让他不喜欢都很难。
抱了儿子过来,一家三口用了午膳,现在昱琞用勺子吃饭,有模有样了,自从吃上了辅食,就喜欢这种有味道的饭,现在白天几乎都不吃奶了,只有晚上才会吃一点。
用完膳给儿子换了干净的衣裳,抱着他去午睡,就把萧祁打发走了,去看你的青梅竹马吧。
萧祁也不管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在,低头在儿子脸上亲了下,又在姒锦的额头上点了下,这才转身走了。
姒锦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微红,心里略有些不自在,毕竟这里是古代,咳咳,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不过,她喜欢!
陪着儿子玩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才有了困意,姒锦哄着他入睡后,这才起身离开。
“娘娘。”姜姑姑快步走了过来,轻轻福身行礼,“皇上被皇后娘娘的人请去了凤寰宫。”
“哦?”姒锦闻言脚步一顿,随即走回了自己的寝殿,看着姜姑姑说道:“怎么回事儿?皇上不是要去太后那里吗?”难道是皇后有什么别的发现了?
说实话,现在姒锦也摸不清楚皇后到底要做什么。上回窦芳仪的事情跟皇后禀报过后,皇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现在紧跟着楚澄岚跟乔灵夷都出事儿了,姒锦隐隐有种感觉,皇后娘娘要放大招了。
姒锦虽然有穿越的优势,但是同样的也有穿越的短板,那就是她对这里形势及世家之间的关系摸不清楚深浅。但是无疑皇后在这一块做得非常的好,所以之前姒锦甚至于感觉也许窦芳仪的事情皇后都已经查清楚了,但是一直压着不放。
所以,现在乔灵夷出事儿之后,皇后正好可以用来跟太后角力谈条件。不然的话,为什么皇后会在萧祁去见太后的时候,把人给截走了,分明就是有意而为。
姒锦这会儿反而有点紧张起来,皇后到底要怎么做呢?
说实话,姒锦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清白,但是想要毫发不伤的从窦芳仪的事情中脱身出来,其实也有点困难,毕竟太后可不是摆设。蹭不了皮,被拔掉几根毛还是很可以的。
皇后膝下无子,将来昱琞就是皇后的依靠,所以就算是为了大皇子,皇后也不能让他的生母有任何的污点。如果自己是一个可以随时除去的生母,这就无所谓了,死了谁还回去追究。但是自己不是,所以自己的声誉对于大皇子而言就相当的重要。
皇后……是为了这个,所以才会这么深谋远虑的布置一切吧。
姒锦这一刻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对于皇后的感情就更复杂了。
皇后没想着除去她,而是选择与她同行,不得不说,姒锦也认为自己走了狗屎运啊。
“准备收拾行李吧。”姒锦轻声叹口气,合仪殿怕是不能继续住了,还是要回到颐和轩去。毕竟她常驻合仪殿对自己跟儿子都不好。要不是跟太后置气,萧祁早就让她们母子搬回去了。
姜姑姑就明白了,“是,奴婢先让人收拾不打紧的物件,等到都装了箱子收拾妥当,且也得忙活几天呢。”
姒锦点点头,来的时候行李多,回去的时候更多,的确需要几天的时间收拾分类装箱贴条成册。
此时,凤寰宫里,皇后把所有的证据都放在桌子上,“事情就是这样的,人证物证全在这里了。窦芳仪身边的那个宫人已经交代了,人确实是太后娘娘命她杀的,她家里是乔家出了五服之外的远亲,很多年不联系了,后来进了宫做了宫女之后,这才无意中发现居然跟太后还有些亲戚的关系。这条线隐了好些年,她一直暗中替太后办事,这次露出马脚也是无意而为,亏得甘阔大人明察秋毫。”
萧祁黑着脸,伸手翻阅桌子上的口供,看了几页就放了回去,“这件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除了臣妾之外,就只有甘阔知道,再无别人了。”皇后道。
萧祁点点头,把桌子上的证据收起来,起身,然后看着皇后,“这次你妹妹跟乔灵夷的事情,你有没有动手?”
皇后似乎并未吃惊皇上这样问,抿了抿鬓边的碎发,这才站起身来,浅浅一笑,“是臣妾下的手,乔小仪鼓动楚贵人要对大皇子下手,正好被人听见了,然后回禀给了臣妾。我这个妹妹志气不小脑子却不太好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连累了楚家一家子被问罪。谋害皇嗣,罪大恶极,臣妾不能眼看着不管不问。”说到这里皇后跪了下去,“臣妾有罪,请皇上治罪。”
楚家教女不严,罪一。楚澄岚意欲谋害皇嗣,罪二。皇后下手又狠又快,没能给萧祁趁机处置楚家的机会,她知道皇帝一定心里很不痛快。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她用查清楚窦芳仪死因的功劳,以及阻拦了大皇子有可能夭折的功劳,来抵消楚家的罪孽。
希望皇上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看在她这么多年从不曾真的做过大歼大恶的事情上,能网开一面。看在她,这几年一直维护熙妃的情分上,看在她维护大皇子的份上,能度过这一关。
萧祁确实不高兴,这次主考官一事逼迫他的就有卫国公。如果能抓到这个把柄,就能正大光明问罪楚家!
但是,皇后却阻止了,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这让萧祁很不高兴。
居高临下看在跪在地上的皇后,然后握紧了双手,“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皇后,你不仅是楚家女,还是朕的皇后,如果再有下次,朕不会如同这次轻轻放过,好自为之!”
萧祁大步离开。
皇后看着皇上的背影渐渐远去,整个人如同脱了力一样,几乎瘫倒在地。手心里,后背上,全是冷汗。
楚澄岚的事情,如果等皇上先知道了,先不说楚家,首先倒霉的就是她自己。皇上如此看重大皇子,如果大皇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样的怒火,谁也顶不住。
更何况,她……也真的喜欢这个孩子。
童姑姑悄悄地走进来夫妻皇后娘娘,眼眶红了红,“娘娘,您这是何必呢?”
皇后站稳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却没开口。
她是楚家女,所以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为还是要试一试。
那么太后跟乔灵夷这两个乔家女,难道就会比她舒服吗?
一个谋害窦芳仪,一个怂恿谋害大皇子。
皇后这会儿想着,这一战大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讨不了好去。她倒是要看看,太后经过这次,还敢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伸手。还以为这里是先帝的后宫呢,当今可不是先帝的性子,最是坚毅不过的人。
还有乔灵夷,只要她站在楚澄岚身边,皇后就不得不日夜提防。现在……楚澄岚倒了,那么乔灵夷呢?你接下来会怎么做?想拉着楚家给你垫背,就你也配。
本宫不动你,不过是给太后面子,既然你如此不知收敛,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倒是想要看看,你心里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当年的青梅竹马那几年的情分。可是,这也经不住你几次消磨。
皇上,会怎么做呢?皇后还真是期待不已。
第一百七十二章:洗掉一层龙皮
萧祁抱着儿子追进去,姒锦气得直咬牙,看着萧祁跟进来,转身又去了净房,压根不跟他面对面!
萧祁还抱着儿子,小家伙也不老实,这件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理亏的感觉,让萧祁很是陌生。只得先哄儿子,抱着他去了自己的寝殿,还得想想怎么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明白才好。
姒锦使劲的运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回忆当时的情景,好像是乔灵夷抱着萧祁,萧祁没有抱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心情就是很不高兴,萧祁没抱她,但是被她抱了也令人很不高兴。
就好像做好的蛋糕上,被人喷了口水一样,总之是不舒服极了。
两位主子前后脚进来,娘娘还一副气大了的样子,整个合仪殿的人,大气也不敢喘。管长安今儿个倒是讨了个巧,因为有公务在身没能跟在皇帝身边。这会儿刚忙完了赶回来,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
眼睛一转,瞧着一桶一桶的热水送进殿里去,就一把把陈德安拉到角落里,劈头盖脸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德安直搓双手,看着管长安,思量一下,组织语言后,这才巧妙的说道:“主子看到皇上被乔小仪抱住了。”
管长安:……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皇上满后宫的嫔妃,难道跟别的人在一起,熙妃就这样闹会不会也太小心眼了?真是被皇上宠坏了,熙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想当初……
不过,管长安这话可不敢说,谁让人家熙妃命好,皇上就喜欢她这样的呢?
这就是命,这就是福气!
陈德安瞧了一眼管长安,也没再说别的,反正他跟管长安不是一路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心里也有些担心,主子别折腾过了,反而把皇上给惹怒了才好。
心里提着胆,陈德安也顾不上管长安了,对着他拱拱手,“我去那边看看,管公公您轻便。”
“你去你去。”管长安挥挥手,如今水涨船高,陈德安这小兔崽子在宫里头不敢说横着走,那也是太监群里顶有脸面的人了。
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东啊。
想当初,这个没人要的小太监,被人打发到漪澜轩去落魄度日,谁能想到还能有今天呢?
陈德安去找了云裳,拉着她去一边低声说话,“怎么样了?”
“皇上把小主子哄好安置好了,这才刚回正殿去了。”云裳努努嘴指着正殿的方向说道,“主子这次真是气大发了,没想到那个乔小仪这样有手腕,要是再晚去一会儿,指不定皇上就被她迷惑去素云殿了。”
说起这个云裳也是一肚子的火,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意外,不要说主子,他们也是郁闷得很。
正殿里头,姒锦憋着一肚子火,把萧祁拉到屏风后头,把他的衣裳脱了,让他进了浴桶。拿着软布就给他擦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抹了澡豆香脂来回擦了好几遍。
萧祁:……
“朕的龙皮都要被你搓掉一层了。”瞧瞧这都搓红了,就被抱了一下,这就要搓他一层皮,这要是……萧祁都不敢想了。
姒锦白了他一眼,她心里想的很明白,乔灵夷巴不得她跟萧祁闹起来呢,闹崩了才好,到时候她才有机可趁。她又不傻,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但是自己又很郁闷,所以就只能折腾萧祁了。
“当时是真的无意中碰到的,就是随便走走的。”
“是啊,随便走走就走到素云殿门前去了,还真是巧。”
萧祁:……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度,“不是去颐和轩的路走顺了,一时没看路,顺着腿就过去了。结果就看到颐和轩已经修葺好了,正想着让你们搬回去。那里地方大,你跟孩子能玩的开。还特意加了个小厨房,以后就不用往御膳房跑了,你喜欢岳长信的手艺,就让他直接去颐和轩的小厨房,这样也方便。”
什么走路走顺了,不过这个解释勉强接受了。小厨房这个可以有,岳长信手艺是不错也不是非他不可,主要是信得过。吃的东西要入口,自然是要十分小心的。
看着姒锦神色缓和了些,萧祁就有把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下,最后自己还觉得有些委屈,“你看,我什么都没做,你还给我使脸子,我也冤的很。”
“胡说,被人抱了也不行。”姒锦拿过软布又把他洗了一遍,越想越气,还把自己溅了一身水。
几乎被洗掉一层龙皮的萧祁终于被放了出来,姒锦给他拿了新的衣裳,去到另一边把自己的衣裳也换了,这一身水没法穿了。才解了一半,萧祁就进来了,姒锦就往推他,“你过来做什么?”他进来她的衣裳还能换得上吗?
果然,没换上!
没办法,谁让似锦就是喜欢萧祁那张脸,这人拿着一张脸来you惑她,她顶不住。
等到姒锦从美男计挣出身来,一看都戌时二刻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得,这个点是吃晚膳还是宵夜啊?
顶着压力点了一桌子菜,姒锦饿坏了,狼吞虎咽的顾不上形象了。又看到榻上之前脱下来的那一龙袍,眼睛一转,手腕微微使劲,桌子上的那一碟酱料正好落在了上头。
“哎呀,你看我这一不小心,这衣裳怕是不能穿了,我让管长安给你备一身新的吧?”
萧祁看着自己明黄的龙袍上那一片沾了油的酱料,默了默,看了姒锦一眼。算了,一身衣裳而已,她开心就行了。恩,还是别告诉她,毁坏龙袍可是大罪,这事儿了。
当他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不就是这身衣裳被灵夷沾了手吗?
好嘛,不仅人不能碰,现在连衣裳也不能碰了。
萧祁轻咳一声,唤了管长安进来,将那身龙袍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他说道:“这一套拿去处理了,换一身新的过来。”
管长安看着龙袍上那一片舞姿,嘴角抽了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姒锦的唇角就勾了起来,虽然这样很小家子气,但是真的很解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萧祁找一个很安全的话题开口,总之绝对不能提这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了。
“先让人过去收拾收拾,眼看着天越来越冷,趁着还暖和就搬回去。”姒锦也很想搬回去,合仪殿这里还是太小,儿子玩的时候人一多,就觉院子里没处站了,还是颐和轩好。现在扩了宫,就更宽敞了。“这么久没住人,又是新修过的房子,总是要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才成。”
萧祁点点头,“让管长安带人去,你身边的人本来就不够用了,再挪出人手去,这边合仪殿该紧张了。”
“那让云裳跟着管长安跑腿,她知道我的习惯,置放东西的省的来回跑着问,怪累人的。”姒锦想了想就说道。
萧祁表示同意,“那也行,这边也得收拾行李,两边都要忙。忙起来的时候,你就带着而起去崇明殿偏殿呆着吧。”
搬家是个大事儿,狼烟动地的,他们母子在这里也不让太方便。
“等到最后收拾这屋的时候我们再过去,现在还太早,昱琞叽叽呀呀的,被朝中大臣听到了可不成体统。”姒锦以前在偏殿里呆着,那是没声音,不会引人瞩目,现在带着个小屁孩就不一样了,动静不要太大。
两人吃完宵夜,搬家的事情也商量个差不多了。洗漱过后,相继上了、床,落下帐子来,萧祁伸胳膊把姒锦圈进怀里,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姒锦靠着他,听着他的心跳,两人的呼吸彼此可闻,半趴他在身上,也有点有口难言。
没有了生活琐碎事情交谈,就一下子安静下来,带着点令人尴尬的沉默。
“轻言。”
“嗯。”
萧祁先开了口,姒锦就跟着应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萧祁才又重新开口,“我……我从没想过一辈子会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知道啊,你是皇帝嘛。”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姒锦虽然很不想承认,也很不舒服,但是这是事实。
心情有些沉闷,这种话其实不要说比较好,大家都有默契了嘛,干嘛挑破,让人郁闷。
第一百七十三章:秦状元的危机
很多时候,人跟人之间的交往,有些默契的想法是不愿意说出来打破某种平衡的。
就比如姒锦跟萧祁。
就算是萧祁能容忍自己吃醋、任性等等一些小行为,但是姒锦其实自己也知道,先要让一个皇帝守着一个妃子过日子,这么可能呢?
就好像让狼不吃肉,这不科学。
一直以来,姒锦都没有直截了当的这么直白的提过这事情,心中只有期待,但是也更怕会一开口,反而失去了目前的生活。
不是有句话说,在爱情里,谁先认真了就输了。
姒锦不认为自己输了,只是心不由己罢了。
萧祁在这后宫里,待她确实很用心了。
现在听着萧祁忽然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这句话,还是在乔灵夷的事情之后,不管怎么想,心里都有种压抑不住的失望、心酸、难过涌上心头来。
看吧,自欺欺人,就是总有一天这个梦境会醒的,只是来的也太快了。
姒锦撑起身子坐起来,长发洒落下来,遮挡住了半边面庞,也遮挡住了萧祁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不等萧祁说话又接着说了一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所以不用说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你放心。”所以,你想去找别人你就去吧,这一天她心里早就明白总有一天会来的。
只是,也就这样了,她跟他之间,再也不会有她希望的感情出现了。
“你真明白了?”
“嗯。”
“我想试一试,试一试我们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哦,什么?”姒锦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萧祁,她听错了吧?
萧祁也坐起来,两人面对面,伸出手指轻轻抹去她面上的泪珠,“你哭什么?”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要去找别人了。”姒锦又哭又笑,“我没听错,是吧?金口玉言啊,你是天子啊,不能朝令夕改,不能言而无信。”
“是,只给你的金口玉言。”萧祁把有些状若癫狂的姒锦抱进怀里,这一刻,抱着胡言乱语的她,好像心里一下子被填满了。
这种感觉好像挺不错。
姒锦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睛数小羊,心里就跟烈火烧着的沸水,咕咚咕咚一直翻着水花。
萧祁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笑的跟个小傻子似的人,“快睡吧。”
“好。”姒锦闭上眼睛,还是睡不着,不过这次不动了,萧祁明儿个还要上早朝了。
忽然之间身边一下子没动静了,萧祁侧头,看着她一直动个不停的眼皮,明显的是在压抑自己的兴奋。这么一来,让他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跟着波动起来。
“既然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有助睡眠的事情吧。”
姒锦:……
这一整天的心情忽上忽下,如同坐云霄飞车一样。又被萧祁拉着和谐了几回,第二天早上睡得昏天暗地的,萧祁几时走的都不知道。等到醒了的时候,日头都到正中了。
姒锦抱着委屈了一早上的儿子,心里觉得特别的不好意思,便陪着人日子玩,边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又叫了云裳过来,让她跟着管长安去收拾颐和轩。
她在这边吩咐事儿,旁边昱琞听着她说话,不时地跟着学,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特别清楚的词语来。最近这孩子越来越喜欢学人说话,尤其是爱跟着他父皇学舌,长句子的话说不来,这样一组一组的往外蹦词已经有模有样了。
云裳去找管长安,姜姑姑分派了人手,开始正经的收拾合仪殿的箱笼,之前都是悄悄地收拾,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所以速度也不快,有时间就整理下。
现在金织玉绣带着人将东西拿着册子开始装箱,整个合仪殿都忙碌起来。
姒锦就抱着儿子对话,口齿不清的孩子,有的时候念出来的话特别的搞笑,姒锦的心情就跟飞一样。
合仪殿里忙得热火朝天,颐和轩里也打开大门,管长安亲自带着人收拾院子,很快的大家都知道熙妃娘娘要迁宫了。
昨儿个熙妃从素云殿门外把皇上截走的事情,不过一晚的功夫就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有鼻有眼的。乔小仪简直就成了宫里的大笑话,好不容易跟皇上见个面,结果就被刚解除禁足的熙妃截了糊。
连跟皇上有青梅竹马情分的乔小仪都抢不过熙妃,乔小仪成了笑话,那其他人还不如乔小仪呢。
说起来皇上独宠熙妃可也有几年了,便是当年的贵妃盛宠之时,那也不是独宠啊。这后宫里还有别的嫔妃能沾沾边呢,自打熙妃进了宫,皇上就跟中了邪一样,眼睛里是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更何况,皇后娘娘已经查明,认证物证俱全,窦芳仪的死与熙妃无关,暗中下手还窦芳仪的是她同住一宫的另一名宫嫔周娘子。据说两人平常就不太对付,窦芳仪虽然位份比周娘子高,但是周娘子牙尖口利,能言善辩,窦芳仪不是其对手。用位份压制周娘子几次后,被对方怀恨在心,这才下了毒手。
姒锦从皇后那里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并没有感到惊讶。无论如何,太后谋害窦芳仪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公布于众的,那么总要有一个倒霉鬼出来顶嘴。这个周娘子寻常人缘不好,人又尖酸刻薄,当年还曾经掉难过姒锦,这时候被推出来做挡箭牌,从她身上找毛病简直是不要太容易。
周娘子这个人姒锦还有些印象,据皇后娘娘说,也不算是冤枉了周娘子,毕竟窦芳仪的行踪就是周娘子时时盯着的,说起来也是半个帮凶。
窦芳仪一案总算是结了,皇后拿住了太后的把柄。楚澄岚的事情又牵连进了乔灵夷,太后自然明白乔灵夷是被冤枉的,皇后也没能想着跟太后两败俱伤,她牵连进乔小仪也不过是想在窦芳仪的事情上好结案,不让太后从中作梗。
窦芳仪的事情结案之后,楚澄岚的事情也很快的告破。乔灵夷自然是无辜的,是她身边的宫人曾经被楚澄岚整治过,因此怀恨在心,这才暗下毒手。人都死了,这个时候怎么说全凭皇后一张嘴了。
贵妃就算是察觉出这里头事情不对,但是太后不出手,贵妃摸不清楚深浅,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桩命案,一桩毒案,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落了幕。
死了一个窦芳仪,一个宫女,瘫了一个楚澄岚。太后不在随意横加插手后宫宫务,乔小仪也安分下来,新进宫的这一届秀女,在经历了这一年的煎熬之后,这才明白,选秀时的紧张苦恼,比起进宫之后的日子,简直是微不足道。
入冬之前,颐和轩终于收拾妥当了,萧祁亲自带着熙妃母子迁了回来。皇后打头,贵妃随后,满宫的宫嫔都送来了贺礼,热热闹闹的颐和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漆黑的夜色里,不知多少人望着那一对红灯笼出神。
进了腊月之后,天气越发的冷了,朝堂上争吵了几个月的主考官终于尘埃落地,到底还是选了隐居的大儒出山,不是寒门出身,也并属于世家一脉,中立的立场,最后两边同时偃旗息鼓,算是对这个结果妥协了。
而苏盛扬跟苏擎扩军一事也已经尘埃落地,骁龙卫跟飞龙卫各自扩充一万人马。兵部备案,裁发军备,练兵一事迫在眉睫,年后大币。这一次,苏擎打定主意要扳回一城,洗清上回败落的耻辱。
两大军营练兵日盛,苏盛扬兼职皇帝人身安全,两头来回跑,整个人的气势也越来越盛,如同出鞘的剑,锋芒毕露,一展皇家军威。
全国各地的学子蜂拥入京,上回恩科出了个名震全国的秦屿川,如今已成为皇帝陛下重用的臣子,无异于激发了这些寒门书生走上科举道路的励志偶像。明岁还未开考,人气已然火热,京都各大客栈人满为患。尤其是当年秦屿川住过的客栈更是成了金字招牌,有钱未必都能住得上。
就在这个时候,京都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把秦屿川推进了泥潭。
科场舞弊,泄露考题,身为帝王厌恶。然而还未开考,居然就有人扬言已知考题内容,泄露考题之人,直指协助主考官做事的秦屿川。
此事本微不足道,细细一查,便知真伪。然而,那口出狂言的书生死了,事情立刻就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若不查明,秦屿川就要倒大霉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延迟的小日子
秦屿川的小宅子里,半夜三更书房里还燃着灯,照的一室明亮。
烧起了火龙,屋子里暖暖的,穿着一件夹袄都不觉得冷。秦屿川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对面坐着的是一脸冷意的苏盛扬。红泥小炉烧得正旺,铜壶里的水滚开着,热气腾腾。
桌子上一壶烫好的惠泉酒,桌面上摆着几碟下酒菜。暖意融融,酒香扑鼻,外头人人以为陷入困境的秦屿川,却正端着酒杯,一口小酒吞下去,那叫一个恣意洒脱。
苏盛扬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跑过来看他干什么,瞧这小日子滋润的,哪里需要别人来同情的。不像他大冷天里跑断腿,那一群新收进来的兵崽子,个个不好管,以为有两下子就上天了。忙着收拾他们,这些日子都没跟秦屿川有什么见面的机会说话,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出了科场舞弊的事情,矛头直对准他,说没人暗中下黑手,都不好意思信。
秦屿川又给二人斟了酒,看着苏盛扬闷头就吃,不搭理他的样子,他只是微微一笑,自己抿了口酒,轻飘飘的说道:“现在多少人见到我都绕着走,你倒是好,居然还上赶着,啧啧,不怕我把霉运传给你?”
“不能好好说人话啊?”苏盛扬吞下口中的菜,“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吗?”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人这辈子遇上事儿了才知道谁是朋友。秦屿川这人虽然在妹妹的事情上做的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他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嗯,就是新狠了点,亏的妹妹没嫁他。
也算不上良配。
想起剿匪的时候,这人提刀砍人就跟切菜砍瓜一样,他就觉得后背生凉。
这人命大着呢。
“我自己做的。”
“噗”的一声,苏盛扬把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呛得他脸都红了,睁大眼睛看着秦屿川,“你没病吧?”怎么着,折腾别人折腾够了,又来折腾自己了?
秦屿川拿出帕子擦擦脸,这一桌子菜是没法吃了,唤了人进来撤下去换新的上来。等到忙活完了,这才看着苏盛扬说道:“与其被人下手,不如自己先跳进坑里去,这样一来别人就没法下手了。有那落井下石的,还能顺便看清人心找出敌人,一举数得,有什么不好的?更何况只是传言,无凭无据的,又不能在皇上面前跟我定罪,你至于这样激动吗?”
“我说……你对自己也这样下狠手啊?”
“无毒不丈夫,我不对自己狠着点,别人对我就更狠。”
苏盛扬嗤笑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废话少说,说正事儿。”
“明岁科举有人要伸手,等被人把手伸进来再下手可就晚了。所以,我先自己个把水搅混了,才好摸鱼。”
“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你这也大胆了,皇上……可知道?”苏盛扬看着秦屿川问道。
“不好说,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心思深,手腕狠,行事果决干脆,这样的性子,能看出什么不奇怪。”秦屿川说这话的时候半垂着头,听说皇上很喜欢大皇子,想来她们母子的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鱼饵扔下去了,就等着上钩的人了。年前大约不会有动静了,年后就该有结果了。”秦屿川笑着看着苏盛扬,“我还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真是难得,你还有用上我的时候。”苏盛扬一笑,抬眼看着对面的秦屿川。
“没办法。我一介文官,手中无人啊。帮我盯着几个人,你手里骁龙卫有不少好手,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盛扬看着他,“都是谁?”
秦屿川从袖笼里拿出一张名单,递了过去。
苏盛扬哂然,连名单都准备好了,这厮是预料到了自己一定会来找他。
接过去打开单子一看,神色微变,然后抬头看着秦屿川,“你这胆子不小啊?”说完扬扬手里纸张。
秦屿川随意一笑,“白天不做亏心事儿,半夜不怕鬼敲门,这些人没有鬼的话,也不用怕被盯梢。”
苏盛扬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单子揣了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成个家?”
秦屿川一愣,半抬的眉眼重新落下来,灯光下五官的线条僵了一下,随即就笑道:“不急,总得找一个跟着我不怕死的,你知道,我这样的个性子,不定哪天惹恼了皇上,就被发配出去了,到时候岂不是害了人家好人家的姑娘。”
苏盛扬:……
当官当到准备随时被发配的,也真是没谁了。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别在这里油嘴滑舌推三阻四的。”苏盛扬道,“不如我帮你留心下?”
“不用。”
“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你心里也好有个准备。”苏盛扬将酒杯放下,低头看着桌面上,似乎能看出一朵花来,“昨儿个我接到一个消息,皇上……应该是已经知道你跟我家有过婚约的事情了。”
秦屿川浑身一僵,面色微青的看着苏盛扬,“是吗?”喉结紧张的来回吞咽几下,“那……熙妃娘娘还好吗?”
“不知道,不过大皇子周岁宴如期举行,宫里头也没有别的传言流出来,应该问题不大。”苏盛扬低声说道,“我在想,如果娘娘安然无恙之后,那么你这里就该有些问题了,所以成亲这件事情,你不能拖了。”
这话里的意思,苏盛扬没有说透,但是他知道秦屿川明白这个意思。
也许皇上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但是他一直不成亲就太显眼了。既然这件事情宫里头都知道了,那么外头知道这件事情也就不远了,到时候秦屿川一直不娶,难免会被人利用。
有的时候,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我知道了。”秦屿川没有答应娶不娶,只是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人心复杂,纵然皇帝没那个意思,也架不住耳朵根子旁有人一直念叨。
不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她……
秦屿川送走了苏盛扬,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对灯独饮。良久,苦笑一声,还真是让人无奈啊。
重活一回又怎么样,他跟她还是依旧错过。唯一想做的就是希望她今生能平安健康,可现在,不管是她所在的位置,还是自己站在的位置,都已经不是由自己的性子而来的了。
成亲……
忽然秦屿川笑了笑,以皇帝的性子,指不定知道事情之后,会想着给自己赐婚呢。那他要不要如他所愿,让他自以为是的出口气?
这样一想,心里舒坦多了,好像成亲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反正不是她,娶任何人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差别。如果有人拿着这件事情攻击她的话,危害到她的安危,所以成亲就成亲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孤盏对月饮,身边少一人啊。
呵呵。
今年是太后归来的第一个年节,因此皇后娘娘很是重视。毕竟这段日子宫里头接二连三的出事,人心惶惶,也需要这喜庆的气氛冲淡一下。因此今岁年节的衣裳首饰都多做两套,旨意一下,自然是人人欢喜,好东西谁也不嫌多。
毕竟在宫里头只指着份例过日子,只能说饿不死你,但是想要体面那还真是有些困难。所以宫里的女人进了宫之后,也是少不了家里的支持,不然没有银子说不上举步难行,但是也的确日子不好过。
当然,像是位份较高的嫔妃份例高还好说,位份低的就真的难捱。
像是熙妃娘娘那样的宠妃,自然又是不一样了,内廷府六尚局有什么好东西,那都是亲自捧上门去,任由熙妃先挑选的。更不要说,还有皇上的赏赐,私下的贴补,只有穿不完戴不完,哪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姒锦听了这些话对着姜姑姑一笑,“这宫里的人都过惯了奢华的日子,所以一旦是受点苦都觉得受不了。一年四季衣裳首饰都是按照份例来的,就算是最低等的嫔妃,每一季也能有几身新衣裳,换着穿足够了。只是这完全不够,在她们看来,过年得天天有新衣裳穿,天天有新首饰戴才叫体面,才叫日子。但凡是做不到,那就是受委屈了。”
姜姑姑听了这话跟着一笑,“都这样,过年的谁不喜欢穿新衣裳。但是规矩就是规矩,祖上传下来的,纵然不满也不能说什么,主子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是……就是觉得皇后娘娘不容易。”这些日子竟处理这些琐碎事儿了。
“这哪用皇后娘娘出面,只要童姑姑就够了。她们闹,也不过是因为发现送去的料子,可能跟之前说的不太一样。六尚宫、内廷府过手就要扒层皮,哪一年不是这样的。往年都没人闹,今年就有人闹,明摆着后头有人挑事儿。”姜姑姑冷笑一声,看着主子又加了一句,“历年都有寄存的布料,就算是今年料子不好,也有往年的救急。可是还是这样折腾,可见是不太平。”
姒锦捉摸了一下姜姑姑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道:“她们这样闹有什么意思?”难道闹了就能把事情解决了,毕竟这样的潜规则都是几百年下来的例子,萧祁也真不可能把六尚宫跟内廷府整治地跟一潭清水似的。没有油水可捞,你让人家拿什么忠心伺候你?
有些事儿不能说透,说透了就伤人心了。这事儿姒锦也看不惯,但是看不惯只能咽下去。六尚宫跟内廷府加起来几千口子人呢,这些人个个都伸着手跟上头的人要好处,坐在那个位置上,有些事儿身不由己。
萧祁倒是做了皇帝,有时候还得受夹板气,不高兴?憋着!
这还是皇帝,下头的人想要舒坦,你也得有那个命。
哎,自古以来皆如此,灯下黑!
不服?不服,自己也得憋着。
姒锦现在就在憋着,明知道都能把话传进颐和轩,这是有人想要怂恿着她出头呢。毕竟自己是“宠妃”,要是能提下头受委屈的低位份嫔妃说两句公道话,这可是露脸的好事儿,别人都以为她巴不得揽上身呢。
可是姒锦又不傻,好名声这种东西只能是皇后的,跟皇后抢好名声,姒锦是怕皇后不跟她做对吗?
但是还是很生气,心里觉得憋了一股火。
烧的旺旺的,捅的心口窝都疼。
萧祁回来的时候,姒锦就没忍住把这事儿给他说了,“你说,这些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样在背后推波助澜有什么意思?我就算是觉得这件事亲不公平,也不可能伸手去管的。”
她想管也管不了,指不定最后这把火就能烧到萧祁身上,毕竟内廷府现在属于萧祁直管。
“你自己明白就好了,怎么还气成这样?”萧祁解开扣子换衣裳,看着姒锦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就是……就是觉得不舒服。”姒锦明明没有圣母病,但是真的觉得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挺憋屈的。
萧祁换好衣裳走过来,拉着姒锦的手说道:“一年四季做多少衣裳,打多少首饰,都是有宫规的。皇后在这方面是个大方的,从不曾私下克扣,本朝嫔妃的日子,可比前朝好多了。我的记得前朝位份低的嫔妃,有的人一年的份例都拿不到手,就被下头的人自己私分了,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这些人觉得委屈,不过是在家里的时候太舒服了,进宫觉得受委屈了。”
“我都明白。”
“你明白还替别人难受。”萧祁点了姒锦一下头,这些人真是贼心不死,居然想要怂恿着轻言管这件事情?
“不是替别人难受,我是替你难受。”姒锦低声说道,“最后这一切,还不是要你来背。”
萧祁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都习惯了。”
姒锦眨眨眼,然后说道:“等到朝堂上太平了,腾出手来,你再好好的整治这些事情,那时候就不用忍着了。”
萧祁看着姒锦,她就是这样,总见不得他受一点点的委屈。这样的事情算什么委屈,他真是没放在心上,要是这些事儿都放在心上,他这皇帝也不用做了,气都要气死了。
“好,到那一天,一定好好的整治。”先答应她,让她高兴高兴,免得总把这些烂事儿放在心上。
听着萧祁确实不怎么郁闷,姒锦也松了口气。看着他想了想,索性直接开口问。“我听说秦屿川出了点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萧祁看着姒锦,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
“我就问问,你想我能问你,这样正大光明的问,我心里坦荡荡啊。我要为了避嫌不开口问,你才会觉得不正常吧?”姒锦笑着说道,“有人把消息递到我跟前来,不就是想要知道我怎么做吗?我就正大光明问了,怎么了?”
“谁递了话给你?”萧祁看着姒锦问道,眉头皱得紧紧的。
“还能有谁,这宫里消息灵通的你都清楚,何必来问我?”姒锦反将回去,“人家想要看我的笑话,我偏不让他们看,我怎么就不能问了,我理直气壮心胸坦荡。”
萧祁:……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秦屿川挖了个坑,自己先跳了下去,等着后头人去给他作伴呢。”萧祁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看着姒锦,“这下放心了?”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啊?我这不是担心你,毕竟秦屿川也算是你这边的人,他有什么不好,必然是针对你来的。”姒锦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人家既然好心提醒我了,我要是憋着不问,又要被戴上一顶心机帽,做人可真难。”
其实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姒锦心里又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这次没有上回那么浓烈。可能是因为这次的危机并没危及到性命吧,所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能压得住。
现在听了萧祁的话,心里又安定许多,但是难免也会去想,这样的情绪什么时候才能不存在了呢?明明原主都已经不在了,也不是两个灵魂公用一个身体,所以就不能好好地让她跟萧祁过日子吗?一定要听到秦屿川的消息之后,就出来捣乱吗?
而且,这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萧祁讲,因为说这个就要牵连到她穿越的事情。
她不太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除了徒增烦恼,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萧祁听了姒锦的抱怨摇摇头,年关将至,眼看着要封笔了,很多事情都要忙。后宫的事情他确实不太愿意去管,就拍拍姒锦的手,“你就在颐和轩里跟儿子好好地呆着,外头的事情就别管了,不管是谁到你跟前来说什么,不予理会就是。”
姒锦也没想着自己能做什么,就点点头,“我可不想管,有那精神不如放在孩子身上呢。最近你儿子正是爱说话的时候,总显摆自己,听到什么话都要学一学,真是笑死人。才学会走路,就想着要跑,结果自己自己的左脚把右脚绊倒了。这小子也真皮哭都没哭一声,自己爬起来继续跑……”
说起儿子的事情,姒锦就跟个普通的妈妈一样,一件事情能讲好长时间,眼睛里都是孩子的存在。萧祁抓了一本书在手里,边听着姒锦说边瞄两眼,顺着他的话说道:“男孩子不能娇惯着,让他自己爬起来就对了,你这样做很好。”
“也是这孩子自己皮实不娇气。”姒锦笑着说道,遇上爱哭鬼也是很头疼的事情,打呢自己心疼,不打性子不能惯。所以姒锦自己也觉得,儿子这性子很好。
午膳的时候,小家伙就跑过来了,进了门看到他父皇在,张开胳膊就要抱,不抱不幸福。
陪着儿子玩一会儿,又陪着娘俩用了午膳,下午萧祁就会崇明殿去了。
姒锦读书哄昱琞睡觉,读了十几页,他就歪着小脑袋睡着了。拿过被子给他盖上,年关她也事情多,想着还有好些事情要吩咐,但是瞧着儿子睡的香,自己的困劲也上来了,呵欠不停地打,想了想索性倒头就睡了。
有什么事儿,睡醒再说吧。
这一睡,等到醒来外头天色都有些发黑了。榻上的小家伙也不再,姒锦忙坐起身来喊人。
云裳打起帘子进来,“娘娘您醒了?”说着就唤人端了水进来。
“大皇子呢?”姒锦开口问道。
“皇上后半晌的时候回来过,瞧着娘娘睡得正香,就把醒了的大皇子带去崇明殿了,说是不让大皇子扰了您。”云裳说着就抿唇直笑,皇上带主子是真好。
姒锦愣了一下,心头就忍不住一甜,抬头去看时辰,“这都申时了,这一觉睡得时间有点长。”说着就趿拉上鞋洗脸梳头。
“您最近贪睡的很,小日子也延迟了几天,再过几天还没动静,就该请个太医了。”云裳走过来低声说道,眉眼之间带着兴奋之情,要是主子有好消息就好了。
姒锦下意识的摸摸肚子,仔细想了想,好像小日子真的延迟了好几天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她也想要那样的抱抱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皇帝今岁才封笔,算得上是这几年封笔最晚的一年。等到真正的封笔之后,立刻就要过年了,对于皇帝封笔之后直接住到了颐和轩的事情,现在也没有人大惊小怪了。
皇帝不去才奇怪好吗?
人家熙妃就是有这个本事,不服,有本事你抢回来啊?
没人能抢回来。
尤其是青梅竹马的乔小仪都受了重创之后,整个后宫的人,都暂时的偃旗息鼓了。
没有人会在继窦芳仪、秦屿川的事情过后,还会不自量力的拿着鸡蛋碰石头,去挑战一下皇上的耐心。
不管是哪一件事情,其实都不是小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就算是不失宠,至少也会被皇上冷上几个月。但是熙妃就是被禁了个足,皇上还每天去陪她,就算是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上辈子熙妃一定是个狐狸精。
人人都这样想。
到了除夕夜这一天,凤寰宫里灯火辉煌,大家先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请安,贺岁,然后才又转移到了凤寰宫守岁。毕竟,太后讲年纪大了,天又冷,不愿意挪动。
恭顺孝敬的皇后娘娘,自然不能让太后娘娘劳心费力的移驾去凤寰宫,于是就带着阖宫嫔妃去寿康宫给太后贺岁。这么一来一回的,天又下着雪,人人都冻得脸色跟紫茄子似的。
姒锦就算是身上裹了厚厚的狐裘,脚下踩了小牛皮靴,还是冷的直打颤。回了凤寰宫,皇后十分体贴的让大家在偏殿休息,让各自的贴身宫人回去取衣裳更换。路上的雪全都沾到了鞋子跟裙摆上,已经是不能入目了。
姒锦就想着亏得没抱着儿子来受罪,放在凤寰宫给童姑姑看着,皇后娘年果然是高招。
云裳亲自回了颐和轩去取衣裳跟鞋子,姒锦身边坐着齐荣华,她的宫人也回去了。凤寰宫的宫女奉上热茶来,姒锦有些怀疑自己肚子里又踹了一个,因此不敢喝茶了,看着那宫人说道:“换杯果茶来。”
“是。”那宫人一句都不多问,捧着原来的茶杯就退下了。
齐荣华看了熙妃肚子一眼,立刻转开目光,然后轻声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恭喜娘娘。”
“现在还做不得准。”姒锦跟齐荣华耳语一句,“是我自己小心些,倒是有些大将小怪的,齐姐姐别笑我。”
齐荣华看着姒锦也跟着一笑,“事关龙嗣,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该当的。”
两人压低声音说笑,周遭的人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现在大家都知道能跟熙妃娘娘说上话的,这满宫里竟只有不起眼的齐荣华,也真是令人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齐荣华抱上熙妃娘娘这棵大树的。
不声不响的,就进了熙妃的眼。
齐荣华心里却在想着,上回太后娘娘还用皇嗣压着皇上亲近别人,谁知道这才多找日子,熙妃娘娘又有好消息了。这消息等到确定之后传出来,齐荣华心里想,再生下二皇子,熙妃的地位就真的稳若泰山,再也不会有人轻易动摇了。
中宫无子,无嫡出。熙妃如果所生二子排位皆靠前,将来大位不出意外的话,算是已经收入囊中一半了。
更何况,皇上如此在意熙妃,就连曾有过婚约这样的事情,都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呢?再说了,以后未必不会有更多的孩子,熙妃还年轻,她还有几年的好年华,有足够的时间,生下足够的孩子。
只要龙宠不衰。
齐荣华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真真切切的盼望着熙妃能一直这样得宠,能一直地位稳固,将来总有一日,熙妃娘娘会记得她们当初的约定,帮报了大仇。
想到这里,齐荣华的眼睛轻轻地落在了不远处贵妃的身上。奢华富贵的宫装,繁复精美的头饰,贵妃依旧是这在宫里独一无二的贵妃。只是,现在嘛,就算还是贵妃,气场派头还在,但是没有了圣宠,总是少了那么些的底气。
很快的各自的宫人都取了衣裳来,姒锦就带着齐荣华去了另一件屋子更衣。更衣的过程中,齐荣华看着熙妃就说道:“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公布这个好消息?”
姒锦还真没仔细想这个问题,听了齐荣华的话,就偏头看着她,“等到上元节过后吧。”过年实在是太忙了,人多眼杂的,万一要是被人无意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齐荣华抿唇一笑,看着熙妃,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说道:“除旧迎新的好日子里,娘娘不觉得皇上听了这个消息会更开心吗?”
姒锦就看着熙容华没有开口。
“娘娘现在贵为妃位,年后已经能接受命妇的拜帖了。”齐荣华轻轻开口。
姒锦眨眨眼,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待遇,看着齐荣华,“接见命妇素来是皇后娘娘的事情。”
“是,可是皇后娘娘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见不完这样多的命妇。因此每年皇后娘娘都会将自己无法招待接见的命妇,转分给贵妃、贤妃等妃位的嫔妃。娘娘虽然并未位列四妃,但是在大皇子之后传出又有身孕的消息,无疑增重了娘娘的砝码,这样的荣耀落在娘娘的身上,这可是为将来大皇子铺路的好机会。”
姒锦这下子就明白了,之前她位份低,怀孕跟生孩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封闭的环境内,所以对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关注过。就算是有人偶尔提过,只怕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去。
现在齐荣华这么一提醒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已经有了可以结交命妇的权利了。下意识的摸摸肚子,还觉得有些恍然,也就是说就算是平常皇后贵妃她们无法跟家里人再跟以前一样,来往如此频繁,只要能见外头的命妇,一样能将消息传出去。
难怪,姒锦从没觉得皇后跟贵妃她们在皇帝砌了宫墙,掌管了内廷府之后有多慌乱。
还有后招啊。
她竟然一点都没去关注,姒锦觉得自己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生了个孩子就真的一孕傻三年了吗?
齐荣华看着熙妃的样子,就知道果然自己猜得没错,熙妃娘娘是真的没有关注这样的事情。心里不禁叹口气,有的时候娘娘心思缜密,做起事情来令人叹服。可有的时候也真是迷糊,这样的大事儿都不上心,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既复杂也简单的性子,居然能在一个人的身上完美体现,她也真是第一次开眼了。
两人换好了衣裳,姒锦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熙容华就说道:“亏得你提醒一句,不然我竟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娘娘每日要照顾大皇子,哪有心思想这些,不过是我多一句嘴罢了。”齐荣华笑,她是真的羡慕熙妃,活的这样的开心洒脱。
能让她无心关注争权夺利的事情,由此可见皇上待熙妃娘娘是真的好。
一个男人待一个女人好不好,只要看她平常的生活状态就知道了。越是完美的人,其实活的越累,因为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的地方太多啦。越是熙妃这样丢三落四的,其实越幸福。
因为你不需要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会有人替你兜着。
姒锦自然是不知道齐荣华心里的想法,她现在只琢磨一件事情,怀孕这事儿要不要跟萧祁说。
两人换好衣裳出来后,外头已经做了不少的人,可见大家的动作都很快。
姒锦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齐荣华也回了自己的位置,两人就分了开来。姒锦一边坐着的是贤妃娘娘,另一边是梅妃,虽然梅妃资历比她深,进宫比她早,但是她没孩子,所以排位的时候,姒锦的位置是在梅妃上首的。
这是宫里的潜移默化的规则,便是梅妃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是丝毫不露的。
隔着帘子,还能听到有孩子的笑声从里头传来,是玉珍公主跟大皇子。这样的日子里,虽然俩孩子都没去寿康宫,但是凤寰宫还是要来的,毕竟萧祁也会来,一家团聚的日子,怎么能少了孩子呢?
今日贵妃如此放心的让玉珍在凤寰宫里跑来跑去,还真是令人惊讶,以前的时候贵妃可是把玉珍公主看的死死地,凡是出门一定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改变,但是在凤寰宫的地盘上,姒锦还真不担心儿子会吃亏。
“没想到玉珍公主跟大皇子能玩到一起去,听这俩孩子笑的那个开心,咱们听了都跟着开心了。”贤妃笑米米的看着贵妃跟姒锦来口说道。
贵妃淡淡一笑,扫了贤妃一眼,这才慢慢悠悠的说道:“到底是姐弟,多处处就有感情了。”
姒锦脸上的笑容也没变,看着贵妃点点头,“贵妃姐姐说的是,宫里头就这俩孩子,他们不亲近谁还能亲进去。以前孩子小,宫里孩子少,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照看着。如今孩子们慢慢大了,也就能放心了。”
宫里的孩子不好养活,养到五六岁上夭折的也不少见,贵妃把孩子当眼珠子似的守着,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姒锦自己也是把儿子看的紧紧的,虽然心里不太喜欢玉珍的性子,但是儿子没个玩伴也不好。有童姑姑姜姑姑奶娘们守着,俩孩子不会有事儿的。
说起孩子,听着熙妃的口吻,贵妃心里舒坦了很多。别人都说她把孩子看管在长乐宫里,寻常一步也不许出来,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的苦心。宫里孩子不好养,如今皇上对她娘家越来越不满,只怕再生一个的希望很渺茫了,更不好说还有个熙妃把皇上看得死死的。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能让皇上想起长乐宫,时常去坐坐,她自然是把孩子养得好好的才成。
玉珍的性子是不太好,她也是尽心了,只是孩子娇养着长大的,一点委屈受不得。她还能真的下手去打不成?她舍不得。
自从上回的事情过后,她心里也有了警觉,如今没事的时候都是把玉珍带在身边自己教着的。虽然磨的她头疼得很,至少稍微有点成效了,不然她还真的不敢放任女儿姑娘大皇子在一起。
要是把大皇子磕着碰着了,皇上心疼哪一个还用说,吃亏的自然是自家女儿。
现在听着熙妃的话,倒真是骚到了贵妃的痒处,熙妃也是有孩子的,自然知道养孩子的不易。就孩子这道桥梁,两人还真能有模有样的,态度友好轻松的交谈起来,真是让众人闪瞎了眼。
说好的贵妃跟熙妃不合呢?
“贵妃姐姐说的是,我那颐和轩被大皇子整天折腾的狼烟遍地的,跟在他屁股后头收拾的人就一长串。不会走的时候盼着他会走,现在他会走了,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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