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梦想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对吟延……就像是对待家人一样……在一起便会觉得很开心……”珊瑚一直都想说着这句话，她从来都不曾忘记吟延给过自己的那种感觉，“只要一直跟在你身后就好……像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但是我很感动你会这样对我说……”

    吟延发现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关于珊瑚喜欢自己的这件事情……他看着潮汐，也觉得他很傻，明明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但是他却把机会一次次错过了。

    “但是吟延一直都跟很勇敢，也很坚强，真的……”珊瑚突然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着，“真的和大海一样呢……和大海一样……太阳在大海的身后，是应该的对吗？”

    ……

    “红色的眼睛是太阳的光，红色的头发是夕阳也可以是照样，鱼鳞是太阳下花，声音就是太阳下歌声，婀娜的身姿是太阳之下舞蹈的精灵，眼角是上帝面朝太阳开启的窗户……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好吗？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你一直都很好……一直……一直……”

    ……

    一直都很好……一直……一直……

    “只要继续这样就好了……”

    “什么？”

    “我说珊瑚，只要你继续跟在我身后走着就可以了，看不见前面的风景也可以，我可以帮你看，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和以前一样保护着你。”

    “吟延……”

    “所以一直在我身后走着就可以了……跟紧我就可以了……”

    “嗯，吟延，我会的……”

    ……

    “那你的头发……已经不是天空了……也不是大海了……”

    “啊，是……已经不是天空了……也不是大海了……”

    “已经都不是了……”

    “失去了蓝色的头发吟延就不是他了吗？”

    “虽说的确吟延还是吟延，可是已经不是那么完整了，那头蓝色的头发是他的一部分……”

    “不是大海……也不是天空……”

    “鬼人，你别这样，他是神的使者……”

    “使者？神？”

    “这个世界没有神，我很早就知道了，我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神了。”

    “你想干什么！”

    “是你要干什么！”

    “吟延他怎么了？头发怎么了？他的头发不是大海怎么了？不是天空怎么了？这就是不是他了吗？这就不完整了？笑话……”

    “够了……”

    “其实还是天空，还是大海……是天空的白云，是大海的浪花……你的确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加优秀了，更加温柔了。”

    “谢谢……”

    “没错……的确是那样的……”

    ……

    “吟延，你……”珊瑚一直在想着，话越来越说不下去。

    吟延看着珊瑚一个人在说话不觉靠近了她，手对于疼痛太敏感，可是他还是在全力走向她，只要可以触碰到，那怕是最后被海牢勒死，那也是有意义的。

    “在你消失的时候，你还在和海星说话，我以为只是我的幻觉，揉了揉眼睛后你便不见了，那个时候我好害怕……”珊瑚面对这火山的高温，尾巴上的好看的鳞片都在疼着，“就像是哥哥消失了，随后妹妹便慌张了的那种感觉……”

    珊瑚脸上有了一丝丝的笑容，她的身子慢慢靠近火山，白皙的皮肤被火光映成了红色，“我真的害怕……你走的时候我真的害怕……面对这火山我也害怕……但是我更害怕你离开，也害怕在潮汐的头上落下骂名……”

    “但是也正因为我害怕，所以我才要学着你，和你一样勇敢……”珊瑚已经站在了火山口的旁边，她摇摇欲坠，感觉就快要掉下去，“吟延，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真的……但是和潮汐在一起好痛苦，他那么严肃，身份那么珍贵，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心底是知道的，我喜欢的还是……”

    “珊瑚……你要干什么？”吟延用力伸出自己的手，手背的皮肤已经被海牢勒破了，但是他就快要触碰到珊瑚了，这种时候不可以放弃，“等着我——”他大声嘶吼着，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潮汐的影子，他看向不远处，果真是潮汐，他正奋力又像这边。

    “珊瑚，再等一会，潮汐过来了……”吟延又伸出另一只手，努力让自己的手伸出结界，“等着啊，珊瑚……”

    珊瑚和潮汐都没有听见吟延的声音，她依旧是背对着他，而他前两分钟才发现她不见了，再次寻找就便发现她在火山口，他的心如火在烧一样。

    “潮汐放弃了整个人鱼族，就为了救一个已经救不活的人，有这样做王的吗？”海星看见潮汐突破游过来起到不行，驻起结界的人鱼看见王都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心更沉淀了，结界就算没有火山的冲击，支撑不了多久也会崩塌的。

    珊瑚只知道自己面前的火山，完全不知道吟延在努力冲破海牢，也不知道潮汐放弃了宫殿。

    “我心底是知道的……就算表面上看的不像，但是我心底还是知道的……我……喜欢的是……”珊瑚给了自己莫大的勇气，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她还是转过身，想看看隐藏在心底那么久的声音，她紧闭眼睛，“我喜欢的人……一直……一直……一直都是潮汐啊……”

    这一身大喊花尽了珊瑚所有的力气，她缓缓睁开眼，透过眼泪看见了一个金色的身影在往自己游开，模糊中好像还看见了吟延遍体鳞伤一直摇头的模样。

    “人死之前是会出现幻觉的，人鱼也一样对吧……”珊瑚就这样面对着潮汐，身子往后倒去，后面是滚烫的岩浆，她朝海面上伸出手，眼睛闭起，眼泪一滴滴不停落下，“我喜欢你啊……潮汐……”

    珊瑚闭上眼睛转身面对着那鲜艳的红色，“可以在最后看见潮汐……真的……太好了……”

    “珊瑚——”潮汐还没有赶到珊瑚的身边，只是听见了她那最后一句话，随后看见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最后没有抓住她。

    吟延看见珊瑚跳了下去，他所有的力气都一瞬间被抽空了，自己的肉体还是没有抵过结界的冲击，又一次失败被弹了回来。

    海星在暗处扬起一抹微笑，这一切都和他计划的一模一样，“珊瑚是海底人鱼族变异的人鱼，她的鳞片看似红色，其实很冷，她自身就存在封印，用自己的生命去封印。”

    “珊瑚……”潮汐在火山口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度，只有冰冷的，火山从她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停止了，驻结界的人鱼趁这个空隙把海底的岩浆全部净化。

    这场灾难也随着珊瑚的死亡而消失了、

    ……

    “你……”鬼人占用着身体猛掐住海星的脖子，咬着牙齿问，“我不管你的是出发点是不是好的，你硬把两个人分开你就好过了吗？觉得很开心了吗？”

    海星嘻嘻笑着，他看着珊瑚消失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消失才是他最想要看见的结果。

    “你一开始看见吟延来的时候，就已经策划好了这个计划对不对？”鬼人死死地掐住海星的脖子，眼睛瞪着他的眼睛，“起初你就打算获取记忆，然后让吟延消失，随后让火山爆发，让灾难消灭海地女妖换取海底的平静，你知道潮汐经验不足，不可能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好，又知道珊瑚自身便就带有封印，所以你知道她为了他一定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海星才一直会说自己很讨厌鬼人，他会一眼便看穿自己的心事，但是他还是不会去承认。

    “最后海底平静了，潮汐失去了吟延和珊瑚，他的潜质自然就会被激发出来，而火山为什么会爆发，是不是因为你才爆发了，那么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鬼人后悔自己现在才把事情看清楚，只怪海星把事情隐藏得太深了，让他这么难发现。

    吟延听见了以后眼泪更加肆意地流出来了，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海星，为什么……要这么做……”

    海星不理会吟延，看着珊瑚的影子，“啊，你有心情凶我，不如再和她说说话，要融化了呢。”

    珊瑚躺在岩浆的中间，那红色比岩浆都还鲜艳，她的眼睛看着天空，手也伸向天空，“我还没有触摸到天空，也没有触碰过地面，啊……就要这样……死了……”

    “珊瑚……”吟延和鬼人还有潮汐都同时喊着这两个字，她在死亡面前什么都听不见。

    “我真的想……”珊瑚的全身疼痛不已，她也知道自己快要消失了，喉咙也好疼，全身都在疼痛着，被彻底撕裂了，“那……你们的梦想，是……什么？但是你们还可以有梦想可以追寻，真的太好了……”

    珊瑚的最后一句话部关于任何人，她说了“你们”，随后彻底消失，火山又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一切如以前一样。

    梦想？

    “守卫，你还觉得吟延很优秀吗？他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是的，王，我还是觉得吟延很优秀，他还是拥有着一直努力去闯的勇气，并且你得恭喜他，他现在已经做到了……我觉得，王应该为他感到骄傲才对，他虽然很小，可是却是最优秀的王子。”

    “那么王位，你觉得应该由谁来继承比较好呢？”

    “为什么又说到了王位这件事情？”

    “因为命不久矣，我必须要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然以后人鱼族得多乱啊。”

    “王怎么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不是不吉利的话，是真的。”

    “我知道吟延消失了王很难过，但是您还必须要顾忌这整个人鱼族才行，您是王，人鱼族拥有最高权力的王。”

    “但是我在这个王位上已经坐太久了，太久太久了……我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心脏也支撑不住了，我想走了。”

    “王，好像对吟延的感情很特殊，似乎对他很宠爱，也很严格，不像对别的王子一样。”

    “恩，有吗？”

    “有的，曾经王好像有段时间离开了大海很久，回来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听见王口中喊着一个‘梦’字。是女生吧？而且听起来像是人类的名字。是谁？而且当天，你带着吟延回来了。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

    “你的梦想是什么？”

    ……

    “我要守着王。”

    ……

    海星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梦想，“好像我并没有完成我的梦想，可是我现在已经要消失了。”他最终还是背负了骂名，背负着自己最在乎的人给的骂名。

    “我最后没有守着王，也没有守护好潮汐，而且差点毁了这整片海……”海星看见这片海又和以前一样了，他解除掉海牢，呼吸着海底里的空气，“啊，好像已经足够了，做到这种程度……”他张开双手，就像在拥抱这一整片海域。

    “王……哈哈……”人鱼的欢呼声一阵阵，把潮汐举得高高的，抛向天空又被接住，随后又抛向天空。

    灾难真正地结束了，只是没有人注意过这里少了一个声音，也没有人注意过潮汐的脸上那两行泪痕，他们只是在欢笑着他们的。

    “只要平静了就好了……”海星沉沉地呼吸了一次，他第一次这么努力地想把大海的样子记录下来，“然后我就可以一直都存在在海里，就算是在自己的脑海里也可以……”

    “海星——”吟延大声地吼了一句，他把手伸向海星，却突然从他的身子穿了过去。

    “这……”吟延看着自己的手，刚刚的怒气突然又消失了，他想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却发现连自己也触碰不到了，“怎么回事……”

    海星突然全身都变成了白色，长出长长的胡须和白色的头发，他笑着，看似很和蔼的样子，和之前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吟延，已经结束了呢，不要生气嘛……”海星的语气变得那么柔软而可爱，就像是和蔼的老人一样，“和一个死去的人生气，这像话吗？”

    “这……”吟延就算是经历了一段岁月，看见了海星在自己的面前一瞬间变得很老，老到连白发和皱纹全部都有了，密密麻麻地遍布在各个角落上。

    “我已经死了呢，很早以前……”海星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面带着笑容，她一转身脚下长出尾巴，“很早以前，我还是人鱼的时候……”

    吟延不知道海星在说什么，很早以前是什么，人鱼的时候又是什么。

    “是的……”海星坐在宫殿的门口，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位置，这里也刚好可以看见潮汐和鱼群，“我已经死了呢，现在才是我最真实的样子。”

    吟延坐在海星的旁边，他发觉自己突然根本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好像也不是很习惯。

    “要听一听吗？我的时间不多了。”海星看着吟延，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感觉不到，可还是做出了这个姿势，反正也没有任何人看得见，感不感觉得到也没有别人会知道。

    “要。”吟延觉得海星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他的情绪也转变的太快了，耐心听一听，也许他会有更多的了解。

    “好。”海星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他看着吟延，就像以前人鱼王看着他那时一样，充满了溺爱。

    ……

    “其实在王死了之后，我就已经死了……”海星必须先说出这个事实，他一直都隐瞒着，一直隐瞒到现在已经很辛苦了。

    吟延还是听着，他明明很难过却还是隐瞒着。

    “我一直都记得王曾经问过我的梦想是什么，我那时候回答的是‘我要守着王。’，但是这个回答好像没有取得他的欢心，他看起来并不很开心的样子，所以我才一直都像死了一眼的活在这里，其实这并不是为了人鱼族，也不是为了自己，是因为……王……”海星对于人鱼王的感情很深厚，“王曾经给了我许多许多……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也许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他一直都那么深爱这片大海，还有你……”

    关于这一点吟延也知道，人鱼王一直很爱护海底的任何生物，哪怕是海地女妖，也一次又一次给她机会，虽然她有时候也会感动，可是还是给海底造成了很多麻烦。

    但是人鱼王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他每次只会说一句话，“因为你也是我的子民。”

    “我很奇怪是吗？因为我服下了海底女妖的药水，用我自己的善良，换取了一句不死的身体。”海星说出来觉得悲哀，在王身边的人，居然最后和海地女妖混在了一起，还和她做了交易，“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片海，现在这片海已经安定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事了，潮汐一定会管理好这里的。”

    吟延以为海星会说很多，可是现在听见的就只有这些只言片语。

    “看来时间是真的不多了，不然你不会直说这么一点点……”吟延看着自己身边，海星的影子都已经不见了，他已经消失了，“啊……告别的话都没有说吗？”

    “再见了，吟延，我的事情你不用知道太多，只要好好生活就够了，回去吧……”海星的声音还在回荡着，就只有吟延一个人可以听得见，而许久之后，就会变成谁都听不见了。

    吟延站起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心中却塞满了许多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所谓的“回去”又要回去哪里。

    曾经吟延以为大海就是自己的家，可是到了这里以后便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除了大海，吟延已经想不到，自己还可以去到哪里了，哪里才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了，哪里才可以“回去”。

    “啊，我会回去的。”吟延不知道海星还可以不可以听见，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回应。

    ……

    大海的灾难结束了，有一些声音也消失了——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你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metooneholivesthere.（代我向那里的一位男孩问好。）

    heonceasatrueloveofmine.（他曾经是我的爱人。）

    Tellhertomakemeacambricshirt.（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

    Onthesideofahillinthedeepforestgreen.（绿林深处山冈旁。）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Tracingofsparroonthesnocrestedbron.（在白雪封顶的褐色山上追逐雀儿。）

    ithoutnoseamsnorneedleork.（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Blanketsandbedclothesthechildofthemountain.（大山是山之子的地毯和床单。）Thenhe`llbeatrueloveofmine.（他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

    珊瑚的声音……

    ……

    “我是为了整个人鱼族，我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

    海星的声音……

    ……

    “只要继续这样就好了……”

    “什么？”

    “我说珊瑚，只要你继续跟在我身后走着就可以了，看不见前面的风景也可以，我可以帮你看，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和以前一样保护着你。”

    “吟延……”

    “所以一直在我身后走着就可以了……跟紧我就可以了……”

    “嗯，吟延，我会的……”

    ……

    吟延的声音……

    ……

    这些声音都彻底消失在了海底，只是海底那么多的声音，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两种消失的声音，他们都各自有着各自的追寻，根本来不及去估计别人。

    “珊瑚——”

    最后有一种声音还在继续着，那就是潮汐的声音。

    潮汐在心底里的一声声哭声，还有他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吟延——”

    最后什么都过去了，最后留下了潮汐一个人在忍着自己的痛苦了，但是他是王，这些都必须是他要忍受和承受的。

    有失去的也必然会有得到的，潮汐得到的是所有人鱼的信赖，这一切和海星想的一模一样，而后面他还会得到更多，他还会成就更多。

    已经没有什么在阻挡着潮汐了，也没有什么在牵绊着他，他必然超越没一个王，变成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王。

    只要潮汐想，便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他。

    ……

    最后禁锢着每个人的并不是那看似强大的监牢，而是这个世界之中怎么都流逝不完的时间，它只是在走着它的步伐，比每个人都悠然自在，面对那些喜怒哀乐都不曾有过任何改变，只是每个人都有权利在时间之中做出选择，虽然不会改变时间，却有着颠覆整个世界的机率。

    ……

    最后的最后还有最后的三个问题留了下来——

    梦想是什么？

    可以“回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吟延又可以不可以被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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