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错把雷霆当好心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神见寺位于风烈山边缘，因为这里出过成神的高僧而取名为神见寺。这一代的主持普慧大师也是有道高僧，每年一次的讲经都吸引了周围无数百姓来听。

    人人都知道风烈山里妖怪众多，但这里土地肥沃，山货丰富。所以在神见寺附近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小集镇，也只有在这里，人与妖才能和平相处。

    街上，有时也能见到藏头盖脸的妖怪坐在酒店里喝酒，或购物。就是在山里遇到妖怪，只要能听到神见寺的钟声，看到神见寺的庙墙，就可保无事了。

    这已经是一条不成文的，人人知道的规定。[WWW.kanshu.com]

    此时的普慧大师坐在自己的禅房里端坐念经，床上躺着还没有醒的丑儿。

    月光一如刚才一样明亮，刚才的阴云已经散去，普慧大师心里思忖：刚才的阴云来的是谁呢？

    正在昏睡的丑儿动了一下，嘴巴轻轻张开，吐出了一丝轻烟。轻烟在唇间吐出，慢慢地越积越浓，在丑儿身体上下拂拭，最后由鼻端吸入。

    “师父！”门外有弟子叫。普慧问道：“何事？”

    门外弟子道：“弟子见这里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所以前来探问。”

    普慧赞叹一声，这来的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他也感觉到了氤氲真气。普慧道：“没有什么事情，你回去吧。”

    门外弟子答应一声，这才离开了。

    丑儿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入睡前的事情。

    普慧大师慈眉善目的道：“你醒了？”丑儿看着眼前的大和尚，这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丑儿坐起来：“您救了我？”他记得有一个声音婉转的女声，被自己认成石灵儿。

    普慧大师微笑：“这里是神见寺，施主要去哪方？”

    丑儿动了动嘴唇，然后道：“我不知道。”

    普慧笑道：“如果施主无处可去，可以先留下来，想明白了再走不迟。”

    丑儿感激地道：“多谢大师”。

    普慧见他答应，唤来一个弟子带他去别的房间里安睡。看到丑儿走出禅门，普慧这才松了口气，口中宣了一声佛号。

    这口气还没有松下来，一人笑道：“你这和尚，倒也狡猾，哄得这小子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普慧闻声去看，院里树下站着一个白发的老人，广额宽目，正在抚须微笑。

    普慧忙迎出去道：“原来是袁居士，请进禅房一述。”

    两人重新落了座，袁居士笑道：“与大师玩笑，请不要见怪。”

    普慧道：“说哪里话来，正有事要与居士商议。”

    袁居士道：“可是为了刚才那个丑八怪？”

    普慧道：“正是为了此物。”他不说此人，却说此物。

    袁居士想了一想道：“你确定他是火德王重生？”

    普慧道：“魔王仙境已经现身，前日里霞光万里，居士相必已经看见。正是为此物所开。”

    袁居士道：“只凭这个，不能作数。也许只是个守门人罢了。”

    普慧道：“他身具氤氲真气。”袁居士向前探了探身子：“此话当真？”

    普慧道：“我亲眼所见。”普慧向天长叹道：“我神见寺在这风烈山中存在，正是为了此物。现在终于被我等到了，也算对得起前辈的高僧了。”

    袁居士道：“如果真的是火德重生，你这寺外三十六株菩提树，只怕是困不住他。”

    轻轻一笑，普慧道：“弟子愿点化他向善，这三十六株菩提树虽是为火德所设，但愿无所用途。”

    望着普慧虔诚的神情，袁居士笑了笑道：“大师一片诚心，定能如愿啊。定能如愿啊。”他这样说了两遍。

    两个人相视着，哈哈一笑。

    从此丑儿在神见寺留了下来，人人都知道多了一个丑陋的杂役。

    每夜入睡后，体内的氤氲真气都会为他全身拂拭，普慧也总在一旁偷看。他有心收了这真气，又怕自己功力不行，反被真气所噬。

    一想到这曾经让众神不敢大声的魔头现在自己手上，普慧越发觉得重任艰巨，不知道要如何劝化丑儿才好。

    这一夜，氤氲真气运行完后，象平时一样回归丑儿体内。普慧默然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

    突然床上的丑儿大声喊了起来：“原谅我，请你原谅我。”原来丑儿梦中又梦到了泪眼婆娑的石灵儿。

    打了一个冷颤，丑儿醒了过来，不能控制自己，跳下床冲了出去。

    普慧紧紧跟在其后，不知道他去哪里。

    丑儿一直奔到白天经常汲水的水边，跪在了水边，举起了手掌对着自己的脸颊重击。直到脸颊红肿，才哭泣着趴在了地上。

    泣声哀怨，让人闻之心伤。普慧大师轻轻摇头，一看就是情伤。

    第二天，普慧再见到丑儿时，丑儿把脸蒙了起来。普慧并未没揭穿，只是点了点头。

    丑儿低声道：“我长得太丑，总是吓到来进香的人。”

    丑儿见普慧大师并没说什么，松了口气，蒙起脸后感觉不错，就一直蒙着面目。

    虽然是杂役，其实他只是在方丈的禅房小院里洒扫庭院，没有事情的时候就一个人发呆。普慧每天会抽出时间为他讲解一段经文。

    普慧好象是胸有成竹，认定丑儿就是转世重生的火德魔王，下定了决心要感化他。

    丑儿试懂非懂，每天也抽出时间来念一些别的经文。

    每过几天，总是会梦见石灵儿，所以脸上的青肿总是不见好。这一日，他又冲出房门，来到林间哭泣。

    普慧大师这一次没有跟来，依然端坐在禅房里。

    丑儿正在哭泣，听到风烈山里传来一阵悲惨地叫声，叫声象人又象鬼哭，足有半个小时之久。

    丑儿抱住了双臂，虽然害怕，他仗着有不老仙草可以遁身逃命，循声寻找。

    自从天天听普慧大师讲经，引起他的慈悲心肠，担心是过往客人遇到妖怪。心里想：大师天天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不知道浮屠是什么？但救人总是好事。

    这一走就走得很远，那悲惨呼声断断续续，丑儿现在身轻脚健，还是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才从树林里看到一处灯火通明之处。

    有一群衣衫破烂的人或背负石料，或担着泥土，在几个黑面妖怪皮鞭挥舞下赶路。有的走得慢了，一头跌倒在地。

    过来一个妖怪立即拿起皮鞭抽打，有人当时就起不来了，就此毙命。

    有不少人身上流着鲜血赶路，血顺着身体滴到地面上，就有不少尖嘴的小鸟儿跟在后面吮吸。这些小鸟儿秃头黑羽，嘴上沾了血，看得怕人。

    丑儿叹道：难怪普慧大师天天说，妖怪不好，这些妖怪真是害人。

    有心上前去救，可是一个人难以抵挡这些妖怪。丑儿勒了勒腰带，想起了昨天刚听过国王舍身救鸽子的故事。

    丑儿决定上前拼一拼，拼不过仗着不老仙草至少能走得了。

    肩膀上被人一拍。丑儿回过头来，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压低了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丑儿也轻声道：“我要去救人。”少年对他招招手，两个人退后了一段。少年冷笑道：“你要救人，你凭什么救人？”

    少年好奇地打量着丑儿头上的头罩：“当蒙面英雄吗？”

    丑儿惭愧地低下头道：“我长得丑。”

    月光照在面前少年的脸上，他俊眉英目，颇为帅气。身上也穿得普通。

    少年道：“你打不过那些妖怪的的，你不要去了。”

    丑儿道：“那就眼睁睁看着妖怪害人吗？”

    少年冷笑道：“不是妖怪害人，是人害人。妖怪还没有这么凶残。”

    丑儿听不明白。但是对眼前的少年一见如故，自然有一种亲切感。

    少年看着他道：“真奇怪，我看着你，居然象是旧朋友。你拉下面罩来给我看一眼好吗？”

    丑儿一听就笑了，道：“我也是觉得你很亲切。但是我长得丑。如果你非要看，明天白天给你看好吗？晚上会吓到你。”

    少年本来想伸手揭去丑儿脸上的面罩，但是居然下不了手。少年道：“好，但是你要听我的，今天不要去救他们。明天下午，你到神见寺后面有一个小树林来找我吧。”

    两个人约定好时间分手。丑儿想起来自己出来日久，对少年道：“那我要回去了。”少年见他奔跑飞快，知道自己是跟不上的，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来。

    第二天，丑儿来到小树林，见到少年已经先在里面，正在练拳。看到丑儿来了，停下了手道：“你来了，可以给我看了吧。”

    丑儿道：“好，但你看了以后可别害怕我，不理我。”少年答应了。

    丑儿取下了头罩，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没有后退，直到丑儿戴上了面罩，才惨笑道：“你……不过我还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两个人伸出手握在了一起。

    少年道：“你会武功吗？”丑儿摇头道：“我不会。”

    少年道：“你昨天跑得真快，我在这山里也有几年了，天天爬山，都没有你快。”

    丑儿不愿意多说什么道：“我从小就生长在山里。”

    少年舒了一口气道：“那就难怪了。”

    这时林外冲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脸白白的中年人，身后带着一群象家丁一样的人。

    少年见到了他们，脸色变得恶狠狠的道：“张福，你来作什么？”

    张福道：“来做什么？十七少，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又偷跑到山里去了？”

    少年阴狠地眼光盯着他，道：“没有！你跟在我后面看到我去的吗？”

    张福走上前来就是一拳，把少年打倒在地，骂道：“你还真以为你是少爷呢，不过是以前大老爷的私生子罢了，有你一碗饭吃就该偷笑了。”

    少年敏捷地从地上跳起来，一头撞向了张福。

    张福哎哟一声后退了几步，骂了一声，上前来几拳把少年打倒在地，又踢了几脚，才恨恨地骂着走开。临走时，看到头戴面罩的丑儿，并没有在意。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