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男人要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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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当天晚饭时,苏有才对大伯道:“大哥,把何记的欠条给我吧,这笔账我来收了。”

    “还是我去要吧,你一个文弱书生,人家不会怕你的。”大伯一阵心虚道:“就快要回来了,再等几天哈。”

    “大嫂已经把事情都讲了,你不用为难了。”苏有才淡淡道。

    “嘶……”大伯一脸牙疼,朝大伯娘吹胡子瞪眼道:“你个背时婆娘,都嘱咐你几遍了,莫要讲,莫要讲嘛!”

    “不讲憋死我。”大伯娘闷声道。

    “唉。”大伯无奈叹气道:“老二,大哥无能啊……”

    老爷子翻了翻三角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但这个家是老大两口子在操持,他不能由着性子落他们面子。

    “不吃了!”老爷子便再度拂袖下楼,散步消气去了。

    大伯自然还是给了苏有才欠条,又叹气说:“那寡妇不好对付,你可要当心。”

    “她寡妇不好对付,老子鳏夫就好对付了吗?!”苏有才气势汹汹道:“要不回钱来,我们爷仨就在她家过年了!”

    “那倒不至于,年还是要回来过的……”大伯赶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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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爷仨早早起来,前往镇北头的何记酒坊讨债。

    何家跟程家一样,都是被流放来。不同的是,何家是受‘曹石之变’的牵连,四十年前才被发配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开枝散叶。

    到了这一代上,整个二郎滩也就一家姓何的。故而,街坊们以‘老何’、‘大何’和‘小何’,称呼何家仅有的三个男人。

    何家虽然人丁单薄,但是很有生意头脑,来到二郎滩后,也加入了酿酒行列。但他们酿的是果酒,专供妇女饮用。这种差异化的竞争,让他们在两大家族的夹缝中生存下来。

    当然,果酒卖不上价去,又只有女人才会喝,所以何记的生意也好不到哪去,也就维持个家境小康而已。

    数年前,老何过世,大何小何接手了酒坊。哥俩年轻气盛,雄心勃勃,不甘心这种饿不死也撑不着的局面,于是也想捣鼓着酿白酒。

    别说,哥俩在酿酒上还真有天分。几年功夫,真让他们捣鼓出来了一种独特的秘方——碎沙。用这种工艺酿酒,生产周期短,出酒率高,而且入口柔顺、风味独特。

    虽然这酒跟两大酒坊用传统工艺酿制的‘凤曲法酒’品质上有差距。但它成本低啊,在低价市场还不嘎嘎乱杀?

    何家兄弟信心满满。于是上月,哥俩亲自押船,带着满满一舱新酿的‘碎沙酒’,准备杀去县里打开市场,结果在大丙滩触礁,船毁人亡……

    哥俩全都折在这一场,二郎滩自此没了姓何的男人。可何记酒坊还在,大何小何为了酿酒欠了一屁股债,这下全都落在大何的未亡人身上。

    至于小何,因为沉迷酿酒耽误了婚事。程家大爷在发现了闺女和苏有马的奸情后,曾一度想把翠翠嫁给小何接盘。小何当时还挺高兴,可转眼就没了下文,他到死不知道,程家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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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有才跟儿子讲完打听来的情况,叹口气道:“唉,这家人也是惨,你俩将来可不能一起坐船。”

    “是,爹。”

    “嗯,老汉儿,俺记下了。”

    说话间,爷仨来到了位于山坳里的何记酒坊。何家人口少,全家就住在酒坊里。当年大何成婚时,老何花大价钱,把这里翻新了一遍,到现在还是二郎滩上独一份。

    只见其白墙黑瓦,砖石门头,上有门簪、下有门墩,比逼仄的吊脚楼可气派多了。只是门上贴了白纸,门楣挑着灵幡,地上还散落着黄色纸钱,一股子破落气息油然而生……

    “唉,没了人丁,再好的宅子也没用。”苏有才叹了口气,带着儿子迈过高高的门槛。

    做生意的人家,门槛都比一般人家高,说是以防财运外流。

    何家的住宅在前,作坊在后,所以一进去跟普通的富户家别无二致,正房厢房倒坐房,围出个偌大的天井。

    这会儿二何已经下葬了,但灵堂还没拆利索,剩下四根粗竹竿立在天井里,上头残留着符纸的痕迹。

    父子三人径直来到正厅,掀开蓝棉布帘子,就见里头已经坐了一圈人,正在百无聊赖地喝水闲聊。

    这会儿已经开始忙年了,还在这磨嘴皮子不回家的,自然都是跟苏有才一样的债主。

    “又来一位!”看到他爷仨进来,有个债主便拖长嗓门,朝着里间吆喝。众债主也哄笑起来,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思。

    “诸位来的这么早啊。”苏有才苦笑着跟众人拱拱手,只见屋里有同族兄弟,也有程家人,还有另外几姓的,加起来将近二十人。

    “来得晚了没椅子坐,一天下来腰受不了。”他同族兄弟苏有丙苦笑道:“你大哥都是天不亮就来的。”

    “好家伙……”苏有才没想到一个个比自己决心还足。

    苏录也是一阵咋舌,二郎滩一共才不到一百户人。居然五分之一都是何家的债主,这竞争也太激烈了……

    这时里间的帘子掀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子,端着托盘出来,臭着张老脸道:“来晚了,就剩一条板凳了,凑合着坐吧。”

    苏有才爷仨便在角落的长凳上坐定,老婆子又给三人上了一碗水。

    “碗没了,茶也没了,凑合着喝白水吧。”

    “起码给口热水啊。”苏有才接过瓷碗,都冰手。

    “柴火也没了。”老婆子没好气道。

    “瞧瞧,对债主什么态度?!”苏有才还没说啥,其他债主先嚷嚷起来:“叫你们老板娘出来!”

    “不会老板娘也没了吧?”有债主讥讽道。

    “还真不好说,今天还没见到她人影呢,不会是跑路了吧?”

    “咱别在这傻等了,到后头找她去!”便有人愤然起身。

    “后头是内宅,男人不能进!”老婆子赶忙拦住去路。

    “老太婆滚一边去,你越拦就越说明有鬼!”债主们把老婆子推得东倒西歪。

    “放心,我在呢。”这时一把略略沙哑的女声响起,一个未亡人挑起帘子从里头出来。

    她手里攥着白帕子,头上挽着白纻布髻,身上穿着白绫袄儿。明明未施粉黛,做最素净的装束,却比那描眉画眼,穿金戴银的妇女更让人移不开眼。仿佛一朵在寒霜中悄然绽放的白梅,清冷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俏媚。

    小寡妇何程氏一露面,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债主们,一下子就平和下来。也不推老婆子了,声音也不暴躁了:“你没跑就好,不然我们找谁讨债去?”

    “我是不会跑的,更不会赖账。”何程氏轻叹一声道:“但现在实在是人财两空,你们就是杀了我,也还不上钱。”

    “我们不要你命,我们只想要钱。”债主们七嘴八舌道:“忙活了一年才那么点收成,老板娘你不能不给钱啊!”

    “就是,给你家干了一年活,到头来不结工钱,我们过年喝西北风啊?”

    “借钱的时候说好了年底还,赖账的话,我们家也要出人命了!”

    债主们越说越愤怒,要不是老板娘怪好看的,早就操娘日宗的骂起来了。

    何程氏静静地等他们吆喝完,这才凄婉道:“事情弄到这一步,我也真的很抱歉,可是家里真没值钱的东西了……要不我把酒坊还有这宅子都抵给你们吧?只求一个两清如何?”

    一屋子债主你看我我看你,都盼着有人能答应下来,可是谁也不敢接。

    何家是往宅子和酒坊里投资巨大,可是在这二郎滩,谁也没法把它再变回钱。但那些债务可是实实在在的,得用真金白银去还的……这窟窿太大,谁也扛不住。

    而且人都说,这宅子不吉利,把全家男人都克死了……哪个不怕死的敢接这个盘?

    “不行找你娘家想想办法?”有人提议道:“你娘家要是能出手,把酒坊接下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再说我娘家自命书香门第,怎么会让人议论吃绝户呢?”老板娘摇摇头,凄然道:

    “这几天你们从早到晚,可见过我一个兄弟露面?”

    “没有……”债主们摇摇头,要不是在场的还有好几个程家族人,估计就要骂程秀才属貔貅的了……

    不过老板娘这番话也起了些作用,至少债主们的火气又消下去了,坐回位子上继续磨嘴皮子。

    苏有才本来一肚子话要质问老板娘,但是此情此景说啥都没意义了……

    “老汉儿,咋办啊?”苏泰小声道:“我看她怪可怜的。”

    “我们不可怜吗?”苏录唯恐老爹掉链子,忙轻声道:“心软别要账,要账别心软。”

    “秋哥儿说得对。”苏有才深以为然道:“我看这何程氏不一般,不愧是秀才的女儿。她短短一会儿功夫,已经用上了美人计、苦肉计和空城计,以及最重要的缓兵之计……”

    “真的假的?”苏泰目瞪口呆。“俺咋一条没看出来?”

    “秋哥儿给你哥讲讲。”苏有才便道。

    “啊……”苏录其实也没看出来,不过老爹说有就有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将四条计策一一讲给二哥。

    “……‘缓兵之计’指的是通过拖延时间,使事态发生有利于自己的变化。”

    “啊,俺明白了!”苏泰恍然道:“她是想拖到过了年,大家没那么急了,给她宽限几个月。”

    “好像是这么回事。”苏录点点头,确实年底要账是最心急的,过了年反而没那么急了。

    “我们还按原计划行事。”苏有才轻声谋划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手里肯定攥着钱呢,指头缝里露露就够还咱们的了。但是现在狼多肉少,拿出来也没用,所以我们得先把其他人靠走。等债主就剩我们了,看为父展现真正的实力!”

    “嗯嗯!”两个儿子使劲点头,崇拜地望着父亲,这个男人实在太可靠了。

    苏有才说到做到,他当即让哥俩回家,把铺盖卷取来,别人是早晚打卡,他直接带着儿子住在了何家。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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