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里有猫头鹰在嘶叫，也有山风如虎啸一般的呼号。

    莫名的一只猫头鹰飞进了草屋里，邢思梁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他立即蹿了起来。

    “大哥，大哥不好了，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要出事了。”

    月光从墙缝中穿过，赵连山坐起来依旧紧锁眉头。

    “大哥，你知道吗，夜猫子进宅不是好事。”

    “思梁，你知道吗，外面兵荒马乱，随时都会没命的。”

    “我知道，可我已经有四年没见过爹妈了，总要回去看一眼吧。”

    赵连山站起来推开了房门，月光势不可挡的涌进来。他仰望星空，喃喃自语的说：“转了一圈，还是要回去的。”

    他的血未冷，只是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借口，所以他在犹豫。

    浩瀚星空是那么的神秘，总是有人乐此不疲的探索，就像花花世界是那么的危险，同样使大部分人乐在其中。

    赵连山走了，他约定中午之前回来接邢思梁下山。

    邢思梁不顾寒冷去河里洗了澡，又洗了头发，反复思量后决定自己穿和服，西装留给赵连山，原因是和服的佩刀很漂亮。

    次日中午赵连山带回了两匹马，他本人穿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看上去像是个绅士，另外还有一个皮箱，内有皮夹克、皮裤、马靴、手套等，邢思梁喜欢的不得了。

    “大哥，穿这一身可以带那佩刀吗？”

    “不行，若是遇到坂田家的人，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邢思梁只好换了新衣服随着赵连山去了，他知道衣服和马一定来路不正，可那又如何呢？

    城里已然不是当初的样子了，中日合资的商铺，积极亲日的警察，街上有的是西装、和服，见面总是鞠躬打招呼，显得那么有礼貌。还有靠墙等生意的黄包车，背后是宋体大字“大东亚共荣”。

    刑思梁带赵连山去了自己家里，家中空无一人，厚厚的尘土以及大大小小的蜘蛛网侵占了整间屋子。

    赵连山拍了拍刑思梁的肩膀安慰说：“说不定老人家是逃难去了。”

    刑思梁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同。

    “或者去问问你的东家，他一定知道老人家去哪里了。”

    刑思梁连忙摇头。

    “无非是看了人家闺女洗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咱们还有枪不是？”

    “对呀，咱们有枪呀，我抢了他闺女又何妨。”刑思梁的眼睛立刻明亮许多。

    “怕你有色心没色胆。”赵连山白了他一眼大步出了门外。

    按着祖辈的规矩，游子归乡总是要给长辈带一些礼物。因此刑思梁随着赵连山来到一家杂货店，店里的一男一女对客人不理不睬。

    “老板，要二斤红糖，二斤红枣，一条……”不等赵连山说完，那女人便说：“没有，你要的东西我们这都没有。”

    刑思梁想说话，又见一人进来，那人西装革履，眼镜下堆满了笑容。

    “黄老板，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来人问。

    “李会长要的东西，我们怎敢怠慢，您稍后，我这就给你取。”黄老板满面赔笑，在柜台里弯下了身子，忽然又猛的起身，右手迅速举起**。

    “嘭”一声枪响，李会长应声倒地，刑思梁未及反映已被赵连山拽出了门外，随之身后又传出了几声枪响。

    杀人了，街上乱了。

    黄老板夫妇刚奔出门外，一队日本兵已经赶到了。不得不钦佩日本军队的迅速反应能力。

    黄老板对着日本兵开了两枪后转身沿着主街逃去，黄太太闪身钻进了胡同。

    日本兵也随之散开分成了两队，其中一队沿主街抓捕黄老板。

    只见一鬼子单膝跪地，举枪瞄准射击，一声枪响，黄老板右腿中弹，其余日军迅速围拢，他就地翻滚又开了三枪。

    鬼子并不想过多的浪费子弹，当即一枪射入了他的胸膛。

    他仰面躺在地上，右手仍再视图举枪，一鬼子上前踩住手臂，用枪托狠砸他的脑袋。

    他们疯狂的笑着，享受着杀人的感觉。

    致死黄老板没有一声求饶。

    鬼子杀人后大摇大摆的走了，等在马路对面的警察过来收尸，身后一群麻木的中国人在那里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另一群日本兵正在追拿黄太太，她一直拐弯抹角以至于日军连开了十几枪也只是擦伤了左臂而已。

    她奔跑着，眼里尽是泪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沿着主街逃走是希望她有一线生机。

    忽然，她被两只大手拖着奔跑，直到安全的地方手才松开。

    黄太太对二人抱拳谢道：“大恩不言谢，敢问二位壮士尊姓大名。”

    “我叫刑思梁，我大哥叫赵连山。”

    赵连山问：“你是什么人？”

    “中国人。”黄太太虽然答非所问，却又合情合理。

    “太太，你家男人……。”邢思梁觉得自己有必要将黄老板的噩耗转告他的家人，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他不是我男人。”黄太太的话显得很冷漠。

    “那是你什么人？”刑思梁茫然。

    “飞蛾扑火。”赵连山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若是一千只飞蛾，一定会将火扑灭。”她的左臂中了枪伤，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回头对刑思梁淡淡的一笑说：“他是我的同志，也是我们的同胞。”

    这一笑使得刑思梁莫名的羞愧，莫名的伤感。

    再拐过一个胡同的转角，两个日本兵挡住了黄太太，她举枪一次又一次的扣动扳机，任谁都知道没有子弹了。

    一鬼子Yin笑着说了一声“呦西”，黄太太慌忙后退，两个鬼子步步逼近。

    忽然，一个鬼子被墙角的赵连山用胳膊勒住，另一个下意识的举枪，又被身后的刑思梁用匕首插死。

    ……

    夜幕降临，日军仍在搜索。

    三人偷偷地潜入了一座宅子，巧的是宅子的主人竟是邢思梁的老东家申大户。

    申家老头子只看了一眼便了解了大概。

    也许有这样一种情怀，当游子归来，家乡的父老都会本能的用最真挚的情感去迎接。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去哪了，我当是被拐走了。”申大户伸手摸着刑思梁的头，老眼里竟有泪水。

    “我……我……当初对不起你和小姐。”刑思梁羞愧的满面通红。

    “你说什么呀？怎么就对不起我和闺女了？”申大户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啊？合着您不知道？”刑思梁觉得自己是最可笑的傻子，他笑自己做贼心虚，更笑自己为此做了这么多年的野人。

    院里还有一个伙计，申大户请三人进了屋里，又命伙计锁好门，一而再的嘱咐他机灵一点。

    “思梁，你还没有介绍这二位呢？”

    老头子眼里透露着精明。

    黄太太和赵连山始终保持着警惕，这里必定是沦陷区，眼前的人必定是见利忘义的商人。

    “这是赵大哥和黄大姐，是我外面交的好朋友。”

    “咱们关上门说话，你们也不用隐瞒。我虽然整日不出门，可必定还是见过黄太太的。”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算我老头子倒霉，谁让认识你这个小倒霉蛋呢。咱们说好了，只在这住一宿，明儿一早给我滚蛋。”

    邢思梁赶紧作揖道谢：“多谢老爷了，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你们少给我来这套，我早就看出来你们是土匪。土匪比日本鬼子好不到哪去，我今天若不答应，你们还不是照样杀人灭口呀。”申大户只当他们是土匪。他不能确定多年以后的邢思梁还会不会念及乡亲情义，必定这年头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念及旧日的情义了，更何况还有两个同他没有情义的。

    “中国人杀中国人那就不是人，你们有本事就去杀日本鬼子，我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也不怕了。”

    “老爷，我们不是土匪。”邢思梁辩解。

    “不是土匪？你们杀日本人干什么？”申大户的眼睛忽然亮了，却没有再说话。

    “申老爷，您知道思梁父母的下落吗？”赵连山问。

    “我先给你们准备些吃的、用的，你们悄悄的在屋里别乱跑。”申大户说完拄着拐杖出去了。

    门外传来了一串急促的拍门声，有人大喊：“老申快开门，太君要检查。”

    申大户忙奔回屋里，移开了炕上的小柜子，撩起炕席，再揭开一道暗板命三人躲进去。

    只待一切回复了原样，伙计才喊：“谁呀，都睡下了，又给折腾醒了。”

    “别他妈废话，快开门。”门外的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伙计开门的同时，一队伪军蜂拥着冲进来，申大户赶紧笑脸相迎。

    “哎呦，什么香风把龟田太君和张翻译官吹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的军官，身材高大，脸上有连鬓的落腮胡须，看上去很是威严。身后跟着一个瘦高的的中年人头戴日本军帽，脸上尽是飞扬跋扈，水蛇腰上挂着一把毛瑟**，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别扭。

    “老申，龟田太君问你，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呀。”张翻译官的水蛇腰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歪歪斜斜，身子也在摇晃。

    “报告太君，没有。”

    “有没有搜完了才知道。”张翻译官说完，又请示龟田，龟田挥挥手，狗腿子们冲进了各间屋子。

    申大户、小伙计的心如同战鼓作响，无论折腾出多大的响动，他们总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龟田一直注视着申大户的眼睛，老人家的脸尽可能的保持着笑容。

    忽然，龟田笑了，他转头对张翻译说了几句，张翻译立即“嗨”了一声。

    这汉Jian对着小伙计又是一副嘴脸，小伙计见势不妙，忙说道：“报告太君，我也没看见。”

    “没看见？”张翻译掏出**对准了小伙计的裤裆又说道：“命根子还想不想要了？”

    申老爷喝道：“张翻译，他还是个孩子，你又何必难为他呢？”

    “你们要知道，窝藏杀人犯可是要砍头的。”张翻译说着便对地开了一枪，小伙计立即吓的瘫在地上。

    枪再瞄准小伙计，老汉Jian又问：“再问你一次，有没有看见？”

    申老爷大喊：“张翻译，咱们可是乡亲，就算我老申家以前和你们有过节，也没必要这么栽赃吧。”

    “老申，你说对了。我告诉你，龟田太君不懂中文，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无耻的汉Jian。[www.kansHu.com]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