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捅刀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南宫羽得知南宫凌不见的消息已经是一天后了，前一日他正忙着和布庄的掌柜核对着被抢的损失，所以也无暇顾及。

    直到他午后回到南宫府，意外的发现一直以来都小心避开自己的南宫夫人破天荒等候在大门口，看到他从轿子上下来立即紧张的走上前来。

    他下了轿子，看到她看到自己身影的时候眼眸一亮，南宫羽嘴角动了动，轻声冷哼着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羽儿。”南宫夫人在喜鹊的搀扶下迈着小脚追了上来。

    听到她如此亲昵的称呼，南宫羽两道浓眉蹙到了一起，转身漠然看着这个已经容颜老去的女人，问道：“有事吗？”

    南宫凌纠在一起的眉毛，和淡漠中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让南宫夫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姨娘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凌儿，他已经有一天没有回来了，是不是让管家派人出去找找？”

    南宫夫人卑怯的神情和语气并没有让南宫羽心软，反而带着讥诮走到了南宫夫人的身边，他高大的身子像是一座大山，给这个刚过三十的女人带来莫名压力。

    “怎么，担心了？也是，一天不见身影，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夜晚又是睡在哪里，会不会冷……”像是低喃，却让南宫夫人心上又蒙上了一层寒霜，也就更加的担心起来。

    “羽儿，以前都是姨娘不对，你原谅姨娘，凌儿毕竟是你的弟弟啊。”她颤抖着抓住了南宫羽的手，哀求着。

    她恳切的眼神却只引起了南宫羽更为强烈的厌恶，他一把甩开了她，南宫夫人身子向后面倒去，幸好喜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后仰的身子。

    “以前？羽儿早就不记得了。想必凌儿是因为我这个当哥哥的要娶亲高兴得准备礼物去了。”

    “娶亲？你要娶沈家小姐？羽儿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在往凌儿的身上捅刀子啊！”南宫夫人不曾想到他竟要将那个女人安到凌儿的眼皮子底下，这不是生生扎下一根刺吗？难道过往的一切在他的心里是这样的刻骨？

    “姨娘这话说的太严重了，我就要娶亲了，姨娘不是该高兴的吗？不如婚礼就交给姨娘安排，羽儿可是很信任姨娘的。”

    相对于南宫夫人的失魂落魄，南宫羽显得格外的高兴。

    “羽儿就不在这里陪姨娘了，换了衣服还要去德孝园给爹请安。”

    管家站在一旁，看到此情景摇了摇头，却也是无声的离去，南宫家十五年前搬到这里的时候他便是管家，这些年，他是看着大少爷是如何从一个受尽欺凌的无知孩子走到今天的。

    说到底，今日的一切也算是南宫夫人咎由自取了。

    “这可如何是好！”南宫夫人早间便因为担忧而抹了一早上的眼泪，眼睛早就因为流多了泪水而红肿着，这一下听了南宫羽的这番话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想着自己不知所踪的儿子，眼泪顺着眼眶从皮肤松弛的脸颊往下流淌。

    喜鹊是怀上凌儿时被派到南宫夫人身边伺候的，这些年她看着大少爷羽翼渐丰，也将他对南宫夫人和二少爷的态度看在了眼里。

    搀扶着悲泣的南宫夫人，回想着刚才南宫羽的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夫人，我们何不直接去求老爷？”

    “老爷？”听到丫环带着惊喜的声音，南宫夫人停止了哭泣，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满是期待的看着喜鹊。

    “二少爷毕竟是您和老爷的孩子，大少爷再怎样，老爷却是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南宫夫人连连点头，激动地手都颤抖了起来，她拉着喜鹊的手，焦急道：“那我们马上过去。”

    德孝园是南宫羽掌家之后出资为南宫老爷修建的养老修养之处，这处园子在南宫老宅后山脚下，傍山而建的园子里景色怡人，又经过人工的雕琢修饰了许多的水池亭台，山水掩映间楼台隐绰。

    南宫夫人在喜鹊的搀扶下急急的往德孝园走来，远远地，便已经看到了红红的砖墙阻隔了另一个世界，里边高大的树木探出头来，为墙下投下了一大片绿荫。

    走在这样绿树成荫的墙道下，心里是忐忑的，这高墙的修筑，分明就是要阻止着她的靠近。

    两人赶到德孝园的门口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因为焦急而渗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珠，果真如南宫夫人心中所想，两人刚靠近便被门口的下人拦住了去路。

    南宫夫人站在门口因为焦急而变得不知所措，她从半弧形的园门向里边看去，视线却被园门内修筑的一道类似屏风作用的石墙阻隔了视线。

    “两位大哥，夫人就想进去看看老爷，还请两位通融通融。”喜鹊小声安慰了一下南宫夫人，便走到两位穿着灰色衣服的下人面前软言说道。

    意外的是两人态度很坚决，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这一下，喜鹊怒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

    “是谁我们不管，这园子除了大少爷，谁也不许进！”

    这话一说很明显是南宫羽提前便吩咐过了，这一下，南宫夫人更是心如死灰，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凌儿啊，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啊。”喜鹊看着又潸然泪下的南宫夫人心中闪过不忍，而站在园子门口的两人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姨娘这是怎么了。”南宫羽坐着软轿来到德孝园，一下轿便看到了不断抹着眼泪的南宫夫人，带着一丝淡淡笑意上前明知故问着。

    南宫夫人一听是南宫羽的声音，立即抬起了头，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却被南宫羽不着痕迹的扯开。

    南宫夫人尴尬的收回了手，但是下一秒她还是说道：“羽儿，你和他们说说，放我进去见见老爷。”

    “爹在养病，姨娘这样哭哭啼啼的我怎么好带您去打扰爹的清静。”南宫羽故作为难的说着，他背过身双手悠闲的背负在身后，仰起头看着德孝园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羽儿，你是好孩子，就让姨娘进去吧。”

    南宫羽带着笑意转身，走到南宫夫人的身边，微微俯下了身子在南宫夫人的耳边说道：“原来在姨娘的心里，羽儿还是原来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说到后面，他连咬字都加重了几分力道，可见心中恨意有多深。

    看到南宫夫人沉默，他又说道：“前几日爹还在夸羽儿孝顺，姨娘觉得呢？”

    喜鹊看南宫羽对着南宫夫人连连紧逼，终是忍不住出声辩驳道：“依奴婢看，这德孝园也是徒有其名罢了，少爷你变相囚禁老爷，不允许夫人和老爷见面，甚至逼走二少爷，将好好的一个家弄得支离破碎，喜鹊想问一声，这算什么德孝之举！”

    因为太过激动，说完的时候连胸口都剧烈起伏着，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丫环，南宫羽不怒反笑。

    “不愧是姨娘身边的丫头，格外的伶牙俐齿。”

    南宫夫人寡白了脸，却还得陪上满面的笑容，手慌乱的拉了一把喜鹊，低声呵斥道：“快退下去，别瞎说！”

    而这时，院子里恰巧飘来了几丝丝竹管弦之声，这声音传了过来，让几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南宫羽看向南宫夫人，发现她还未从这突然飘来的丝竹声中回神，眉眼因为看到此景而愉悦的生出好看的弧线，淡淡说道：“看来今日爹心情不错，姨娘现在还是不要进去惹爹不痛快了，下次再进去也不要紧。”

    “羽儿！”南宫夫人边叫着他的名字边追上去，而南宫羽却置若罔闻，身影一下便消失在了屏风处。

    待南宫羽的身影消失了好一会儿，南宫夫人才慢慢收起了方才的神色，只是表情在那似乎越发大声的乐声里变得悲戚起来。

    喜鹊担忧的在身旁唤道：“夫人？”

    南宫夫人挺直了背脊，越过宫墙远望着那些树顶，寻思道：“今日奏乐的可是羽儿特意从西域寻来的舞姬？”

    “夫人，你可不要因为这事伤怀。”喜鹊安慰道。

    南宫夫人面上更加悲戚，苦笑道：“他这是故意寻了舞姬来提醒我啊，当年若不是身不由己，我又怎么会进了这府。”

    “少爷越是这样，说明他越是害怕您和老爷往日的情份，夫人只要静待时机就好，难不成老爷真要在这德孝园呆一辈子？”

    “什么情份，和舞姬的情份吗？若是真的念我，当初就不会将这个家交到他的手里，这德孝园只怕真的会成为他的终老之地了。”

    沉沉的看着院子叹息一声，终是无可奈何的往回走，心中想着还是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们烧几柱香，期望他们可以保佑南宫家的孩子。

    到了第二日，一早管家便亲自过来了，这让南宫夫人精神一震。

    她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管家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声响才站起了身子。

    “是不是羽儿答应让我去见老爷了？”

    看到她此刻的样子，管家心底闪过不忍，却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毕竟今日的种种都是她一手筑成的，怨不得旁人。

    “少爷今日吩咐了，要夫人你打理迎娶沈小姐的事宜，并特意嘱咐了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另外，婚礼定在中秋那日。”

    “这么急，后日便是中秋了，还要办得热闹，这不是故意为难夫人么。”喜鹊出声道。

    管家闻言看了喜鹊一眼，道：“喜鹊姑娘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你伺候夫人有功，少爷已经为你挑好了相配的人家，过了这时节，想必你的好日子也近了。”

    这话如当头一棒砸到了南宫夫人和喜鹊的头上，南宫羽昨日不声不响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也是，依他的Xing子不这么处理倒是叫人觉得奇怪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