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3）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常晚和公孙长卿在仙嵩镇偏僻的村落内找个地方住了下来，而常越和谢留鸢在他们对面租了间房屋住了下来。

    常晚经常夜里望着对面的房子发呆，她只不过是难过，不是生气，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哥哥竟然背着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这么多年来，一直把自己当做母亲的替身……

    如此想着，泪水划着素玉般肌肤流了下来。

    每当这个时候，公孙长卿总是背对着她，假装睡着，不管是谁先看见彼此的眼睛，都会尴尬。

    过了半月。

    常越和谢留鸢成亲了，这让常晚很讶异，也觉得很突然，才过了多久，就要成亲了么？

    公孙长卿从门外走了进来“小晚晚，你嫂子在门外呢。”

    “什么嫂子，我不认识。”常晚正在缝补衣服，蓦地听到这句话，手下的活停了下来。

    公孙长卿轻叹：“何必呢？事都过去了，你和常越还没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现在挽回，你们还是兄妹的关系，有何不好？”

    常晚摇头：“你不懂——”

    亓国196年，亓国第三代皇帝驾崩，举国哭丧。

    而公孙长卿那天也消失了，整整一天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常晚倒觉得不习惯了。

    是夜，华灯初上，蛙鸣声四起。

    常晚靠在窗台，一如既往看着对面的屋子，透过红窗，烛光摇曳，诉说这房内旖旎风光。

    倥偬之际，月光下，一群黑衣人包围整件木屋。

    常晚惊了一下，看到一个一个接着闯进屋内，她想去，可是无能为力。

    当她正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时，一个黑影窜入屋内，充斥冷光的剑架在脖子上，常晚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她现在还不想死啊……

    “别动，划破了我就不管了。”黑衣人连拖带拽将常晚带到常越的房间内，屋内的打斗声戛然而止，常越冷眼望着黑衣人，眼波流转间，眼底无限温柔望向常晚，手却将谢留鸢护在身后。

    “常越，识相点，放下剑和我们走。”从黑衣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银色夜行人男子，他的面容望不真切，可是，那活生生的银眸，却是想看不见都难。

    常越握紧手，他想跟他们走，这样她们就没有任何关系，原本想依赖公孙长卿，可他没想到，这小子偏偏这个时候出去！

    谢留鸢握紧剑，道：“越，交给我吧，你去救常晚。”

    “你小心点。”常越愣了好久才道，谢留鸢笑了，他，终于关心她一次了。

    常越刚移步，常晚脖子上的剑更逼近肌肤，常越停了下来。

    银衣人冷笑：“别玩花样，你的宝贝妹妹可是在我们手里，主子让我问你，还愿不愿合作了？”

    常晚闻言，顿时瞪着常越，低吼：“常越，你若合作，我们一辈子继续这样不相识，你愿意么？”

    “晚儿……”他透过她的坚毅，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面容，对他在笑，一瞬间，那张脸扭曲了，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拉着他的手，叫他照顾好她的女儿，他答应了，她也去了，从此以后，他的生命中，只为了这个妹妹而活。

    若是没有这个妹妹，他的生命，就没有存在的任何意义。

    谢留鸢拉拉常越的衣袖，示意劝他降服。

    可是，常越变卦了，他仰面，续道：“我常越，不愿与你们合作。”

    “你……”

    常晚笑，谢谢你，让自己知道，还是有人在乎自己。

    银衣人推开持刀在常晚脖子上的人，由自己接手，将剑划进肌肤，红果果的血，好似黄花树下，那一抹溅开的花蕊，那么凄凉。

    “晚儿！”

    “常越！”谢留鸢拉住失控的常越，常越却不管不顾，试着冲上去夺过常晚，他的瞳孔变了色，变成嗜血的红色。

    谢留鸢怔然，他的目光，所有的变化都只是因为常晚。

    看到常越这样，常晚心底柔软的弦再一次被扯断，她只是难过，难过他现在才对自己这般好。

    银衣人狭长眼眸，笑意愈浓：“常越，想清楚了，要妹妹还是要自己活？”

    “够了。”常越按捺住自己，心底挣扎了一番，终是说了出口：“放了她，我愿意和你们主子合作。”

    银衣人拿开了剑，放开常晚，将她推了出去，常越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每走一步，心会痛的厉害，从此以后，他们又是路人了。

    常晚看了眼常越，他还是不了解自己，她只想有个温馨的家，恢复以前的生活，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

    常晚驻足，掉头跑了。

    常越跟了上去，却在刹那之间，来不及，等不及，他的背后有一把剑，直直进入身体，穿透五脏六腑的痛，在全身蔓延。

    “常越！”谢留鸢悲恸的嘶吼声，彻底让常晚的心跳停了下来，她停步在原地，想动，却不敢动，不会的，不会的，身后一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定是这样的。

    常晚揪住衣角，狠狠咬了嘴唇，当身子转过来的时候，黑衣人和银衣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谢留鸢抱着常越，哭到声嘶力竭的画面。

    常越紧闭着双眼，冷汗密布，嘴唇紧咬，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嘴中喃喃自语：“晚儿，哥爱你，比谁都爱你。”

    常晚蹲下身子，脑海中忽然回忆起好多画面，好比那一年的花灯会，他们在开玩笑，好比小时候，他们一起背诗，一起打闹，一起嬉戏。

    好比说……就算自己到了十八，他也一直不愿让自己出嫁，他说，他害怕失去。

    “晚儿。”常越微微挑开的双目，看到常晚安然无恙，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还好，你没事。”

    常晚落泪成珠，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她，他越这样，她的心，伤的越深。

    这一刻，谢留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呆在常越身边，她一直想这样，陪他到老，陪他到生命耗竭。

    “哥……”常晚紧紧拉过常越的手，缚在自己脸上，让她感受的到他还活着。

    “哥，你说要等到晚儿出嫁。”

    “嗯。”

    “哥，晚儿也很爱你。”

    “嗯。”

    “哥，别睡好么？哥，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啊！”

    “……”

    手，脱落在地，常越双目重新阖上，嘴角挂着笑，那一刻，他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所有对常晚的爱化为那一句：“还好，你没事”。

    谢留鸢哭到昏厥了过去。

    常晚双目失神空洞的抱住常越的尸体，用沾满血渍的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庞，笑的让人心酸。

    当公孙长卿回来的时候，看到谢留鸢昏倒在地上，眼角泪痕清晰。

    而……常晚抱着常越跪在地上，笑的让人心疼，眼角的泪，像堵不住的河口，流不完的水。

    “哥，看没看见，他们走了，他们不敢动你，晚儿有自保的能力了，晚儿不怪你，哥，别这样不理我，晚儿知道错了，哥说说话好么？和我说说话好么？晚儿想和你聊天，想和你说娘的故事，别睡好么？”

    “常晚。”公孙长卿走进，轻唤。

    常晚缓缓抬眸，笑了：“你回来了啊，你看见了么？哥在生我的气，气我不理他，你和他说说好么？叫他理我一下，别这样扔下我不管。”

    “别这样，常晚，你这样，常越会很难过。”公孙长卿别过脸，阖眼。

    常晚将常越尸体放平，和小时候一样，窝在常越怀里，笑的很开心：“哥，晚儿今天和你一起睡好了，好不好？晚儿知道哥最好了，哥，就这样别动让我好好睡一睡，哥……晚儿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好想，好想……”边说，边昏睡了过去，整整一晚，她泪流不止。

    公孙长卿立在原地，整整一晚，不曾离开。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