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967年A 变态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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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敬爱的毛主席,
我们心中的红太阳。
敬爱的毛主席,
我们心中的红太阳。
我们有多少知心的话儿要对您讲,
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
哎————
千万颗红心在激烈的跳动,
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
我们衷心祝福您老人家,
万寿无疆![www.kanshu.Com]
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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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练的载歌载舞已经让工人们兴奋不起来了,工人们就像做广播体Cao那样心态跳着忠字舞。这些工地上的三忠于四无限活动,早请示晚汇报,已经成为倒班工人班前班后的必然动作,谁敢不参加,长几个脑袋?大家心里都明白政治的力量,尤其这班组里有些已被定为有了污点的人。
郝正贤在前面领着大家跳完忠字舞,回过身来叫大家都拿出语录本,开始领着大家做三忠于四无限活动。他是这个班的班长,十六条下来以后,它属于烧掉黑材料放到运动后期酌情处理的那种人。郝正贤知道,现在他既不是革命的也不是**的,是老鼠盗洞促生产那部分的。他这一班人马十多个人,工作任务就是凿山洞,隧道开挖。毛主席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从国家备战需要,在水库大山里建一座地下电厂,主厂房在龙首山的肚子里,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山肚子可都掏空了。两条循环水隧道长十一公里,一直伸到水库下面,最后的工程就是岩塞爆破,爆破成功了给地下电厂的去水回水都通了,地下电厂就竣工验收。郝正贤这个班就负责岩塞爆破工程,这是最危险的玩命工作,隧道推进到还剩两三米的时候最危险,岩石上面是四十多米深的十三亿立方的水压在上面,打眼的时候格外小心不能钻透,计算要绝对精确。稍微一疏忽隧道里的工人就都成了水耗子了,一个也活不成。郝正贤心里明白,为什么把他和孙总工程师安排在这里,因为有他俩这个工程安全保险系数高,干好了是戴罪立功,干坏了是阶级敌人破坏,干死了是因公殉职死得其所或者是畏罪**自绝于人民。总之岩塞爆破工程就取决于他俩的表现了。
把人要逼上了绝路,往往对自己的行为就不那么审慎和规范了,言谈举止也不那么谨小慎微,Xing格往往像两个极端发展。要么放荡,要么沉默不语。郝正贤和孙楷正是这两个极端,郝技术员放荡不羁象一个地地道道的工人把头,今天脱下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死活不知,天天被岩石包裹着不一定那一天就被砸成肉酱。郝正贤看透了现行处境,有点醉生梦死的劲头,一天喝五幺六的,一点不像个大学知识分子。孙楷就又一种形象,整天沉默寡言,面部呆滞得没有一点表情,再加上他那皮包骨的躯体简直就像一具会走动的木乃伊,他本来有一身好肉的,只从老婆离婚儿子叛逆以后,这一年多时间里就成个干巴鸡了。在一个班组,郝正贤从来不说孙总一句批评话,总是多方面关怀照顾他,他心里明白,孙总是典型的陈腐型的老知识分子,基本上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他那点专业技术脑瓜子里就装不进别的东西了。这种人心胸还都挺狭窄,对社会上发生的政治运动还经常固执的想不开。你看他现在,整天闷闷不乐地在工棚炕上靠墙角一歪斜一言不语,不管大家怎样大声小嚎地侃大山说笑话,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换不来一点笑容。郝正贤试着开导他几次却毫无用处,他可怜孙楷,他知道,在革命派眼里他俩同命相连,是一个藤上的两个不受欢迎的苦瓜蛋。
自从中央文革提出文攻武卫以后,全国武斗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军队里的常规武器都在造反派手里发挥着作用,战斗规模越打越大,辽宁三大派造反团也都武装到了牙齿,全制动步枪、钢盔、迷彩服都是从军营抢来的,还有无坐力炮、榴弹炮、迫击炮、坦克车、火箭筒应有尽有,就差没用上飞机和舰艇核武器了。在大城市里,一天巷战、阵地战打得不可开交,都打着某造反团的旗号到处去打砸抢,居民区的居民也被迫搞起了联防巡逻,几乎到处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搞得整个城乡四邻不安鸡犬不宁。
清水河水库职工主要分成两大派,其中一派早被另一派打跑了,常住沈阳东北工学院不敢回来,因为从武器装备和人力物力都相差悬殊。也别说,打跑有打跑的好处,一派独占天下相对比较太平,所以这里的抓革命促生产的形势比较好,有很多老工人不愿参加武斗,宁可上班累点也不愿摆弄枪枪炮炮,所以参加武斗队的多数是小青年和新转业兵,那些水利二师集体转业的傅作义部队的上千名老工人,别看他们枪林弹雨的打过多年的仗,让他们去参加武斗谁也都不愿意干,都有老婆有孩的谁愿意鼓捣枪炮呀。造反派也不爱用他们,因为他们当过国民党兵。掏心里话说,这些解放兵出身的老工人对文化革命都不感兴趣,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随从罢了。
大家三忠于四无限都搞完了,按着常规是三个老牌右派向毛主席请罪,这三个右派是这个班组所谓的群众专政对象,都是一九五七年反右斗争中定Xing的老右派。所谓劳动改造也就是在一起岀渣推车干活。没有运动时就是个工人,一来运动就是现成的批判和管制对象。
三个老牌右派一看轮到自己表演了,一个个都很自觉地站在毛主席像面前准备念诵谢罪词。郝正贤向他们三个老牌右派挥挥手说:“今天就免了吧,以后除了白班你们三个就不要搞这套了。”说完开始布置班里工作:“这一周我们上四点班,是最好的班,零点爱困,白班领导多不敢放肆,就四点班大家精神头足而且只有我说了算,所以大家好好干,别人班一排炮我们也一排炮;别人班进三米我们也进三米,干完了有老婆孩的可以顺山路回家,但住宿舍的不准回去,被别人发现早退这样不好,就住在工棚等交接班,深秋的天气冷,洞下又潮湿,把炕烧热点,睡觉唠嗑都舒服。这一周小郭师傅和李师傅打风钻,杨师傅开装渣机,赵师傅管卷扬机和鼓风机,老范负责安全检查,多上点心,四块石头夹块肉,哪块掉下来砸一下都要咱的小命。孙总还是负责测量、画线、定炮点,我还管放炮,林斌你负责给大家烧炕热饭盒,其他人分两组推渣车。崔高丽,赵锡庚你们俩和三个右派一伙在洞上推卸渣车,张师傅你们四个在洞下推装渣车。考虑卷扬机钢丝绳的负荷能力,洞内一次不要挂太多的渣车,挂五个就行。这周就这样安排,大家伙还有什么说的没有,没有就准备干活吧。”
“干完活让回家,我的饭盒就不用馏了。”
“我也不馏了。”
“那好,林彬你就烧烧炕吧,再烧点开水,我们不走的几个人的饭盒七点后就放在炉台边温一温。”
“郝技术员,我上周和你说那个——”
“哦,对了,这事我忘了,侯师傅,你和小郭师傅换一下替他打风钻,他现在叫风钻玩的受不了啦,风钻一响靠着裤裆的风钻支腿一震动就给他整跑马了,天天跑马回家都不想给老婆打眼放炮了,你看他这小脸黄的,换换吧。”
班长一席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郝班长,我们还是请罪吧,免得毛主席他老人家说我们不忠诚。也免得造反派说我们不老实。”右派谭满汉请求道。
五七年打成右派分子,经历了大跃进、社教、四清等多次政治运动的冶炼和锤打,他们许多人被折腾死了,没死的也都折腾油了,他们把多次批斗看成是必修课,上课认真做,下课就忘掉,一点不影响吃喝拉撒睡。这三位就是运动油子,对请罪的事象上台演节目似的,不让他们上场还提出请求。
“好,好,觉悟大大提高,你们愿意请罪很好,我不是有意拦你们,是考虑你们都四十多岁了,照顾一下你们身体,看来是我的革命立场不坚定。好,请罪吧,标准化的做五分钟。”
郝正贤毕竟年轻,想的不多,听了谭老右派的点示恍然大悟,人多眼杂,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什么时候杀出个程咬金来个三板斧,想到这他说了如此一席话。
于是,谭满汉、李中耀、陈鹏飞三人规规矩矩跪在毛主席像前,念念有词地高声朗读道:
“文化大革命好!群众专政好!牛鬼蛇神被打倒!全抓住,一个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革命群众快起来,把我斗倒斗臭!再踏上一万只脚!我们三个右派深知罪大恶极,现在向毛主席您老人家请罪来了!”
说到这里,三个人又五体投地地拜了三拜,然后他们站起身来面对毛主席像低着头默默伫立,表示忏悔谢罪。
“我看你们三个不象谢罪,象默哀。”林彬冒出一句胡话。
“林彬你小子找死呀,这话叫专政队听到了坐地打死你,你咒谁呢?”郝正贤训斥道。
林彬也晓得上纲上线的厉害,发现了自己语言走失犯忌了,脸红红的吓得简直要哭。他哭急急地辨白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象,没想太多。我错了,请大家批判我。”
“好了,大家有话说在工棚,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要乱讲,都准备干活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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