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访友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玉北王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纤细白嫩的一双手上，指甲修得齐齐整整，小巧而圆润，像极了泛着粉色光泽的珠贝。

    他脸色蓦地一柔，低低道了句好，便把她拥在怀里，驭风而去。

    早春的天气，还透着刺骨的凉意，偌大的花园，竟那么冷那么空旷。柳琴儿抱紧了自己，止不住瑟瑟发抖。

    香兰急急忙忙跑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目露担忧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刚才她看到玉北王过来时，本想出言提醒，可对上他看似慵懒的眼，她竟发不出一个字，那眸子里森冷的根本不似真人。

    柳琴儿一向要强，怎能接受被自己的婢女看笑话？闻言拂开她的手，已恢复了平时的高傲，沉声道：“我能有什么事？”刚才她不过是被玉北王眸中的冷意和拒绝刺激得心智大乱而已！

    望着一碧如洗却什么都看不见了的天空，她凤眸一眯，暗自把这笔账算到了宁玉的头上。十五年的恋慕，她绝不会轻言放弃。

    “蜀山派的人走了吗？”柳琴儿看向香兰问道，眸中已无悲无喜，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还没有。”香兰小心翼翼地答道。

    “走，去找秦茗。”

    ……

    等飞出去老远，宁玉才记起楚灵鹤没跟来，她从玉北王宽大的披风里冒出个头，急急吼道：“快掉头快掉头，楚大哥还在妙音山庄！”

    玉北王本来对她三句话不离楚灵鹤颇有微词，如今更加不予理会了。

    急得宁玉去扯他的头发。

    “小狐儿！”玉北王目露警告。

    宁玉气势一矮，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咕哝道：“我们一起出来的，把他一个人落下不好……”

    扑面而来的风猎猎作响，让她的低喃声消散了不少，玉北王低头睨了她一眼，收了法力降落到一处镇子上。

    宁玉从他披风中钻了出来，看到不远处一个写着大大的“庆”字的木牌正随风飘荡，她一愣，大庆酒坊？雨花镇？

    “昔日繁华之地，如今竟成了凡人的栖息地。”玉北王凝视着远方道。

    宁玉听他说得古怪，不免好奇，扫视了一圈，古朴的镇子，飘着酒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人群，与二十年前并无差别。

    玉北王却已回过神，道：“你这小狐儿半点委屈都受不得，露宿荒郊野外肯定是不愿的，那就在这雨花镇住一晚吧。”决口不提楚灵鹤的事。

    宁玉不满，想问，却见他抬步往前走去，竟是错过了大庆客栈，往僻静逼仄的小弄里钻。

    她只得提步跟上。

    小弄里一溜矮房，几乎无人居住，有的因为年久失修而倾塌了半边，大约是雨花酒卖出了名，这里的住户条件好了，都搬到靠前的大房子里住了。

    玉北王一路往前，宝蓝色的锦缎披风擦过墙根处潮湿的青苔，他却若无所觉般，闲庭信步的就像走在星羽宫柔软舒适的毡垫上。

    直到小弄的最深处，他才在一扇半新不旧的朱门前停下，上头的匾额上只简单地写了个“酒”字，字迹潦草的好像某人喝醉之后写的。

    “你来看朋友吗？”宁玉侧身问道。

    玉北王看了她一眼，正欲回头，朱门应声而开，奇怪的是门后并没有人，只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传来：“有朋自远方来，玉白别来无恙。”

    又是一个知道他姓名的。

    宁玉暗自好奇，刚好瞥见玉北王嘴角泛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不似平时刻意而笑，他这笑容就像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宁玉越发肯定里面的人与他很熟，说不定还是好基友之类的。

    玉北王便拉着她的手跨过门槛，微微笑道：“让你尝尝正宗的雨花好酒。”

    大庆酒坊的雨花酒已算正宗，甘甜醇厚的令六界迷恋，还有比之更好喝的。

    带着狐疑宁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过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篱笆小道，跨进了一间弥漫着深深酒香的屋子。

    那香味在屋外尚且不觉得，门槛仿佛是条分界线，一进来便扑鼻而来，竟不知比大庆酒坊的雨花酒甘醇了多少倍，光闻着就要醉了。

    宁玉错愕地张大了眼，有点不敢相信屋主人有这么好的配方，不拿出去卖，反而屈居在如此逼仄的地方。

    眼睛却向四周巡视了起来。

    屋中陈设简单，清一色的黑漆家具，中堂一张长几，左边一张八仙桌，只在西面和东面面对面摆着两张靠椅，角落里一只半人高的碗柜。右边深处开着一扇门，大约是往内室去的，门虚掩着。右边还有一只两米来宽的大酒桶，香味便是从酒桶中散发出来的。桶的一侧开了个口子，细长的竹管一头接着那口子，另一头穿墙而过，也不知把酒引至什么地方。

    虚掩的门后突然探出个头来，中年大叔的模样，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十分不修边幅。

    见到宁玉，他“嘿嘿”一笑，朝玉北王道：“这就是你选定的？”

    玉北王笑而不语，那人便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太青涩！”

    什么太青涩？是在说自己吗？宁玉心中不悦。

    门里却传来女人的喘息声：“死鬼，还不快来！”

    中年男人好似十分紧张，来不及跟玉北王大声招呼便又缩了回去。“嘭”的一声，虚掩的门彻底关上。

    接着里面传来男女交替的喘息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是在做着脸红心跳的事。

    宁玉瞬间红了脸，腹诽玉白太不靠谱，竟带她来听这样的壁角。

    玉北王扫了扫她羞红的耳根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坐到一旁的靠椅上去。

    宁玉瞪了瞪那紧闭着的门，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坐到另一张靠椅上。

    喘息声不断，催促声不断，等了半个小时竟还没停歇，孤男寡女听了不免不自在。

    宁玉“唰”地站起了身，涨红着脸低声道：“屋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说着就要往外冲，冷不丁被玉北王拽住了手。“天色已晚，你要去哪？”

    宁玉这才发现外面已漆黑一片，屋子里也不甚光亮，只靠墙长几上点着一支颤巍巍的蜡烛。什么时候点的，她竟是一无所觉。

    可即便天晚了，让她继续呆在屋中听人家的房事，她还是受不了。动了动，没能抽出手，宁玉咬牙切齿道：“我没这特殊癖好，要听你一个人听！”

    想到哪去了？玉北王挑眉，讽刺道：“不是整天嚷嚷着要双修吗？如今光听声音就受不了了？”

    被他说得一噎，宁玉脸涨得更红了，恨恨回道：“谁嚷嚷了？我就是和阿竹讨论一下！你少偷听我们谈话。”

    玉北王拉着她坐下，不以为然道：“什么偷听？本王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被那根小竹精带坏了，那本王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顿了顿，嘴角挂上邪气的笑容，目光放肆地在她鼓起的胸脯转了一圈，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实在好奇，或者本王勉为其难教导你一番？”

    “咳咳……”谁要你教？太不要脸了！宁玉被他气得差点吐出血来，双臂紧紧抱住胸口，活似面对专门逼迫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

    “吱呀”一声，门开了，中年男人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接着一个低着头披头散发的女子也走了出来。

    哟，还是老少配。

    “有客人来，我去做饭。”那女子低语一声，完全没有半个时辰之前叫“死鬼”时的急切，说完她便低垂着头走出去了。

    老低着个头，难道见不得人？宁玉盯着她的背影看，冷不丁被一张不辨情绪的脸吓了一跳。

    中年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跟前，挡住她的目光，不咸不淡地说道：“她害羞。”

    害羞刚才还叫那么大声！

    宁玉讪笑了几声，目光移向玉北王，大意是你这奇葩朋友是谁啊？

    “一个老酒鬼。”玉北王回道，旁的一句也没说。

    中年男人也没辩解，甚至还应景地摸出一个鞋拔子造型的酒囊喝了一口。

    “老酒鬼”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家唯有的两张椅子已被人鸠占鹊巢，便跑到酒桶后面摸出一只空酒坛放在两人中间坐下。

    玉北王素手一扬，碗柜里的空碗便自动飞来，四面位置上各放了一只，很快注入酒桶里的酒。淡黄色的液体，在影影绰绰的烛光照耀下，在小小的碗中自成一方涟漪。

    “老酒鬼”撇了撇嘴，道：“几千年不见，你这脸皮还是一样的厚。”

    玉北王淡笑不语，自在地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又催促着宁玉喝。

    雨花酒本身就是高粱酒，度数不高，后劲却不小，但自己前世并非不能喝，甚至在青丘山二十年闲来无事还喝点自做的葡萄酒。因此宁玉也不推脱，端起酒碗轻啜了一口。

    味道与大庆酒坊的差不多，只是这里的更加醇厚，像是酒母。

    看到两人喝，“老酒鬼”的酒瘾也上来了，弃了酒囊，大碗大碗地舀了酒来喝。

    不消片刻，他便十几碗酒下肚了，人也醉醺醺起来。

    宁玉看着咋舌，问玉北王道：“你朋友这么喝没事吗？”

    玉北王扫了“老酒鬼”一眼，笑道：“无妨。”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