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希捷（灾）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眼前人的呼唤让他心疼又愤怒，那些该死的敌人居然向平民出手，简直罪无可恕，但随即他那紧握的拳头又松了下来，不可以在亲人面前表现出其他异状。

    他略带心疼的向前拥去，想要将他那瘦弱的身躯拥入怀中，却是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不敢触碰弟弟的身躯。

    乃是因为他全身几乎被绷带覆盖满，说不定动一下都痛的要命，翻一下身都做不到，蓦然相拥说不定会造成伤害。

    当下只好压下这个想法，最后轻轻的握起对方的手掌算是打过招呼。

    看着弟弟那干裂开来的嘴唇，嘴角再度朝着两边扩散，形成弯弯的好看的轻柔笑容。

    “小家伙，觉得怎么样了。”

    希捷手中轻轻用力，而对方的反馈就是被握的手掌收缩抓紧了希捷的手。

    他沉了一下心情，吸了一口气算是压下心中对敌人的仇视，被他抓到那些飞行员的话他肯定会用手中的拐杖去插对方的排泄口。

    他抬起头，将注意力转移回旁边母亲身上，只见她偷偷转过身，用一块小方巾轻轻的擦着眼角。在希捷的轻声呼唤下，她好似做错了什么事一般，连忙吸了吸鼻子，快的拭擦了一下，回头望向希捷，用尽可能挤出来的笑容：“希捷。”

    “父亲呢？”希捷抬起头来，环视了周围一周，病房里面尽是躺在随意用些东西垫着的地上，病人或躺或依靠，来探访的家属或是蹲坐在旁边，或是急急匆匆的来回走动。

    环视一周却是不见心底中的背影，甚至是熟悉的轮廓都没有。

    在他看来，弟弟被烧的这么严重，而这里又是病房，说不定父亲是去取药或是询问医生去了，倒是没有在意，现在猛地醒起，随口的询问一句，却是现眼前抽噎的母亲差点情绪失控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的抽出手帕，却是呆住了，眼泪不听话的顺着面颊滑下，双眼似乎失去焦点一般，最后身子一软，差点倒下。

    一股不详的预感和想法朝着希捷袭来，宛如倒下的母亲一般，他慌张的一下子松开手上的一切，挣脱开双握的右手，连忙扶住似乎要晕过去的母亲。

    她极为头痛的用手按着太阳穴，面上表情紧紧的缩成一团，嘴里面呜咽着，不知道说什么。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希捷几乎想要现在去狠狠的大杀四方，屠杀敌人来泄心中的悲愤，却是望到母亲那悲痛的表情，表情又凶不起来，心中一片混乱，对敌人的愤怒，对弟弟的同情，对悲鸣哭泣的母亲无法分担对方的痛楚，对父亲遭遇不幸而感到悲伤，一股痛楚自心底起。宛如陷入泥潭无法出力，出力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无能为力的他只能无助的低声说着：“别哭了别哭了..”自己却是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那印象中的父亲身影似乎还活在这里一般，灵活灵现的出现在他眼前，站在他面前，大声斥责：“哭哭哭！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只会哭！”

    又会浮现灰暗灯光下的父亲在桌子旁边眼神忧伤的举着酒杯，久久不曾动过的背影。

    又好像，他现在就站在几人背后冷眼的望着这一切的生。

    痛苦悲伤绞织着他，最后却是听闻旁边也有小孩的哭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望去，却是现旁边的弟弟也哭不成声。

    不行，要振作起来。

    哭哭啼啼的可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不在了！你可是顶梁柱啊！而且身为哥哥的他都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几人都这样了！

    他猛地吸吸鼻子，脑内凶残的想着怎么将敌人粉身碎骨，表情一凶起来就将自己的悲伤表情压了下去。

    他轻轻的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安慰着，却是突然之间有着错觉。

    似乎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望去，父亲站在他的旁边，面上表情一片冷峻，他那声音不带感情，似乎在交代着记得吃晚饭一般的简单话语：“交给你了。”

    然后一个恍惚，父亲就消失的无影踪。

    他眨了眨眼，重重的几乎睁不开，在安顿好母亲二人之后，他返回去工作，该干什么还是要干的，上面可不会同情他一个。

    到了晚上用餐的时候，希捷也第一次觉得他这个士兵的身份还是多多少少有点用，最起码分菜的时候，他还能多拿一点。

    供给完全不够，人数太多，僧多粥少，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够分到食物。然而人们除了这里还能够聚堆躲在这里之外，无处可去，家乡已经被烧毁，不仅如此，四周围都被破坏，被烧毁的地方不止一个。

    幸好的是，或许城市平民足够多，疯狗一般的敌人也没有丧心病狂的轰炸这里，似乎这里是最后的净土。

    而也有小道消息说，是上面的人在和敌人的高层交涉中，说不定会签订求和。

    若是和平，谁又愿意打仗。

    希捷拿了他那一份应有的事物，来到母亲弟弟二人面前，也托他自己的关系，给弟弟搞来了轮椅和药。

    那么大面积的烧伤说不严重是假的。他需要药，大量的药，以及足够的营养和休息，才能够保住命，现在还是很危险，有可能随时伤口感染。

    说到营养，他望着餐桌上面惨淡的食物，忙碌了一天体力活的他早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就方才坐下的时候他都听到了。

    也因为他士兵的身份，食物能够多取一点，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下，用铁质托盘装着的是今晚的晚餐。

    两碗上面冒着浓郁的白气的香浓玉米汤，奶白色的汤汁宛如牛奶，口感润滑，可惜的是里面的配料少的可怜，只有两块对半切开的玉米片，哪怕用勺子捞到底也没有其他配料。

    食物有松很软的奶油面包，这一次不是又黑又硬的面包，不用又咬又啃才能够撕的动，面包小小只有巴掌大小，一共三个，是配汤的汤包，吃起来香甜有着鸡蛋的味道。

    还有一小碟的番茄拌面条，里面还有着许些切碎的蔬菜，吃起来酸甜又带着清爽，除此之外，尚有一个腌制过的罐头甜桃，被腌制的桃子肉从雪白的变成表面有点干瘪的黄肉。

    希捷刚刚放下托盘，坐在他对面轮椅上的弟弟眼中终于出现了神采，那是惊喜，宛如收到一份礼物的呆喜悦，情不自禁的喔了一声，手持叉子立马就叉起了一块黄桃肉，右手立马抓过一个餐包，左咬一口，桃子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失去水分，汁液立马溅了出来，水嫩嫩的桃肉晶莹如美玉，右吃一下松软的餐包，直接啃了起来。

    三两下解决掉，又立马捧起汤大口大口吞了下去。

    见他这般有活力的模样，母亲将他自己那份也推了给弟弟，满是愁容的面上也放松了一点。

    “妈妈，吃吧，我吃过了。”希捷尽量挤出一个笑容，尽管他饿的不行，但还是将他自己那份推了过去。

    这点事物别说三个人分，就连希捷自己一个人都能够吃掉。然而眼前的妈妈和弟弟却是好像很久没有吃过食物一般。

    其实从其他人望着这边垂涎欲滴的模样就知晓的差不多，相信他们过来这里根本什么也没有。

    他身为士兵才多分配，其他人可想而知。

    最后他只吃了那么一点点的东西，肚子似乎很快就将它消化了，化作咕咕咕的不堪之声。

    他在城市算是内围的地方找到了给家人休息的房子，现在大部分的屋子都空置，这一边的建筑群尽管也被轰炸过，但比起其他建筑这里也好太多。

    他吩咐好母亲照顾弟弟之后，以工作为由离开了房子，实际上是为了想要填饱肚子才出去。

    身上没有任何值钱之物，想要去换些什么食物也做不到，医生也说了他弟弟的情况，光是药没收取费用已经不错，还需要补充营养。那点食物连填饱肚子也做不到，别说补充营养。

    出去碰碰运气吧，如此想着的希捷漫无目的的出了屋子，在昏暗寂寥的街上走着。

    街道有着行色匆匆的行人裹紧衣服低头走着，有被寒风吹拂而起的报纸，垃圾等物。

    街口转角处的路灯旁边有着人影站立，身子斜斜的，衣角被风轻轻吹动。他似乎保持后背依靠在路灯旁这个姿势很久了，他又将身上衣衫紧裹缩了缩，城市没有太多电力，街灯根本没开，看不清对方是谁，不过当他靠近的时候，对方似乎等候多时。

    不过他有点行动不便，伸手支着路灯才站稳了身子，朝着希捷打着招呼：“哟。”

    希捷抬头望去，走近才晓得是谁：“齐佩啊。”

    “你这家伙，真的齐佩齐佩叫惯了啊。”

    “啊哈哈..”他干笑两声，伸出手在头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

    突然齐佩递过来一袋事物，他伸手就接过，温热的，装在袋子里面，还没掏出来看，面前的齐佩一个转身，许些艰难的动了动说道：“没吃多少东西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给你吧。”

    说吧，他一跳一跳的离开了，希捷翻开袋子，里面是冒着热气尚有余温的餐包。

    他感受着手中着热量的餐包，尽管冷冽的寒风穿透他的衣衫无情的夺走他的体温，但是似乎能够被这小股热量暖入心肺。

    抬头朝天空望去..

    似乎，也不是那么绝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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