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希捷（以为脱离苦海 却不知深陷泥潭）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躺在病床上面伤了腿的士兵不是别人，正是和他出生入死的齐佩，他平躺在病床上面，手里还输着液，带着倦怠没睡醒的声音回应着希捷：“军官对我们称赞有加，似乎要颁发奖章给我们。”

    “多得你炸了炮台才能够攻下这个战壕。”

    “不不不，你不救我也没有后来的事。”二人不约而同的互相恭维了起来，随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虽然说攻下了一个战壕，后面的村庄也被我们控制，但是另一面的战况好像很吃紧啊。”

    说到这个，聊的火热的二人沉了下来。希捷叹了口气，随意的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望着对方身上那套仍未有空换下来的破损敌军衣服，上面仍有他扯过的金属名字小牌子，他就想起一事：“你的名字不是齐佩。”

    “是诺恩。不过你这家伙也齐佩齐佩的叫习惯了吧！”躺在床上的齐佩扭动了一下身子，伸出手一下子扯下他挂在脖子上的金属名字牌。

    “那倒是..”希捷心不在焉的回答了这么一句，攻下这个战壕之后，后面的村庄也得以控制，听闻其他地方的战况没有想象中的好，从帐篷外面往往来来的士兵都能够看出这一点。留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后勤，主力部队相信已经朝着另外一面支援而去。

    就连他自己，估计也在这个帐篷里面呆不久。毕竟资源有限，肯定要给伤势较重的人先行治疗。一旦想到这个，就坐立不安了起来，尽快恢复过来才是正道。

    随后的这几天，他几乎都是吃了睡，养伤的休息，偶然会出去帐篷走走，看着用卡车或吉普车运来的受伤士兵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后面运送的都是一车又一车的士兵尸体，送过来集中处理。

    伤员实在太多，和那些断手断腿或是被炸伤打伤的人来说，他的伤势就显得无关紧要，在床位不够的时候，他就被赶了出来。

    救护兵随意的给他开了一点药，就将他赶出了帐篷，直到后来，腿部受伤的齐佩都被推擁了出来。

    “你腿部受伤，行动不便或许他们不会推你上战场。”希捷望着帐篷不远处的吉普车，车子停了下来，然后伴随着车门被粗暴的打开，一声声口哨声也被吹响，那是集中的命令。

    “或许吧。”齐佩的声音细如蚊吟，满是不确定。

    说是不害怕那是假的，一车又一车的尸体被运送过来，多的发臭，裸露出来的发紫红色伤口上面还有蛆虫蠕动，带着防毒口罩的士兵挖了一个大坑，将它们的尸体扔了下去，直接用火来处理。

    空气中糜烂的气味宛如发臭的恶心腐肉夹带着发酵水果的腥甜之味，苍灰的天似乎从来没有明亮过，帐篷里面的疼痛嚎叫之声宛如身处地狱深处苦苦挣扎的人们，苍蝇蛆虫甚至是跳蚤寄生虫无处不在，地上的泥地不知道是被什么打湿，踩上去粘糊糊的粘在鞋底上，每踩一脚都会死死的抓住鞋子不放，似乎要将鞋底撕扯下来。

    他们艰难的来到集中的地方，那是吉普车子旁边的空地，这个时候燃烧尸体的火焰开始了，浓郁的黑烟夹带着刺鼻的气体弥漫开来，许些肺部不好的士兵甚至是咳嗽起来。

    站在众人面前的军官望着面前的这些老弱残兵，几乎个个带伤，或是手臂受伤，或是腿部受伤，被搀扶而来，更甚的是烧伤，厚重的纱布几乎将半个身躯都包裹了起来。

    军官对于此也略感头痛，已经到了伤兵都要上战场的地步了吗?

    虽然如此，但还是有能够挑选上战场的士兵的。

    腿部不灵活或受伤较重的士兵先放一边，尚能握到枪和跑的动的人优先，抱着如此想法的军官一直在集合的这些人里面挑选着。

    希捷望着逐步靠近的军官，心中一片苍灰，如同这鬼天气一样的颜色，就连一个胸膛被刺了一刀，面色苍白，看上去随时会断气的家伙都被选上，他肯定要上战场的了。

    在挑选了旁边那个家伙之后，军官来到了他的身前，军官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身高比起希捷还要高出一个头，他身穿泥灰色军官衣服，头上并没有带帽子，面目方正，表情刚毅，扬起的眉毛似乎两把往外砍的阔刀。

    希捷哪怕站直了身子也要稍微抬头往他，现在他的肩膀受伤，想要行礼都做不到，只能是毕恭毕敬的站立着，哪怕他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军官点到他。然而军官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你，出列。”

    和其他被挑选中的人一般，朝前面走一步出列，算上他，已经挑选了十几人，能够坐满一辆卡车。过程很快，并没有耽误很久，随后军官就让被选中的士兵出列，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就要出发。

    希捷在离队的时候，来到齐佩的跟前，还没开口，对方就靠了过来搀扶住，二人朝着休息的地方走去的时候，齐佩开口说道：“刚才他站在我面前打量了好一会，估计过几天我都要去前线。”

    “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希捷对于那一边完全不了解。

    “祝你好运。”齐佩望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惺惺相惜。

    希捷也只是啊了一声代表知晓了。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与其说是收拾的时间，还不如说是最后的休息时间，说不定去到那边就要马上下车进行战斗。

    他们并没有等待很久，在哨子声再度响起的时候，载人的卡车已经准备好了，这里一共汇聚了差不多两卡车的人，约莫几十人，希捷也不晓得这点人数能够给战况带来什么样的帮助，感觉会变成一卡车的尸体再度运回来。

    而且这里绝大部分都是伤兵，能够跑动已经算不错的状态。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搭上拥挤的卡车后座，在车子发动机的轰鸣下，摇摇晃晃的开始了他们的路程，一路上哪怕睡不着也闭目养神，能够恢复多少是多少，极少有人谈话，约莫过去了半天，远处的炮轰枪鸣之声宛如幻觉一般传来，时有时无，飘渺不定捕抓不到。

    卡车不知道驶出了多远，期间就停过几次，早晨出发，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确实是有炮火轰鸣之声，但是声音逐渐远去，希捷靠在卡车座椅后面的帆布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漆黑的夜里仅仅能看清楚远处的黑暗轮廓，这里似乎是战壕的某一段走道，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翻身起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躲在战壕休息用的位置里，他小心的踏下走道，踩在污浊看不清什么颜色的泥水里面，脚下软绵绵的，似乎还有什么液体溅了出来。

    随着他脚下的用力，还有一些小飞虫从里面飞出，瞬间弥漫开来，小小的飞虫占据了他眼前的视野，使得他厌恶的挥手去扬走这些可恶的飞虫。

    这里是哪？

    走道里面还有着士兵的尸体，它好像深陷进地底，整个头部上半身都沉了下去，走近一点好像里面有着一个漆黑看不到底的古谭，随着他的注视，士兵上半身逐渐浮了起来，那是带着头盔的士兵，头盔被打穿，里面红的白的全部浓郁的和黑色的水混在一起，似曾相识的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希捷，你在干什么？”面前不知何时站着军官打扮的齐佩，他身上一身崭新的军官服装，挺拔的姿态看不出有伤。

    总感觉哪里很不对劲。

    “这里是哪里？”希捷说这话的时候，还左顾右盼一番，期待找出熟悉的场景，周围的一切却是无比的熟悉。冷冽的寒风不带任何暖意掠过他的脖子，使得他缩了一下，回头望去，身周不知道何时多了很多人。

    “抓住他！”面前的齐佩一声令下，周围无数的壮汉立马呐喊着朝着他扑来！

    喊声汇聚在一起，宛如炮弹的轰鸣！

    他猛地惊醒，还没感叹自己竟然睡着并且做了梦，炮弹的声音猛地炸响！

    整个卡车为之一侧，几乎所有人都脱离了位置，重重的摔了一下，卡车轮胎好像被石头绊倒的人一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而卡车只是为之一侧，险之又险的没有翻到，最后重重的落下，跌得卡车车厢后座的士兵体内翻滚不停，许些肺部受伤的士兵还咳出血来。

    有新兵叫骂出声：“怎么开的车！”

    稍微有点经验的老兵不言不语，背靠车厢，眼睛紧闭，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一滴的保存自己体内不多的能量。

    希捷对于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是说明接近战场区域，炮火过后，说不定就是士兵的冲锋。血肉绞场即将开始。

    伴随着军官的大喝下车，车厢里面的人开始跳下卡车，希捷跟随在他们后面。

    跳下卡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周围。

    “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跳下车的士兵。

    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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