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那边又出什么状况了？”办公室内，空气依旧有些混浊。孟奇瑞翻了翻笔记本，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沈明哲那副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多日的彻夜不眠使得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仿佛在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但尽管这样，也依旧掩饰不住他那双锐利的目光。

    “哦，先说说你那边吧。”孟奇瑞搬来了一个凳子。

    “蓝国那边又闹鬼了。一个小护士给吓晕了。”沈明哲有些无奈道。

    “我听说了，那你调查的如何？”

    沈明哲想了想：“恕我说一句废话，我感觉还是人搞得鬼。”

    果然，这的确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废话。至少对于孟奇瑞来说是的。事实上，这一系列的案子已经让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孟奇瑞完全不信鬼神一类的东西，但陈国栋对于姚靖言的“灵魂分裂”学说，他却不得不相信。至少这个说法是有科学依据的。只是，自从对于姚静言的病情有所了解后，他忽然觉得其实人比鬼变花样的本事还要大。

    “那你还觉得是他做的吗？”孟奇瑞看了看沈明哲手中的保温壶：“不然你不会把它也拿来。”

    “不一定。至少这件事情也许与他无关。因为我认为他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孟奇瑞也点了点头：“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这两次他的目的很明确，只是想来看一看钱思齐。”

    “可是，孟队，你不觉得这样有些矛盾么？”沈明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说，他是在扰乱我们的侦查视线？”

    “我感觉不太像。”孟奇瑞摇了摇头。

    “为什么？”沈明哲不解。

    “学你的，直觉。”孟奇瑞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

    “您还有心思开玩笑……”沈明哲翻了翻白眼，暗自嘟囔道。

    “好了说具体的，现场怎么样？”

    “就是那个装婴儿的容器被挪了个地方，而且我问过工作人员，说除了每周一次的清扫那个地方几乎没有人会进去，都觉得阴气太重。我想您应该知道二十多年前那个传说吧。”

    孟奇瑞吐了口烟，不以为然地说：“当然知道，别以为我把案子交给你是想自己回家去睡觉的。”

    “我里里外外有查了一遍，包括玻璃杯上，没发现可疑的指纹。”

    “那按照现场的状况来看，那瓶子真的是自己跑上去的？”孟奇瑞若有所思。

    沈明哲顿了顿：“目前是这样的……不过，孟队，别忘了这个。”他又举了举手中的那个保温壶。

    “可是我们刚才不是刚刚分析过，他这样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么？”

    “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阿。”沈明哲想了想：“对了，我昨天在陈国栋的办公室查资料，查到这个朱老先生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后没人接，之前的疑虑我告诉过您，所以您认为……”

    “没必要再打过去了。”孟奇瑞接茬道：“这样查下去没什么实质意义，就算真的是他又能怎样？况且，咱们现在也不是不能通过其他途径来调查，我想，那样的话应该比直接戳穿更有说服力，你说对吗？”

    沈明哲点了点头：“其实我已经打过了，没人接听。后来我又试探性地给姚靖言打电话，他说话的时候给我感觉好像在隐瞒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接电话时背景十分安静，所以我怀疑……”

    话说到这里，孟奇瑞忽然举起手示意他停下：“不要再顺着这条路查下去了。我觉得按照你之前的那个想法挺好的。”顿了顿，他继续说：“还记得唐国山吧？”

    “对，当然记得。等等，您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你那边有状况让我马上过来，难道就是这个事？”沈明哲恍然大悟，方才光顾说自己的了，都忘了听上司的指示。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给你提供一条线索，也许会很有意思。”孟奇瑞将烟头掐灭，拿起了手中的笔记本：“展雄，唐国山的助理，高中文凭。此人进入亨瑞公司工作之前乃小混混一个，白天无所事事，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夜晚时常出入于酒吧夜总会一类的地方。”

    读到这里孟奇瑞自动停了下来，因为沈明哲此时疑惑的表情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怎么样，奇怪吧？”

    沈明哲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个展雄听起来似乎是一无是处，反倒被亨瑞这样的股份公司聘请了呢？而且还是总裁助理？”

    “没错，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其实在我发现你忽略了那个姓唐的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一开始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兴趣，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在公司内部的信息与档案室内的完全不一样，他本名叫祁在雄，展雄是后来进入亨瑞后改的名字。若不是那日我去亨瑞调查，一位随同的警员认出他来，可能这个线索就要这样被我忽略掉了。”

    “认出他来？”沈明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刚才我介绍他的时候提起过他白天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就是有一次聚众赌博，正好被那天随我一起去亨瑞调查的警员给拘留了，后来你猜是谁保他出来的？”孟奇瑞卖了个关子。

    “谁？”沈明哲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姚靖言。”

    果不其然。

    沈明哲愣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你是说，展雄其实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所谓的姚靖言的朋友？”

    孟奇瑞笑而不答。

    “而打电话威胁小林，设计害死陈国栋的，有可能也是他？”

    “那也不一定，只能说他脱不了干系。你别忘了小雄现在是在替谁办事。”

    “唐国山……展雄……姚靖言……楚梁……”沈明哲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

    “对了，我还查到一件事，亨瑞公司近来有一笔来路不明的款项。据我感觉，这应该并不是第一批，但只不过之前的那些都已经及时作过了调整。”孟奇瑞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明哲的变化。

    “昌河……亨瑞……”沈明哲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大脑依旧飞速地转动着。片刻后，他忽然拍案而起：“对了！孟队，其实你是想暗示我，亨瑞和昌河之间也许存在着某种联系！展雄是最大的疑点，首先亨瑞能够聘用他这样的人就已近十分费解，而且还给他改名换姓，我想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另外，姚靖言十二点后会恢复记忆，那么也就是说有可能他会去展雄夜晚经常出入的夜总会，酒吧等地方与其相见……这样分析的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所以……姚靖言和展雄有可能是那两个公司的棋子！”

    孟奇瑞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沈明哲的头却又再次垂了下来：“可是这样看来似乎更复杂了，因为这似乎跟之前的命案都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你觉得就完全没联系吗？记不记得陈国栋有可能是谁间接害死的？”孟奇瑞提醒道。

    沈明哲一拍大腿：“对哦，其他的联系也许是我没发现，这样一来的话，钱穆美是楚梁的妹妹，应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又是刘义的情人……难道刘义也身陷其中？”

    “这个就得我们慢慢调查了，没办法，死人也不会开口说话。”看着沈明哲有些焦急的样子，孟奇瑞却仿佛在看戏一般又点上了一根烟。

    “我想到了。”沈明哲的语气忽然冷静下来：“那天钱穆美在思齐病房发疯似的说的那些话，也许正是新的线索。”

    “但你别忘了，说一千道一万，首先要有直接证据来证明展雄的身份。”

    “可是，您手里的那些他以前的资料不就已经是铁证了吗？”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就应该去亨瑞把他拷回来？”

    “当然不是……这样做会打草惊蛇，万一亨瑞是幕后黑手，那咱们就暴露了……”沈明哲说。

    “那不就得了。所以，你想个可行性方案吧。”孟奇瑞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沈明哲抓耳挠腮，显然孟队为他提供的新线索已经扰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提醒你一句，事事都是可以变通的，不要总顺着一个线索走下去。”

    “说得有道理……”沈明哲看了看那个保温壶。

    ——

    整整一天，姚靖言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去上班。手机也在被他“开膛破肚”后，将电池扔在了距离机身几米远的地方。

    这样一来，他便“与世隔绝了。”

    而姚纲依旧对儿子的举动不理不睬。似乎只要姚靖言的人身安全没有受到威胁，他就会一直这样放纵下去。

    时间随着淡淡的霞光一点点逝去，终于在最后一丝余晖将要逐渐消失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纵使这个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却也足以打破这长久的沉默。

    姚纲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平定情绪后，上前打开了门。

    沈明哲礼貌地点了点头：“姚叔，你好。”

    姚纲惨淡一笑：“你终于还是来了。”向下望去，他注意到了沈明哲手中的那个保温壶。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