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说，今天上班为什么迟到了？”张侠君手里拿着一堆文件，不满地朝姚靖言丢了过去，这是昨晚他交给姚靖言完成的，可今早却一页未动。

    “对不起，昨天一个朋友出了点意外……”姚靖言十分抱歉地说，并上前捡起了那沓文件。

    闻此言，张侠君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旧严肃道：“小姚啊，不是我说你，是董事会马上就要开了，这些文件都是赶着要用的，更何况我还有许多其它的事情要处理，如果这个环节完成不了的话，下面的也无法进行。”

    “嗯，您放心吧，我今天一定完成。”姚靖言愧疚地点了点头，拿着文件转身要走。

    “诶，等等，那你的那个朋友怎么样了？”张侠君忽然问了一句题外话。

    “哦……他……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但已经没事了。”姚靖言的目光游离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正常。

    “那行了，你去吧，也别太累了。”张侠君挥了挥手。

    姚靖言拿着文件走了出去，却与门口的高海撞了个满怀，文件也掉落了一地。

    “对不起。”姚靖言弯腰去捡文件，一旁的高海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帮忙，冷笑一声从边上绕了过去。

    高海正暗自得意，却在不远处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柳琴。

    “嗨……”他伸出手打招呼，柳琴却低下头，绕到了姚靖言身边，蹲下来替他捡地上的文件。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谢谢啊……”高海尴尬地看着眼前的这幕，心中的妒火一下升到了极点，但介于在张侠君的办公室前又不好发作，便压住胸中的怒火，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

    又下雪了。

    钱思齐撑着伞踩着公路上黑色的积雪，一步一滑地向前移动着。这些原本白色的雪早已被车轮圠的泥泞不堪，但走起来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仍旧让她觉得“荡气回肠”。

    “小钱！”身后忽然传来孙冬梅的声音。

    钱思齐回过头，见她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头发上，睫毛上布满了白雪，活脱脱的一个现代版“白毛女”。钱思齐干脆停了下来，等着她一步步地走上前。

    “喂，那件事儿是真的吗？”孙冬梅好不容易移动到了她身旁，开口便扯上了这个另钱思齐十分头痛的话题。

    “是，我跟郭姐都听到了。”钱思齐不耐烦地回答。

    “那上面怎么说？要把那层封了吗？”孙冬梅如获救星似的躲到了钱思齐的伞下，钱思齐有些无奈地往边上靠了靠。

    “你听谁说的？怎么封啊，那层还这么多病人呢，最近医院发生的事儿够多了，不能再出什么漏子了，据说妇产科那边好多病人都要求转院了。”

    “那可不是么，那层闹鬼的楼离妇产科那么近……”

    “不过小孙，你可记住，这件事儿大家知道就知道，可别再往外传了，家丑不可外扬，万一再传到哪个病人的耳朵里不就糟糕了。我跟郭姐对领导说了之后他就召集全体开会，这事儿真的不能再往外传了。”钱思齐叮嘱道。

    “对，主要是那个周丽，她嘴巴太大，其它人倒还好办点儿。”孙冬梅说。

    “周丽？我看你嘴巴也够大吧？”钱思齐调侃道。

    “好好，这事儿我以后不再提，行了吧？”孙冬梅将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嘴边，做了个封条状。

    “诶，小孙，你今天不也是夜班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啊。”钱思齐看了看手表。

    “没法说，我们这儿最近来了个小伙子，这里有点问题的。”孙冬梅指了指脑袋：“他要来复诊，晚上又没时间，只能约在下午，我是他的主治医师，没办法，只能早点来了。”

    “脑袋有问题的？是不是上次做脑电波之前在门口打了半天手机的那个？”钱思齐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姚靖言的身影。

    “对对，就是那个！你说他的病特别怪，有点儿像精神分裂，但又不完全是。”孙冬梅自言自语道。

    “这怎么说？”

    “这人晚上十二点以后干了什么一概不记得，但有的时候又会通过梦境得知自己好像干了什么，哎呀，反正特别难跟你解释，而且在他大脑里似乎有另一个人存在，就比如说他想去这个地方，但脚却不由自主去了另一个地方，他在想着要说这句话，但真到了嘴边说出的又是另外一句话，而且有时又根本记不起自己说过什么。这些症状都跟精神分裂很像，但是发作的时间太定时了，而且他前几个月很多事情都不记得，所以我说他的病很怪。”

    “是这样啊……”钱思齐忽然自己冒充钱穆美的那天，在路灯下看到姚靖言在跟一个长发青年做交易的那一幕，会不会那个时候他已经变成另一个人？

    “他在哪个公司工作？”钱思齐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

    孙冬梅一拍大腿：“这你可问到点儿上了，他就在你大哥楚梁的那个公司……诶？你怎么好像对这个人了解一些似的？”孙冬梅狐疑地看着钱思齐，眼光中带了些不明的暧昧：“从第一天他在脑电波是门口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哦，我听我哥单位同事说过他，一小伙子年纪轻轻挺能干的，所以才会注意一下。”钱思齐险些说出姐姐二字，但想起他在冒充过钱穆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这两个字咽了下去。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低调，有个双胞胎姐姐的事情单位几乎没有人知道。而大哥楚梁的知名度是因为有一次他来医院看过钱思齐，被几个实习护士认了出来，从此便传为了“哥哥夜晚探望妹妹”的佳话。其实钱思齐不愿提起姐姐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钱穆美与刘义勾搭也并非一件光荣的事情，要知道医院是个口很杂的地方，搞不好自己就要被医院那些是是非非的口水淹死。

    “哎呀，我这本来还在睡梦中呢~”孙冬梅伸了伸懒腰：“咦？你不也通常是夜班吗？怎么今天也来这么早？”

    “嗨，别提了，我值班那天晚上不是闹鬼了嘛，第二天我跟郭姐汇报了以后院长就说让我们这两天先别值夜班了，尤其是我，估计他们是觉得我一个实习的，肯定给吓着了，其实我根本没事儿。”钱思齐郁闷道。

    “那你不说……”

    “算了，我正好也趁着晚上不用值班好好的睡几个晚上，不然我这可怜的皮肤都要长皱纹了。”钱思齐捏了捏自己的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皮肤确实是松了许多，也难怪，那么长时间一来一直上夜班，再年轻的人皮肤都会开始松弛。

    “那你下午下班吧？好好干吧。”孙冬梅将双手都打在了钱思齐的肩膀上。

    “你还是先把你袖子上的雪擦干净吧。”钱思齐甩开了孙冬梅冰冷的双手，掸了掸肩膀。

    “嘿，还嫌老娘脏？我脏死你！”孙冬梅弯腰抓了点雪，迅速捏成雪球，朝钱思齐丢了过去。

    “你……过分！别跑……”钱思齐一边“制造”雪球一边与孙冬梅追逐着，那一瞬间，她们都感觉到自己似乎回到了孩提时代，近来的压力与烦恼都一扫而空了。

    ——

    刘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不知为何，心忽然跳得很快。

    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感觉。屋内暖气充足，可刘义的手心却早已冒出了冷汗。

    外面传来了轻轻叩门的声音。

    “进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刘总，是我。”刘义转过身，立刻看到了一张他不怎么喜欢的面孔。

    “有事吗？”刘义将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心不在焉地问。

    “哦，张副总总不在，我是想请个假下午去个医院拿上次体检的结果.”

    “去就是了，小张那边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刘义尝到了职位高人一级的好处，不禁心底暗喜，他张侠君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副总，什么事情只要刘义一点头别人谁还敢说什么。不过……当然除了那个人。一想到楚梁，刘义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谢谢刘总了。”姚靖言道谢后便马上消失在了刘义面前。

    “这个姚靖言，到底掩藏得有多深？”刘义盯住他的背影，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

    蓝国医院。

    雪还在不停地下着。虽然快到了下班时间，但钱思齐依旧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去的意思。

    “喂，小钱，下班了怎么还不走啊？”周丽换好便衣，却见钱思齐仍旧身穿白大褂坐在原位，便惊讶道。

    钱思齐看了看手表：“哦，呵呵，我都忘了，还以为我要加夜班呢，这就走。”说罢她便脱下白大褂，套上外套，拿起挎包准备往外走。

    “小钱，换了班是不是还不太习惯？”钱思齐故意走的很快，想要甩开麻烦的周丽，但她却快步赶上了自己。

    “嗯，是挺不习惯的。”钱思齐敷衍着回答，并加快了脚步。

    “诶，我说你走的慢点啊，我……”周丽几乎小跑了起来，但却发现钱思齐忽然停在了原地，与一个青年男子对视了几秒。

    周丽坏笑了几声，自己先下了楼。

    钱思齐依旧站在原地，心虚对对着姚靖言那奇怪的目光。

    “小姐，你……”姚靖言惊讶地看了看钱思齐，又看了看墙上护士的那些照片，一下子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却又忽然摇了摇头。

    “小姐，你在这里工作吗？”姚靖言问，语气很平静。

    “嗯。”此时钱思齐的脸火热火热的，她担心姚靖言已经联想到了钱穆美，最后发现自己冒充姐姐的事实。其实，前两次在医院他们两个人也打过照面，只不过也许那时姚靖言并未在公司见过钱穆美几面，而且也没有留意到钱思齐这个人。

    可是这次，光凭他的目光，钱思齐便已知道，在姚靖言的心里，百分之百地已经联想到了钱穆美。

    “哦，没事，你……下班了？”

    钱思齐点了点头，她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姚靖言面前。

    “那我要上去找孙医师了。”令钱思齐感到意外的是，姚靖言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转身上了楼。

    呼~钱思齐长长地嘘了口气，如果现在姚靖言当着自己的面提起钱穆美，那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钱思齐忽然转身飞快地跑下了楼，仿佛担心姚靖言会再次出现。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