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前奏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傍晚，寺庙，禅房小院。

    或许是因为身在寺庙，所以四周清净的关系，又或者是受了香火的熏陶，所以清心寡欲的关系，此时，茵沫站在禅房小院，只觉得心情出奇的平静，虽然没有所谓的大彻大悟，毕竟，这也算是个高境界，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但是，至少现在也没了刚来时的迷惑与不安。虽然，让自己困惑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但是似乎今天白天茵沫对菩萨塑像的一番自言自语，发泄了她心中积压以久的郁结，不像往日那般烦躁不安，心事重重。

    茵沫独自一人绕着小院走了一圈，选了处干净的地儿，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昏暗的月亮，朦朦胧胧的，并不真切。还是你最好了，就这么无忧无虑地挂在天上，准时出现，准时隐退，或许，你也有着属于你自己的悲哀吧，只是你不说，别人也就无从知道，你，只是这么默默地注视着一切，从不表达自己的感受，也从不向别人袒露你的心声，你这样，是不屑还是不能？

    曹寒烟冷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院中模糊的身影，嘴角一直挂着冷笑，纵然因为夜色的降临，而使得这院中的视线并不好，但是，曹寒烟还是准确地盯着茵沫的背影，视线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两眼射出的寒光，直直地投到茵沫的身上，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柳枝怯生生地站在自己主子身后，埋头，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今天心情似乎很不好，从早上开始，周身就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以前那个自己熟悉的温柔贤良的小姐，每天都会对自己甜甜蜜蜜笑着的小姐，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小姐，变得终日郁郁寡欢，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整天整天的不说话。以前，什么事情都会和自己分享的小姐，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心事，沉重的心事，它们狠狠地压着小姐，让小姐喘不过气。

    越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婚事，自己多少知道一点儿，难道……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小姐变得不开心了吗？小姐的梦想，柳枝一直都知道，可是，这些事，不是小姐您能做得了主的，凡事，还是要想开些，这样，自己才会快乐。嫁给殿下纵然是一个好的归宿，但是，小姐，您不一定会快乐，柳枝看得出来，殿下的心里，只有越小姐一人，小姐，您读过书，您比柳枝更知道那些大道理，您应该知道，有的事，放弃了，会令自己快乐很多，幸福很多，千万别钻牛角尖。

    沉浸在仇恨里的曹寒烟，并不知道身后丫鬟的小心思，良久，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曹寒烟抿嘴一笑，推开房门，慢慢朝茵沫走去。

    “沫儿，你在这里啊，我找你老半天了。”曹寒烟径直走到茵沫身边坐下。

    “嗯？”茵沫回头一看，随即冲曹寒烟笑了笑，“我出来坐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沫儿，你有心事？”曹寒烟皱了皱眉，关心地问道。

    “没，只是觉得这月色不错，想出来看看。”茵沫不愿意把自己心里的困扰说出来，并不是因为不信任曹寒烟，只是觉得，这些所谓的困扰，或许在别人眼里，无非是庸人自扰，无病呻咛罢了，说出来，也只会招人笑话，索性，说了个小小的谎话。一张俏滴滴的小脸，却因为撒谎，而泛着微微的红色，还好，夜幕已经垂了下来，黑暗中，曹寒烟并未觉察到茵沫的异常。

    “是啊，到底是佛门净地，这里的气氛的确比府里庄严、肃穆多了，人一走到这里，自会觉得这心里也是一片祥和，圣洁了不少。”曹寒烟点头附和着，“现在时候还早，沫儿，要不，我们去走走？”曹寒烟极力怂恿着茵沫，“听说，这后山的夜色不错，我们偷偷去看看。

    “也好。”茵沫来了兴致，随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裙角。

    黑暗中，曹寒烟眼光阴唳地闪了闪，跟着起身，带着茵沫朝后山走去。

    ……

    禅院的另一边，则是住着男香客，这中间仅仅是被一座假山给隔开了。这里，毕竟是佛门净地，再怎么凡夫俗子，到了这里，也都会装着一副圣人模样，自命清高着，所以，对自己的行为多少也是有所约束的，正因为如此，这禅房，也就没硬性地划分开来，只是被小院的假山这么一拦，便分为了男香客的住所和女香客住所，众人也都相安无事地相处着。

    所以，人就是这样，很容易被环境所感染，而改变着自己的心性。

    姜敖在禅房无所事事地走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上床睡觉算了，之所以要犹豫，一来是因为这个时间，对过惯了夜生活的姜敖而言，才正是一天中的开始，也正是自己逐渐进入状态，开始兴奋的时候，此时就上床睡觉，未免太早。二来则是因为，好不容易摆脱了罗栩，身边只留下了自己的心腹，多少有点兴奋，变得有点有恃无恐，心里不安分的因子也跟着躁动起来，痒得难受，总想惹点什么是非，毕竟这是姜敖的心性，骨子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改掉的。不过话说回来，在罗栩府上规规矩矩了这么些时日，对姜敖而言，已经实属不易，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做事，帮自己爹，帮胥太师，也是帮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定要寻着郡主，把她娶回自己的逍遥洞”这个坚定的信念的支持，恐怕姜敖也坚持不了多久。

    由此可见，信念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哪怕，这个信念的初衷并不是正确的，它仍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人可以改变自己，朝它迈近。

    当姜敖在屋内烦躁不安地来回乱蹿时，无意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珠子，想起临行前，罗栩吹嘘的这寺庙后山上的夜色，心里估摸着现在这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反正此时自己也没事，暗处的“子鬼”也会跟着，确保自己的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再说，这荒山野岭的，谁会这么晚了还在后山乱蹿。

    拿定了主意，姜敖推开禅房大门，兴致勃勃地朝后山走去。

    不远处的树桠上，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南宫寒，冷眼看着暮色里那肥硕的身影，这个姜敖，自己已经跟踪几天了，不是四处游玩，就是呆在罗栩府里，按兵不动，他究竟在搞什么鬼，还是说，我的方向错了？紧了紧眼，南宫寒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难道说，这次，我又会和沫儿错过？

    不会的，绝对不会！南宫寒甩了甩脑袋，驱赶着令自己不快的杂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找到沫儿，带她回家。南宫寒右手一紧，紧紧拽着脖子上的戒指挂坠，久久不愿放开。

    ……

    后山，小路。

    茵沫在曹寒烟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更何况是在这夜色下。两人一时兴起，连个灯笼也没带上，就这么摸黑上山了，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胆大。茵沫笑着摇了摇头，春桃见状，以为茵沫是在为这难走的山路而摇头，上前快走两步，准备搀扶着茵沫朝前走。

    茵沫挥了挥手，拒绝着春桃，“不用了，我自己来，你搀着，反而弄得我们俩都不好走。”

    走在最前面的曹寒烟，此时心情大好，脸上难得地挂着舒缓的神情，嘴角也有了一点弧度。越沫裳，趁现在你还有机会说话，就多说几句吧，多看几眼这周围的一草一木也好，这条路，是你的黄泉路，你在这上面，有去无回！

    后山的某处，闪着致命的寒光，释放着魅惑的柔情，它们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两种完全不同东西，拼命融合着，那里，等待众人的是修罗战场，还是甜蜜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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