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除夕宴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时光在日升日落之间飞快地流逝，转眼间新年已至，这也是我重生在这个世间后的第十五个年头。

    金碧辉煌的濯月皇宫里到处都洋溢着喜庆喧闹的节日气氛，各个宫宇轩殿之间也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和炫丽的丝缦。

    新年是濯月最隆重的节日，所以不论是宫中还是民间都格外的重视，一时之间只见若大的皇宫之中到处都是忙碌的景象，宫人们忙着打扫殿廊廷院，而各殿的大小主子们则忙着准备新年时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这个时候主管整个后宫事宜的丽妃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好几次去御花园散步；或去太后宫里请安，都撞见她忙碌的身影，丽妃虽然嫉妒心很强，又十分热衷于权力，可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有能力，不说平常日子里后宫的大小琐事她都处理得景景有条，就说此时这近在眼前的新年，已让我自叹不如了。

    皇室过新年可不象民间那么简单，大到除夕夜的守岁宴，小到每一处亭台廊榭的装扮，这些事情她都要顾管周全，除了这些还有过年时要发放给给宫中所有公公、嬷嬷、太监、侍女们的赏钱，每个殿宇轩室的花费用度全部要细细算来，虽然有礼乐司在一旁帮衬，可要把这些事情料理明白，着实需要足够的手腕和能力。

    同旁人的忙碌比起来，这皇宫之中可能除了病中的太后就只有我最清闲了，这几日昊儿也来得少了，听说这孩子最近迷上了蹴鞠，新年里学馆放了休假，便终日和一些小太监混在一起踢球玩。

    往日里被他缠惯了，这一空下来竟还有些小小的不适应，凤翔宫的宫人们都在忙着清扫、布置，就连小月和凝香这几日也都没时间理我。

    也许是很快大家就会拿到一笔不少的年终奖金，所以这些下人们此时干起活来都格外地麻利，神情间也尽是愉悦之色。

    我在殿中枯坐得无聊，便坐在案几前随手拨弄着几上的筝琴，自从入宫以来，我已经有半年多都不曾碰过这架筝琴了，此时再弹起，竟觉出几分生疏之感，手指也明显不如以前灵活了。

    不过我也没打算弹什么完整曲子，只是随意地拨弄着，细细的琴弦在指尖跳跃，清冽的琴声如流水般倾泻满殿，冬日的暖阳斜斜地从窗外照射进来，我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晒得软软的。

    就在我已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时，只听见殿门外孩子欢快的声音唤道，“姨娘～姨娘～”随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便跑了进来。

    我看向跑得满头大汗的孩子，忙推开手边的琴站起身迎向他，一边掏出怀中的帕子擦着他额上的汗水，一边随口嗔道，“怎么跑得这么急？看这一头的汗。”

    昊儿也不答话，只睁着大大的眼睛向我身后看去，然后在我耳边兴奋地叫道，“姨娘，姨娘，您教昊儿弹琴好不好？”

    我随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道，“昊儿今天不想听故事了吗？怎么又突然想学琴了？”

    昊儿在我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姨娘，您就教昊儿吧，昊儿想在新年的时候弹给父皇、母妃还有皇祖母听！”

    “嗯～？只弹给父皇、母妃和皇祖母吗？”我收起笑容，假装板着脸问道。

    孩子眨了眨灵动的大眼，忙紧紧搂住我的脖颈大声道，“还要弹给姨娘听！姨娘最好啦，昊儿最喜欢姨娘了！”说着还不忘谄媚地在我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我被他可爱的样子逗得开心而笑，孩子仰起稚嫩的小脸渴盼地看着我，神情就象一只乖巧的小猫。

    我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笑着点了点头，昊儿见我答应了，忙开心地向我身后的案几跑去。

    孩子看着眼前的筝琴，也伸出胖胖的小手学着大人的样子拨弄起来，虽然弹出的音符完全不在调上，可那副架势倒也象模象样。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这筝琴虽然听起来十分悦耳，但若想学好确是要下一番功夫的，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觉得不耐烦而放弃了。

    可没想到从这天开始昊儿竟日日都如约而来，尽管最初的练习枯燥乏味，只是简单的识谱和听记每一个单调的音符，可昊儿确学得十分起劲儿，看样子倒是真的想要在除夕夜上给皇帝和丽妃一个惊喜。

    可是要教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弹琴，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昊儿再聪明，要弹出一支流畅完整的曲子来也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办到的，而且眼下距离除夕也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要怎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

    我看着孩子已经被琴弦磨得红肿的手指，不禁一阵心疼，忙拉住他道，“乖昊儿，今天咱们就不练了，看看昊儿的小手都肿成这样了，今天就歇一天，姨娘给昊儿讲故事听吧！”

    可没想到眼前的孩子确仰起小脸儿倔强地道，“昊儿不怕痛，姨娘以前不是给昊儿讲过古人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吗？他们为了学习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昊儿现在只是磨破了手指又算得了什么呢？”

    昊儿象个小大人般一本正经地样子倒吓了我一跳，我没想到我随口讲出的故事竟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这还是当日那个哭闹着不肯吃药的孩子吗？现在的昊儿同半年前比起来竟完全象变了个人一般。

    看着孩子稚嫩确坚决的神情，我的心里竟漾出一丝暖暖的悸动，这～就是所谓的成就感吧，当孩子在我的故事中慢慢长大，那些故事中的情节也潜移默化地引导着他。

    这种感觉就好象自己亲手培育的一朵小花，原本只希望他能每日开心快乐地成长便好，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这朵小花竟开出了奇异艳丽的花瓣，在不经意间给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感动和惊喜。

    我矮下身子与昊儿平视，眸中已有清亮的水波在微微荡漾，我替孩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襟，努力地眨去眼中的泪意，对他笑着说道，“姨娘今天就教昊儿弹除夕宴上的曲子，好不好？”

    昊儿听了立刻拍手雀跃道，“哦～哦～太棒了，昊儿就知道姨娘最好了。”

    自从昊儿开始学琴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中替他酝酿节目了，以昊儿现在的水准若想在除夕宴上独立演奏，就只有弹简单的儿歌，儿歌虽然登不了大雅之堂，可弹的人不同，表现出的效果自然也不同，如果是一个成年人在除夕宴上弹这种曲子只能被人耻笑，可要是由一个孩子来弹，并且是只有四岁的小皇子，那效果就将截然不同。

    想到这些，我灿然一笑，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事先备好的琴谱放到案几上，然后对昊儿道，“这个呀就是昊儿这几天要练的曲谱，昊儿一定要用心练习，这样就可以在除夕的时候表演给父皇和母妃听喽～”

    昊儿一听，忙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向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昊儿便开始了突击式的训练，昊儿十分聪明，简单的音符只要教过一遍他都能记住，而这些在前几天他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将这些单个的音符按着曲谱连贯起来。

    我为昊儿选的儿歌是《数鸭子》，这首儿歌旋律动听，又俏皮可爱，最主要的是它比较简单，非常适合昊儿来弹唱。

    昊儿听我弹唱了一遍当下喜欢得不得了，虽然离除夕只剩下了三天，可只要他勤加练习一定没问题，我还和昊儿约定好，万一到时候他忘了怎么弹曲子就只唱歌，手下在琴弦上比划就好，我会躲在一边替他将曲子弹出来。

    商量好了细节，就只剩下练习了，昊儿原本就聪明，再加上肯下功夫，不到一天就已经能完整地弹奏了，虽然还有些不太连贯，不过时间还充裕，倒也不怕，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实行第二方案好了，昊儿的嗓音稚嫩，唱起《数鸭子》来丝毫不比现代的小朋友逊色。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要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我和昊儿练习的时候都将殿门关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进来，就连小月和凝香都不知道我们两个天天在房间里鼓捣什么秘密。

    有次小月好奇地问起，也被我随意糊弄过去，只说到除夕宴上答案就会揭晓了，小月虽疑惑，可也只当我和昊儿玩疯了，不再理会。

    转眼便到了除夕这天，宫里上上下下一派欢腾喧闹，白日里有礼乐司准备的戏班子和杂耍班子来给大家表演，到了下午皇帝又和一班大臣们共同欢庆，而我们这些妃子们则陪着太后聚在后宫里看戏、喝茶，外带玩些濯月流行的小游戏，反正只图热闹便好。

    到了晚上才是一家团聚的时刻，丽妃早已安排人在绮云宫摆下了宴席，一年当中也只有这一天皇帝才会和大小老婆们齐聚一堂，欢渡新年。

    太后这几日精神似乎好了许多，除夕这晚穿了一件暗紫色团花绣金，领子袖口还缀着珍珠和宝石的华丽长袍，头上微白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梳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髻上插着珠花玉饰，金钿步摇，面上略施脂粉，一眼看去倒也惊艳夺目、仪态万方，隐隐可见年轻时绝色的美貌。

    皇帝的老婆们也都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如一只只漂亮的花蝴蝶一般，一时之间只见若大的绮云宫里香衣鬓影、美女如云。

    皇帝和太后都坐在绮云宫上首的座位上，我和丽妃分座两侧，坐在大殿上首向下方看去，只见满室绮霓娇艳之色，绚丽夺目之芒。

    皇帝的这些妃嫔们看样子年纪都不大，除了荣嫔和少数几个自太子时起便服侍在慕容景琪身边的侍妾以外，其余的人年纪都在二十上下，且个个容貌出色，美艳非凡，竟让我看一时花了眼，不禁在心中暗暗乍舌，“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单看这些如花一般的美人就让人骨头都酥了一半，这种齐人之福，古往今来也只有皇帝才可以享受得到了。”

    我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对面的丽妃轻轻拍了拍手，宴会便宣告开始，先是一阵类似于前奏的欢快丝竹琴声，然后便是皇帝讲话，就象我前世在电视中看到的那样，无非是先祝福太后，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接下来希望濯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再然后便是希望各位老婆们能和穆共处，孩子们天天向上，如此之类。

    皇帝讲话完毕，宴会才真正的开始，由于是皇宫内的家宴，所以除了慕容景琪这一大家子人，并没有一个外臣，就连他的兄弟们也都只是在自己的王府中过年。

    宴席开始之后舞姬们便随着乐声从两侧步入殿中，只见绮云宫内丝竹悠扬，长袖漫舞、衣袂飘飞、莺歌回荡。

    众位妃子们纷纷站起身来，向太后和慕容景琪敬酒，一边说些吉祥话儿，一边不忘对慕容景琪大献妩媚。

    我虽不屑于争宠，可也不得不应景地敬了太后和皇帝两杯，太后的病刚刚好些，并不能饮酒，所以只是以茶水代替，慕容景琪今天似乎特别高兴，不管哪个妃子敬酒，都是杯到必干，不一时原本白晰的俊颜上便染上了一抹红晕。

    这时第一番歌舞稍稍停歇，我看了一眼坐在丽妃身侧的昊儿，孩子正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见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便站起身来，先是恭敬地对着太后和皇帝行礼，然后才抬起头扬声道，“父皇，孩儿今天特别准备了一个节目，想表演给皇祖母、父皇、母妃，还有在座的各位姨娘看。”

    孩子清亮的童音响起，殿中的喧闹之声瞬时弱下去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落在昊儿粉嫩的脸颊上，只见慕容景琪惊异地看向昊儿笑问道，“哦？不知昊儿准备了什么样的节目？”他说着又以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身侧的丽妃，可丽妃的脸上也是一片错愕茫然的神色。

    这时昊儿大大的眼睛看向下首，对着站在门口的宫人道，“快把我的琴抬上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张案几走上前来，在他们的身后另有一位宫人怀抱着一架筝琴。

    昊儿见了便径自走到案几后，等那宫人将琴放在案几上，昊儿昂首一笑，脆声道，“孩儿现在就为大家表演一首曲子，曲子的名字叫作《数鸭子》。”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