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又起波澜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娘娘～娘娘～！”一阵急切的喊声从殿外传来，随后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冲开。

    我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阳光带着清晨微凉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射进我的视线，眼前一片晕眩，我赶忙抬起手遮在眼前，稍稍缓和了一瞬才慢慢放下。

    一个身穿粉色宫衣的宫女从外面闯了进来，奔到我的床前急急地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我的脑袋里还有些混沌，太阳穴也胀胀地隐隐作痛，我记得自己刚刚好象做了一个梦，可此时确怎么也想不起来梦到了些什么，我用指尖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才想起候在床前的宫女。

    我转头看向她，原来是平日负责打扫的侍女，好象是叫云儿，她的脸上满是慌乱的神色，额头也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掀开被子走下床榻，“怎么了？慌成这样？”我又四下看了看，“小月呢？”

    云儿低着头回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一早出了浮央宫就命人来传凝香姐姐，可奴婢去通传的时候才发现凝香姐姐不在房中，奴婢找遍了整个凤翔宫也没看到她，问了侍卫也都说没看见，那传话的公公等急了就回去禀报皇上了，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告诉了小月姐姐，可小月姐姐听完脸色就变了，她只说她去找，让奴婢来跟娘娘回话，让娘娘先去皇上那里挡一挡。”

    云儿说完又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他们都说～他们都说～”

    “都说什么？”

    “他们都说凝香姐姐怕皇上再责罚，就～就逃出宫去了！”

    我听了她的话，脑子里快速地运转起来，“不，凝香决不会跑，如果她要跑就不会拒绝我让她出宫的要求，那她究竟去了哪里？小月说她昨晚很早就回房休息了，那现在看来她一定是昨晚就出宫去了，难道她去找珏哥哥了？”

    可还未等我理出头绪，云儿已经扑通一声跪在我脚前，凄声道，“求娘娘救救凤翔宫的宫人吧～”

    我一惊，忙伸手去扶她，“这是怎么了？有话起来说。”

    云儿确执拗的跪在地上不肯起，“娘娘，凝香姐姐平日里待我们不薄，奴婢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宫中的规矩，同殿服侍的宫人如果有一人擅自出逃就要处死这殿内所有的宫人，娘娘，您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一大家子的人都靠着我们的这点月俸养活，如果我们死了，家里的人也要跟着饿死的，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云儿说完泪水已经糊花了一张粉嫩的小脸儿。

    我心里微微有些发酸，对她笑了笑，“你快起来，你放心，凝香是本宫带进来的人，她的品行本宫最清楚，她是绝不可能逃跑的，就算她真的逃了，也自有本宫担着，一定不会让你们受牵连。”

    云儿听了这才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

    我吩咐她帮我打了水，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也顾不上挽太过复杂的发髻，只将头发用一根金簪别住。

    云儿似从没在内殿伺候过，帮我挽发时有些手忙脚乱，因为紧张小脸儿胀得通红，我从铜镜中看向她，“皇上今儿没早朝么？”

    云儿一边挽发一边回道，“今儿十五，休朝了。”

    “哦～”我点点头。

    这濯月国规定，每月的初一、十五各休朝一天，其实也就是现代所说的休假，虽然不象我们每周都能休个双休日，但同很多封建朝代相比已经算是很人性化了，休朝这日皇帝和大臣们都不必上朝，如有紧急的奏章就通过休执司送进宫，等皇帝批阅完再送出去，而下面的各有司衙门则实行轮休制。

    我见云儿已经在我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起身去穿衣服，“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凝香这么急地出宫去，连招呼也来不及和我打？可眼下已顾不上这么多了，先把皇上那边稳住再说。”想到这我穿上衣服就出了凤翔宫。

    一众宫女太监见我出来，便随在我的身后向泽恩殿的方向走去，可刚下了石阶，就撞见了凝香，她见了我微微一愣，福下身去，“凝香见过娘娘～”

    我看了她一眼，她身上依旧是粉色的宫装，只是扎在腰带里的衣襟有些外翻，发丝也稍显散乱，应该是急切之下匆匆换上的。

    我不及细说，回头对身后的云儿耳语了几句，她愣了一下，看向我，我对她笑笑，“快去吧，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云儿这才对我福了福身，急急离去。

    我拉过凝香的手，边走边压低声音道，“你去哪了？出什么事了么？算了，先不说这些，皇上要见你，我猜应该是为了昨天的事，那宫女原是服侍小皇子的，她受了伤就换了人，可没想到小皇子昨儿就病了，待会儿见了皇上你只说我派你去十三王爷府里送东西去了，其他的交给我，记住，一定不要乱说话。”

    凝香眸中闪了闪，张了两下嘴，正要说什么，可对面刚好过来了一队宫人，她便低下头，慢慢地退到我身后。

    那队宫人手里都端着个托盘，上面还用布遮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领头的竟是皇帝身边的刘公公。

    他们远远见了我都低头退到回廊一侧，齐声道，“娘娘金安。”

    我停下脚步看向恭敬退在一旁的刘公公，“好久不见，公公向来可好？”

    刘公公依然恭敬地笑着，“托娘娘的福，老奴一切都好，只是日日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娘娘进宫这些日子了，老奴也没能去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公公说得哪里话，伺奉皇上才是大事，本宫还要多谢公公将皇上照顾得无微不至呢，呵呵～”我说着掩唇一笑，又假装随意地瞥了一眼那队宫女，“不知公公这急匆匆地是要往哪去？”

    “回娘娘的话，是丽妃宫里的小皇子，昨儿烧了一夜，这会儿才刚刚好些，可确一直哭闹着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吃药，皇上就命老奴去寻些玩物给小皇子，好哄着小皇子高兴。”

    我笑着点点头，“既如此，本宫就不耽搁公公了，公公慢走。”

    说完我便带着身后的侍女、太监继续向泽恩殿行去。

    听着身后刘公公毕恭毕敬地道，“恭送娘娘～”随后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也渐离渐远。

    到了泽恩殿，守门的小太监说皇上正在内书房看书，我让他去传话，小太监应了声诺便进了泽恩殿，可还未等那太监出来，就见从宫门口的方向急急奔来一名皇宫侍卫，手里还举着一份折子，折子上面影影绰绰的好象还插着什么东西。

    那侍卫一路跑一路大呼道，“西北边城急报！”随着他一路奔来，所有的宫人都早早地为他让开道路，到了泽恩殿门口也未停下来，就这样举着折子跑了进去。

    我站在泽恩殿门外，随着他跑过，带起一阵急风，连石阶上的雪都被卷起一层细细的颗粒。

    我虽然不懂这朝中的事，可侍卫跑过的瞬间瞥到折子插着三根黑羽，再看那侍卫的样子，也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西北边城？”我心里不禁一凛，“难道是金戈？！”

    我正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耳边已传来凝香的低语，“少爷昨天就接到消息，金戈犯境了。”

    我愣在原地，虽然我知道金戈早晚会举兵攻打濯月，可确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就在我还在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方才进去为我通报的小太监已经跑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没了方才慢条斯理的神色，见了我急急地道，“皇上传话让娘娘先回宫，还说娘娘知道应该怎么处置犯错的宫女，奴才还要去通知大臣们朝会，就不送娘娘了，请娘娘慢走。”他说完对我匆匆地施了一礼就快步离去。

    我看着他走去的方向好象是钟鼓司，平日里正常的早朝是不必敲响钟鼓的，只有在有重大事件或者临时朝会的时候才会用钟鼓来召集京中的大臣。

    那钟就悬挂在皇宫最高处的钟楼上，重达千斤，要想敲响它也需要三四个壮男子一齐用力，推动挂在大钟另一侧的巨锤，钟声响起整个皇城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敲钟召臣的，如今看来，金戈和濯月之间恐怕真的是要大动干戈了。

    我知道此时若再冒然去见皇上无异于火上浇油，我本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倒也不再担心，便带着凝香和侍女们又折回了凤翔宫。

    刚转出泽恩殿的回廊，就听见一阵浑厚的钟声悠悠的响起，一下、两下、三下足足敲了十二下才停，钟声盘旋在整个皇城的上空，绵绵不绝。

    我慢慢停下脚步，望着钟楼的方向促足而立，心里说不上轻松，也并不沉重，只是说不出来的酸涩。

    不知道又有多少濯月和金戈的大好男儿将战死沙场，多少父母仰天长泣；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家园淹没在战争的铁蹄之下，可这些都不是我能阻止的。

    遥远的天际一墨黑云悄无声息的移近，冬日的朝阳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隐没在了云层中，不一时大片的黑云便遮住了头顶的天空，泽恩殿前空旷的广场上顿时昏暗了几分。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们都瑟缩着将头脸埋进衣领中，低声咒骂着这阴翳的鬼天气，只有皇宫侍卫们挺直的身影依旧，长风卷起，吹起满地的雪沫，又打着旋儿翻滚着远去。

    不知何时一片棉絮般洁白的雪花已从天而降，如漫天飞舞的柳絮，雪，无声而来，濯月和金戈的大战也随着这场大雪席卷而至。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