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会 秦 钟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古筝的曲调悠悠地传入我耳边，我惊醒还是在槐树旁，这个梦也太雷人了，不知道宝玉和仙姑把百花茶品尝的怎样，哎。

    这几天赵姨娘从政老爷那服侍回来了，脸色不太好，肯定又是生王夫人的气。“老娘啊，这几天在老爷那玩的好吗？”我故意笑着说。

    玩什么玩，你这个兔崽子还损我！”她气得瞪着我，“哎，算我娘俩命不好，哪天有机会我咒死他们。”我想到赵姨娘确实有这一套，“你以后少去惹他们，还是看环儿来搞定吧。”

    “就凭你臭小子，你可别像你姐那样六亲不认，不然小心你的腿。”赵姨娘说着就要打我，靠，一说到探春就把气往我身上撒，懒的理你，我躲过她一掌，转身就走，她照常在屋里唉声叹气。

    “三爷，姨太太怎么了？”彩霞走过来正欲进屋，我一把拉住她说：“别理她，她整天就像神经病似的，真不知道老爷怎么看上她的。”

    彩霞呆呆地看着我说：“三爷，你说像什么神，神得的病？”哦，我又说现代语了，“就是疯疯癫癫的，彩霞，你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拉着她到我房间，从抽屉里翻出我做好的口琴放在她面前，看着她惊奇的模样，我心里直发笑。“这是我为你费尽心思做的口琴，把这个放在嘴边可以吹出好听的曲子，像我这样。”我吹了一首最喜欢的夜曲，还好本人的口琴吹的还行。

    旋律中让我想起现实中的学校，十一月萧瑟的秋天。彩霞静静地聆听，等我吹完一切又来到这里。“呵呵，你入神了，彩霞，好听吗？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女孩吹的曲子呢！”我笑着用手晃了晃她的视线。

    “三爷真的很有才，老爷太太知道会开心的。”彩霞拍着手说，我用手指点了她的太阳穴，“就知道他们开心，我要的是你开心啊。”彩霞脸色泛红，那时的人真够单纯的。

    “我吹的是夜曲，周杰伦唱的。”她哪知道什么夜曲，什么杰伦，“我把曲词写出来，唱给你听。”彩霞点点头，“三爷，我想学口琴，教我好吗？”

    “当然啦，不然给你做干什么呢。”我笑着说，在纸上写下歌词。

    “彩霞，姨太太派我来问问刚才是什么声音啊？”彩屏掀开门帘问道，我笑着说，“我做的乐器，要不你也来听听。”她笑了笑低头出去了，呵呵，不想当电灯泡。“三爷，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一群嗜血的螞蟻被腐肉所吸引，我面無表情看孤獨的風景，失去妳，愛開始分明，失去妳，還有什麼事好關心。那鴿子不再象徵和平，我終於被提醒，捆著手我現在是奴隸，我用漂亮的押韻形容被掠奪一空的愛情……”

    “不是和你说不要叫我三爷，叫我贾环。”我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这些是我刚才吹的曲词，还是唱出来好听。”彩霞睁大眼睛听着她从来没听过的奇怪歌曲，前面的ROP节奏很强，彩霞笑道：“真好玩，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哈哈。”看她挺有兴趣，这些时日把所有喜欢的歌曲都写出来教，口琴小妹很有天赋的。

    口琴的声音悠扬的象条河，左岸是我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我值得紧握的璀璨年华，中间流淌的，是我年年岁岁淡淡的感伤！亭宇楼阁，转瞬化为乌有，富贵又何为！

    “辰轩，不，环三爷！”茗烟笑嘻嘻地走来，“想不到几百年前就能听到你用口琴演奏流行歌了，呵呵！”

    “那有什么，非物质文化，给这临死前的贾府一点欢乐，你不去宝玉学堂吗？”我从大青石上跳下。“嗨，今儿外面来一个老农妇和小孩，他们好奇正去看呢！”

    “在哪，莫不是刘姥姥？”我惊奇地问他，“在链二奶奶那边，刘姥姥，他们穿的也够寒酸的，我带你去看看。”说着跟着茗烟就过去。

    宝玉正拉着黛玉往门缝里看呢，我悄悄地走到后面拍了一下，宝玉吓得一跳，黛玉直揉胸口，靠，有这么恐怖吗。“你干什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把林妹妹吓成这样。”宝玉小声地说，拍了拍黛玉。“好你个宝哥哥，重色轻友，兄弟我好容易帮你做口琴，你这样对我！”我嘀咕着，宝玉只好向我道歉。“茗烟，你怎么也来了。”宝玉挥了挥手，茗烟无奈乖乖地回去。

    只见里面的凤姐穿着桃红撒花袄，披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钟。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刘姥姥在地下已是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对周瑞家的说：“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凤姐点头。刘姥姥在炕沿上坐了，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也不肯。别说板儿挺有骨气，比刘姥姥强多了。

    凤姐儿笑道：“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象。”凤姐儿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呵呵，看来刘姥姥有希望了。我瞅了瞅黛玉，她倚着宝玉默默地看着，动也不动，静如处子。“林姐姐，宝哥哥我们还是走吧，穷农妇来这要饭没什么好看的，我最近做了曲子，唱给你们听好吗？”宝玉也觉得无聊，笑着搭着我肩膀过去了。

    “宝叔，你们兄弟可真有意思，却把林姑姑丢到一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笑道，他面目清秀，身材俊俏，穿着轻裘宝带，美服华冠，仪态不错。

    “蓉儿，你急匆匆地有什么事，风姐姐正在里面忙着呢！”宝玉忙问道。“还不是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有贵客要借着用用。宝叔，不打扰你们，侄儿进去了。”贾蓉掀开布帘，里面传来凤姐的笑声。这个贾蓉和凤姐的关系很微妙，贾链又不在家，哎！

    “环儿，这是你的口琴吗？”宝玉突然从我的袖子里掏出那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能吹出声音啊！”宝玉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呆子，这都看不来，环兄弟做的倒像西洋乐器，这些小孔就是发音区。”黛玉笑着指了指。

    “林姐姐，你见过西洋乐器！”我吃惊地问，她点点头，“旧时家那边有些西洋人经常吹奏铜铁的喇叭号之类的，虽没见过这个玩物，可大体应该差不多。”黛玉说着想起旧时的光景，心里不免有些伤感。我赶忙接过话题：“那好，环儿就让你们见识下吧。”

    三人跑到了亭宇，有首歌很适合他俩，天使的翅膀。旋律中我看到一张微笑的脸、一张忧伤的脸，凝望着我，虽然此刻停留在时光的原处，其实内心早已被云雾吹散。宝玉感受不到旋律的悲伤，也感受不到黛玉对旋律的领悟。“果然是绝妙的曲子。”旋律和思绪又回到这里，我看到了宝钗。

    “金钏，去倒点茶来。”宝玉使唤旁边的丫鬟，又笑着对宝钗说，“你来了也不叫我们，快过来听，环儿的曲子果然好听。”宝钗笑着走来，“听婆子们说你对音律可是不懂，今儿怎么喜欢了，莫不是你们几个在一起开心。”我听出宝钗的醋意。

    宝玉连忙上前说：“好姐姐，你来了我们就更开心，改明儿也把姐姐妹妹们叫来大家一起听环儿吹曲，岂不热闹。”黛玉在一旁沉默，我看着不妙，“其实我吹的不好，和大姐姐比起来差多了，曲子还需佳词配饰，就劳烦二哥哥和姐姐们了。”

    “嗨，这又何妨，我早就想邀集大家作诗了，只是现在去学堂，等我说服老太太咱们就结社。”宝玉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们结社是你们的事，我可不想凑这个热闹。”黛玉用手帕抹了抹眼睛。“这又从何说起呢，大家都是姐妹的，你若不去，我也跟着不去。”宝玉又要安慰林妹妹了。

    “我不去，跟你何干，你想去就去，何必拉着我。”黛玉起身想走，宝玉拦在她前面，“结个诗社又怎么得罪你了，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来，发泄出来会好些的。”哎，宝玉真够用心的，宝钗笑着说，“好妹妹，你看把这呆子给急的，等我们结好社，妹妹自然会来的。”我也上前点点头，黛玉扑哧地笑了，“我只是说玩笑话，没想到把呆子急坏了，以后就叫你无事忙吧。”

    原来这个无事忙的外号是黛玉起的啊，宝玉笑着说：“你们只管拿我开心，环兄弟在这可看我笑话了。对了，宝姐姐，这些日子没见到你出来逛了，怎么了？”宝钗正欲说，周瑞家的走来说：“二爷你不知道，宝姑娘最近身体不好，在吃药呢，而且还是很特别的药，叫冷香丸。”

    “冷香丸？！”我心里暗暗念道，这是宝钗的救命药啊，宝玉比我还要来兴，“周妈妈，冷香丸是什么。”宝钗悄悄地向周瑞家的使了眼色说：“不用这方儿还好，若用了这方儿，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乾，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一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一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了，和了药再加十二钱的蜂蜜，十二钱的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天啊，这么多原料，这是仙药吧。

    “怪不得每次到宝姐姐这边就扑鼻芳香，上次问莺儿说姐姐不喜欢熏香，可香味从何而来，今儿总算明白了。”宝玉伸出手说，“宝姐姐，今儿带了没有，赏我尝尝吧。”

    “这个呆子又犯傻了，哪有求人药吃的。”黛玉笑着说，“宝姐姐的药可是极其珍贵，你吃了岂不害了她。”宝玉挠挠头皮，“也罢，宝姐姐可要保重好身体。”

    “这里挺热闹的，香菱，把这宫花送林姑娘两枝。”薛姨妈道，一个精致的小锦匣，里面很别致布花的。“这是宫里头的新鲜样法，拿纱堆的花儿十二支。昨儿我想拿起来，白放着可惜了儿的，何不给他们姐妹们戴去。昨儿要送去，偏又忘了。你今儿来的巧，就带了去罢。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林姑娘也不能少啊！”

    “为何宝姐姐没有呢？”宝玉不解地问，“只因我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宝钗连忙答道。宝钗果然不同于其他女孩，如果是个男的，那野心就可想而知了。香菱走过去时冲我笑了一笑，是看到我手上的口琴，莫不是她也喜欢这个！

    薛姨妈又唠叨了一阵，喝完茶都散了，我看着香菱从里面出来，旁边周瑞家的笑着说：“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金钏儿也敷衍着：“我也是这们说呢。”香菱低着头默默不语，“你几年投身到这里？”又问：“你父母今在何处？今年十几岁了？本处是那里人？”香菱听问，都摇头说：“不记得了。”

    “你们不要再问了，人家伤心的过去不要再提！”我拉住金钏，“香菱，别难过，来这里一切都会好的。”周瑞家的和金钏看我这般也就叹着气走了，哎，这些人就知道叹气，来点实际的，OK！

    “香菱姑娘，你别怕，我贾环向来都是打抱不平的。”我看着她，她依旧低着头，“薛大哥对你好不好，和我说真的，我不告诉别人。”香菱点点头慢吞吞地说：“好！”

    “那薛姨妈和宝姐姐呢，她们对你如何？”我连忙问道，香菱依旧点点头。哎，真是呆子，“香菱，其实你也是金陵人士，还记得葫芦庙吗，还有……”香菱突然抬头看着我，脸色变得忧郁：“三爷，太太让我送好宫花过去呢。”说着，她低着头走了，我彻底无语。

    前面的雪雁，后面的香菱，她们的命运似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我陷入局中无法左右这一切，也许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我都无法左右。我不知道是安稳的背后隐藏着沮丧，还是沮丧里终归有安稳。只是我，无法找到。

    顺着窗台，里面传来甜蜜的笑声，迎春和探春很有雅兴地下着棋，周瑞家的在旁边不时夸她们。我心里郁闷极了，你们过得可真快活，特别是探春，对我和姨娘不管不问，哼。我从地上捡块石子，偷偷地从窗缝里狠狠地扔到棋盘上，溅起的棋子四散飞去。呵呵，我快速地闪掉，耳边回荡她们地骂声，爽！

    一口气跑到东府，宝玉正和一个很清秀的女孩说着话，走近一瞧，居然是个美少年。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比超自恋的宝玉还要帅呢，只是羞羞答答的低着头，不仔细看真的像女孩。

    “环兄弟，你来正好，给你介绍这是秦钟，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上学读书。”宝玉笑着牵着他的手，“鲸卿，这是我弟弟贾环，最好音乐了，以后我也让他教你。”秦钟看了看，笑着点点头。

    “二哥哥，秦相公可比你帅多了。”我坏笑着说，宝玉掐了一下我脸皮，“哼，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连你也这么说，我现在真成了泥猪癞狗。”宝玉笑起来挺阳光的，“走，鲸卿，到我们家那边去吧。”说着，宝玉拉着我们的手准备上马车。

    “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隔着墙外面传来一阵骂声，我急忙下车往那边跑，“环儿，快回来，别去了。”宝玉想拉却没有拉住。“二哥哥，我去去就来。”我回头道。

    远远看见风姐和贾蓉正往这边走，焦大还是大声叫嚷，旁边的小厮用棍夹着，正试图用布堵他的嘴。我连忙喝住，“焦爷爷，别叫了，我知道你心里受委屈，看不惯他们做的一切，可你这样抗议没有用，先静一下，我们想办法好吗？”焦大楞了一下，仰天大笑，“别和我说这些，我骂出来心里痛快，你要是帮我就和我一起骂这些畜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凤姐和贾蓉气得脸色发青，众小厮儿把他捆起来，情况不妙。

    “凤姐姐，你就饶了他吧，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仆人，一向忠心耿耿。”我挡在焦大身前。“你这个小蹄子，竟敢帮他说话，他是什么人和你何干。”凤姐睁大眼睛指着我说。“他也是我们贾府的人，打断脖子连着筋呢，而且他年纪不小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风姐姐，饶他吧！”我死死地挡住小厮的拉扯。王熙凤指着我气得直喘气，贾蓉小声地对她说：“婶子，我看今儿就算了吧，以后再这样咱可不饶。”凤姐瞪了他一眼，“放屁，今儿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了。”贾蓉自讨没趣，便不说话了。

    “风姐姐，环兄弟求情，就饶他这一次吧。”宝玉带着秦钟和我站在一起，我心里总算有底了。“你们这是……你们不怕我告诉老爷太太，让他们打你！”王熙凤气冲冲地走来用手指狠狠点了我的额头，“就算你说，我也要坚持我的原则。”我紧紧拽住宝玉，其实我感觉他的手心也在冒汗，秦钟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凤姐看着我们这样坚持，笑了笑说：“好了，我也不说了，今儿就看在你们兄弟份上饶了你，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这样放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劝我也要让你乖乖地滚出东府，丑话我也说了，大伙都散吧。”王熙凤瞪着我，气呼呼地和贾蓉走了。我们赢了，我居然让不可一世的王熙凤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哈哈。“二哥哥，今儿多亏有你啊，不然小弟就惨了。”我长吁一口气。

    “嗨，别怕，咱们都是兄弟，有什么谢不谢的。”宝玉的话可真够男人的，安全感十足，“焦爷爷，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不要这样大叫，就算不为他们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你也有家室，想想。”宝玉为他解开绳索，我和秦钟扶着他坐下。

    “哎，这次要谢谢你们，看来贾府还是有希望的，你们要努力长大，像你们太爷爷一样，为家族争光。”焦大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我老了，不能为贾府做什么了，可我不想看到……哎！”焦大摸了摸我的头，蹒跚中离开。

    隐约的身影，伤郁的眼神，而我看到的世界只有那些人性的泯灭。

    第六梦初会秦钟（完）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