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生死未卜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是他老婆，我老公现在怎么样了？”许瑶疯了一样抓住医生的一只手问。“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请您冷静一下听我说。”医生抽出手拿出钢笔，“病人现在情况非常危险，多处骨折，不排除内脏出血，现在处于休克状态，需要立即手术，在转运及手术途中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如果您同意的话，请您在这签字。”医生说完将钢笔递给许瑶。

    许瑶抬起空洞的双眼，注视着一脸冷静的医生艰涩地问：“医生，他会，会死吗？”

    “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我们一定会尽力抢救。”医生说。

    许瑶拿着钢笔的手不停地颤抖，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完整地签好自己的名字。

    “好，去办住院手续，我们现在马上送病人去手术室。”医生说完，转身打开抢救室的门，将林沐宇推了出来。

    平车上的林沐宇带着面罩，双眼紧闭着，像睡着了一样。大腿处的伤口已经经过简单的包扎，但是鲜红的血渍仍然浸透了雪白的纱布。

    “沐宇，沐宇”许瑶追着平车，不停地哭喊着。

    季潇晓不敢上前，跟在后面看着林沐宇毫无生气地躺在车上，心脏撕裂般疼痛。她捂着嘴，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她宁愿林沐宇不爱她，宁愿他们没有重逢过，这样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他也不会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我去办住院手续。”孙克帆说完，人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其余一群人则跟随着医护人员一起把林沐宇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铁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手术中”三个字亮起了红灯，许瑶的心再一次提到喉咙。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安然无恙。

    许瑶转过身，刚要合起双手祈求上帝保佑，却看到了季潇晓的身影。无名的怒火又冲上胸口，她走到季潇晓的面前，冷冷地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躺在里面的男人是我老公，我有权利在他的病危通知单上签字！你能吗？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许瑶注视着季潇晓，看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

    她逞得不过是口舌之快，她的老公，却可以为了别的女人不惜生命，这是一个妻子最大的耻辱。

    “潇晓，我们回去！”季正海实在是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在这受人嘲讽，走上前拉着季潇晓的胳膊往外走。季潇晓仿佛失了魂魄，拖着长长的婚纱，由着父亲拉着走出去。

    就在父女俩转进走廊转角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孙克帆。孙克帆看到两人，脸色明显变得僵硬起来。

    “哦，克帆我先带潇晓回去休息一下，有些事改天再谈。”季正海自知有愧于孙克帆，语气中不免有些祈求的意味。

    孙克帆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季正海心里有点儿难过，拉着一脸木然的季潇晓走向电梯口。

    看着白色的裙摆离开自己的视野，孙克帆才抬起头，目送着季潇晓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孙克帆觉得胸口刺骨地寒冷。

    她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就这么离开了他的视野，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孙克帆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的离开，季潇晓再不会走进他的世界了。

    他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用尽全力去守护的女人，心心念念无法割舍的女人，却这样残忍地在婚礼现场弃他而去。

    回忆重现，主角归位，配角自然退场。

    “孙克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夏奕优突然跑到他面前，大声地喊出这句话后，气呼呼地跑下楼梯。

    孙克帆愣了一下，回想着夏奕优的话，怅然地抬起头呼出一口气，将身体的重量全都交给了墙面。

    他爱的人，爱他的人，全都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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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正海带着季潇晓回到家，吴妈帮季潇晓换上睡衣，那婚纱上一团红色的血迹映入季潇晓的视野，她的心抽搐了一下。

    那是林沐宇的鲜血。

    “我要去医院。”季潇晓忽地挣脱开的手，要冲出门去。“小姐！”吴妈叫了一声，急忙追上去。

    “潇晓，怎么了？”季正海用没有拿着冰块的手赶紧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季潇晓看着季正海一会儿，眼神有一些陌生。她说：“我妈妈到临终都没有告诉过我我的爸爸是谁，你为什么认定我是你的女儿呢？”

    季潇晓说完，双眸泛起了泪花。

    她其实并不怀疑季正海，只是想起自己被人另眼相看的过去和母亲的沧桑艰辛，忍不住觉得委屈。

    季正海叹了口气，将季潇晓拉到床边，看着她肿涨的脸颊，心疼地说：“先躺下，让吴妈帮你把脸敷一敷。”

    季潇晓心头一热，听话地躺到床上。吴妈接过季正海手中的冰块，用毛巾包好，轻轻地敷在季潇晓红肿的脸上。

    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抛弃了自己和母亲这么多年，但是这几个月来和父亲相处，足以见得他是想要弥补这二十几年的她所缺少的父爱。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那些恩恩怨怨，又有什么大不了。

    “潇晓，事情”“爸爸，不用说了，”季潇晓打断了父亲，“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庆幸我这辈子还能有机会享受父爱。现在妈妈也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潇晓，我的好女儿，爸爸知道从前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季正海握着季潇晓的手，想着天人永隔的静姝，忍不住热泪纵横。

    “爸爸别哭，如果妈妈泉下有知，知道我和你相认，也会欣慰的。”季潇晓哽咽地说，伸出手为父亲擦干脸上的泪。“爸爸，我要去医院。”季潇晓猛地坐起身，双脚搜索着鞋。

    “女儿啊，你看你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干嘛还去那找罪受？”季正海看着她的脸，想起那两耳光，有些生气地说。

    “爸爸，这是我应得的。”季潇晓惭愧地低下头，闷声地说。

    “不行，我今天就专制了。你哪也不能去，就在床上好好躺着！”季正海第一次这么强硬，因为他不想让女儿再去受人侮辱。

    季潇晓皱了皱眉，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她从来没见过爸爸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现在她是不能跟他硬碰硬了。

    “吴妈，好好看着小姐，今天晚上她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季正海冷着脸说完，便转头走出了房间。

    季潇晓知道父亲是怕自己去了之后再收许瑶的侮辱，可是她怎么能不担心林沐宇？他还在手术室里手术，不知道是生是死。

    季潇晓紧紧地抓着被角，心乱如麻。

    “小姐啊，老爷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自己这样子，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啊。”吴妈抚摸着季潇晓的头发，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季潇晓克制住烦乱的心绪，叹了口气佯装平静地说：“吴妈放心吧，我不去了，你不用守着我了，去休息吧。”

    “不行，老爷交代了，而且你这脸还肿着呢，我得好好照顾你。”吴妈执拗地回绝了她。

    季潇晓只好闭上眼睛装睡，眼前却全都是林沐宇一张苍白的脸和满身的鲜血。

    钟摆有节律地晃动着她柔美的身姿，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这声音响在季潇晓耳边，却是无边无尽的折磨。

    林沐宇的手术做完了吗？他醒过来了吗？伤得严不严重？无数的问号在脑中盘旋，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她忍耐着，等待身边发出均匀的喊声，她知道吴妈趴在旁边睡着了，心中一喜，季潇晓眼睛眨开一条缝，看到吴妈确实睡的很香，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不及找鞋，她只能穿着拖鞋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回头望望，还好吴妈没有醒来。季潇晓忐忑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家门。

    走出家门，一瞬间就被凉凉的夜风打透了衣衫，季潇晓打了个哆嗦才发现有点冷，而且只想着跑出来，身上竟然身无分文。

    顾不上那么多，季潇晓提着拖鞋向医院的方向奔跑。

    她只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季潇晓爬到十楼的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双腿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她重重地喘着气，望着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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