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节 又见婚礼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孙克帆站在镜子前，一粒一粒地扣着白色礼服的扣子。今天，他就要结婚了。

    整理好衣领，孙克帆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没有兴奋，没有喜悦，只是很平静。平静地接受自己的选择，娶一个自己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的女人。

    听着楼下的喧闹，孙克帆觉得有些烦躁，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林沐宇落在这里的烟盒，想起了他们昨晚的对话：

    “明天潇晓会来参加婚礼吗？”林沐宇问道。“不知道。”孙克帆沉思了片刻，苦笑着回答。

    “克帆，你后悔吗？”

    林沐宇的话又回响在他耳畔，孙克帆长舒了口气。

    后悔吗？怎么能不后悔？可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又怎么能因为一句后悔就可以重新来过？

    “克帆？在里面吗？”林沐宇在外面敲着门轻声问。孙克帆走到门口，开了门。

    林沐宇看他恍惚的眼神，忍不住心生难过。轻声说：“大家都在等你呢。”孙克帆向楼下望了一眼，越过林沐宇走出房间。

    在一座座摩天大楼的脚下，圣约翰大教堂西方哥特复兴式的建筑风格显得尤为庄重而神秘。孙克帆走进教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宾客。他信步走上前去，环望人群，寻找季潇晓的身影。

    他不希望看到她，却还是在角落里看到了她。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她，看起来那么苍凉而落寞，孙克帆的心仿佛被硬生生地扎了一刀，疼痛让他不忍再看她一眼。

    她终究还是来了，林沐宇的婚礼上，是他递给哭泣的她一张纸巾，带着她远离悲伤；今天，他却是这婚礼的主角，她也会在他的婚礼上泪流满面吗？如果她哭了，还会不会有一个人可以递给她一张纸巾，带她离开？

    一幕幕相同的情景不停地上演，变换的只是不同的人，不同的角色；昨天他还是为她抚平伤痛的守护神，今天，他可能就成了割她心口的刽子手

    温馨的乐曲响起，一袭洁白的夏奕优在父亲的陪伴下缓缓走上红地毯。夏奕优看着对面孙克帆那挺拔的身姿越来越近，心中却陡然升起疑问：自己真的要和这个男人结婚吗？

    顷刻间，她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夏德君郑重地将夏奕优的手交到孙克帆手中说：“我把我的女儿托付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说完，他转过身走向座位，眼角泛着泪花。

    夏奕优慢慢地走向孙克帆的对面站好，神圣的时刻就要到来。

    季潇晓眼望着这一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她的心，连同身体都在颤抖着。

    他还是要和夏奕优结婚了，就算他知道她爱他。

    她将头仰起三十度的角度，只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的眼泪，会弄脏了他们圣洁的婚礼。

    她怨他，怨他为什么不等她说出爱他就撂下分手的狠话；怨他那么快便决定跟夏奕优订婚，丝毫不给她时间去争取；怨他顶着夏奕优未婚夫的身份在暴徒来袭的那一刻带她远离危险；她更怨他，在听到她说爱他之后在街角不顾一切地拥吻她，却又沉默不语

    可是，她现在看到台上的一双璧人即将成为神仙眷侣，心中那些爱与怨，悲与愁，全都随风散了。

    她希望他们幸福，只因为他是孙克帆，是她爱过的男人。

    因为他就要是别人的丈夫了，她不能再爱了。

    “孙克帆先生，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牧师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堂。孙克帆看着夏奕优专注的眼神，沉默了半刻，缓缓地说：“我愿意。”“夏奕优小姐，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夏奕优听着牧师的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孙克帆的眼睛，一秒，两秒，三秒她的心随着秒钟一点一点地下坠。

    她希望，能从孙克帆的眼睛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爱意，可是她没有看到。那如星一般闪耀的眼睛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牧师以为夏奕优没有听见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夏奕优小姐，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夏奕优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我不愿意！”之后不顾孙克帆震撼的表情和全场的哗然将手中的玫瑰扔进孙克帆怀中，提着婚纱的裙摆大步地跑出教堂。

    “奕优！”孙克帆看着她的背影，恍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扔下玫瑰，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

    夏奕优漫无目的地奔跑，完全不顾来往的车辆，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她只想要找个地方静静地****伤口。

    刚刚当她看着孙克帆的眼睛的时候，他们之间从相识到如今，一幕幕，连同他与季潇晓之间的一幕幕像电影片段一般在眼前浮现，她终于看透了，孙克帆根本不爱她。

    他决定娶她，可能是他逃避自己逃避季潇晓，也可能是他觉得对不起自己，想要好好地补偿她。

    可她是骄傲的夏奕优啊，怎么能接受这施舍的婚姻，怜悯的爱情？就算她爱他爱到不顾一切，她也不希望他只是因为愧疚和感动而娶她！

    这样的男人，她不要。

    她跑到路边的小树林中，终于筋疲力尽，蹲在草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孙克帆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优美的裙摆盖在草地上，形成一个美好的圆状。娇小的夏奕优蹲在中央，头顶纯白的头纱，像天使一般美丽。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第一次见面就立志要当她妻子的小女人，却在神圣的教堂上穿着婚纱对他说“不愿意”？难道，她不爱他了吗？

    “奕优”孙克帆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夏奕优听到他的声音，浑身震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奕优，你这是为什么啊？”孙克帆仍是问出了口。

    听了他的问题，夏奕优终于站起来，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克帆，你爱我吗？”

    “我”孙克帆反射性地回答，却说不出“爱你”。看到她嘴角苦涩的笑意，他狼狈地低下头去。

    “我从来都没问过你，爱不爱我。因为我害怕，害怕从你口中听到我不能接受的答案。于是我固执地爱着你，不顾一切地爱你，用尽全力的抓紧你，不惜一切。我以为，这样慢慢的，你一定会爱上我。当你说你要娶我的时候，我虽然疑惑，却没有说出口。你说你以后再也不会欺负我了，我就以为你爱上我了，我成功了。”夏奕优停顿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我憧憬着和你一起去迎接以后生命中的每一天，我会做一个好妻子，我们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我们会有一群可爱的孩子，想象着当我们老到白发苍苍的时候，还会手挽着手坐在椅子上一起看日出日落”

    一滴泪珠滑落她的眼角，夏奕优笑着擦擦眼泪，继续说：“直到我看到你和她在街角亲吻的照片，我动摇了。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你从来没说过爱我，从来没主动地吻过我，你根本就不爱我。可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想也许，也许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她紧抿着嘴唇，对着孙克帆深沉的双眸认真地说：“可是今天，在这么庄重的时刻，你虽然说你愿意，可是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爱。所以，克帆，我不愿意嫁给你，我不愿意嫁给根本不爱我的你。”

    说完，夏奕优擦过他的肩膀，走上了马路。

    孙克帆转身想叫住她，却看到微风扬起她的头纱和裙摆，明媚的阳光下她的背影那样坚决而洒脱，终于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夏奕优，独立，坚定而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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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约翰教堂里宾客不知道新娘新郎是上演哪一出戏码，一片哗然。连牧师都被弄得一头雾水，一直问：“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孙建业站出来笑着说：“不好意思，让各位看笑话了。今天的婚礼到此为止，谢谢各位光临，谢谢！”说着，一边抱拳致歉。

    众人不禁摇摇头，感叹着这些年轻人的惊世骇俗，纷纷起身离场。

    林沐宇不禁为孙克帆感到庆幸，不管这婚礼的影响有多坏，起码他重新拥有了争取幸福的权利，他所后悔的事情还可以重新更改。

    人群中，他猛然看到了季潇晓，忍不住心中一震。她剪短了头发，看起来更加清爽利落。他禁不住走上前去，笑着说：“潇晓，你也来了。”

    季潇晓看到他，他那招牌笑容看得她心田荡漾，刚要开口，许瑶忽然走到他们中间，挽着林沐宇的手，不着痕迹地将他们隔开。“潇晓，好久不见啊。”许瑶甜甜的声音，却让季潇晓觉得很冷。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吧？”季潇晓硬撑着扬起笑脸，应答着。

    “恩？”林沐宇疑惑地挑挑眉，“你还记得许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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