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蒲公英的记忆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程树日记：

    有一些青春就像蒲公英一样，总是被那些莫名的风肆意的吹散然后再也找不到来时的方向，当它们一路颠簸终于落地的时候，却不一定会生根发芽，因为有一些等待很漫长，很漫长，长得几乎等于永远。

    那些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义无返顾的回去寻找却总是一无所获，其实我知道它们早已经无处寻觅了。

    记忆就是一把干枯的稻草，燃烧之后就灰飞烟灭，当我们再去寻找的时候只剩一尘土灰。

    有些人总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知道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让这黑色的死寂浸染我苍白的寂寞，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从梦中苏醒，然后推开一扇窗，看一看天空是否还像从前那样的繁星点点。

    我们躲在都市的角落聆听延年苍老的大地隙微的喘吸，在街灯下的记忆落尘也放肆的散落了一地，街灯下，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村庄里明明灭灭的油灯淡淡的光芒，仿佛村庄也在街灯下沉睡了。

    我知道我也将在不久后从这座城市中悄无声息的离去，总是意犹未尽的想留下些什么，却大意的在这座城市中迷失了路途，模糊了梦想，城市的灯火抑加刺眼，让我的眼眸噙满了泪，泪水在眼眶上打转摇摇欲坠，我想放声呐喊，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于是我点燃一只烟，用力吸尽一大半，我低头看见黑夜就在我的指间燃烧，然后我憋足了一口劲，找准了自己的方向马不停蹄的奔过去，跑出城市的阑珊灯火。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反正就是很远很远，远得自己都忘记了多远，我不熟悉这个城市，所以我经常会因为跑了太远而迷路。

    我记得电视里怕迷路的人总是走一段路就在原处留下点记号，比如写几个字，系一根绳子什么的。

    于是我效仿着他们，以免迷路，跑一段路程就在两旁的街灯杆上写几个字。

    比如：我是程树，我看见老外了，那个非主流的发型真差劲，肚子有点饿之类的话。

    后来城管说我有意毁坏公物，要我赔款。

    我抖擞着身体说我身无分文，要烂命就有一条，城管见我穿的假冒的阿迪达斯的衬衫不错，就把我的衬衫抢走了。

    我只能光着身子循着自己在街灯杆上写的字回学校，要是被颜馨看到这样的场面，她肯定会说：“疯子，看看你疯得连衣服都被扒光了，就知道在我面前装酷。”

    一路上有无数的人用可疑可恶再加可耻的眼神看着我，误以为我是个乞丐。

    因为这个城市最引人注目的人就是乞丐了，所谓物以稀为贵嘛。

    这里的乞丐不知道去了哪里，前些年这里曾经被誉为乞城，因为乞丐太多，多到在街上分不清那些是乞丐，那些是正规农民工。

    据说是因为某个中央领导要来视察，于是把那些乞丐用卡车运输到了另外的城市去了，以免影响了市容市貌。

    我走在路上，莫视别人的眼光，感觉有一点冷。我加快脚步往学校走。

    来到这个学校一年了，我却还像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感觉很陌生。

    我是一个不喜欢城市的人，因为一个人站在城市的中央会觉得自己太渺小，而我不希望自己太渺小了，我通常不会关注太小的东西，我害怕自己会忽略了自己。

    别人忽略我，是他的无知，我自己忽略自己，是一种悲哀。

    但是我们还是要在这个城市寻找着什么，有人说这里有他的梦想，其实他就是在梦里暇想，而我是为了一纸文凭来的。

    虽然只是个普通高中的毕业证，但是还是来了，跟那些人的什么梦想迥然不同。

    这个文凭统治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有很多的未成年人受到文凭的迫害，不计其数的未成年在高考后因为差一两分上线被逼得精神分裂，游手好闲，据说还有人跳楼自杀了，还有因为家里拿不出昂贵的学费被逼得远走他乡，出外打工，永不归来的。

    当然我的情况不是这样的，我能考上高中已经是侥幸了，虽然是全市最差的高中之一。

    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平平凡凡的一个家，每天都去农贸市场卖水果赚点生活上必需花费的小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去往一个陌生的城市。

    我抬起头看着被城市灯火照亮的夜空，我感觉到真的有些冷了，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学校，我加快步伐进了寝室，翻出一件旧衣服，穿上。

    走了这么久我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我走到校外买了几个包子。

    我通常饿了就去校外买点东西吃，因为学校的卖东西的没有卫生许可证，而且比外面的还更贵。

    因为学校以前是封闭的，学校为了更好的扼制学生逃课的现象，自作主张让所有的人都必需住校，不允许学生在星期一至星期五出学校。

    于是学校的伙食费开始疯涨，校外的小卖部几乎面临倒闭，幸好一次午饭的时候由于一个学生食物中毒，后来市卫生局来检查，查出这里的卫生标准没有达标，所以强制把学校的食堂关闭了。

    校外的小卖部终于看到了希望，小卖部和外面的快餐店老板心中自燃出对国家卫生局无比的敬畏之情。

    但是卫生局的人刚走了不久，学校的食堂又开张了。

    于是小卖部和外面快餐店的老板心中的敬畏之情自燃又自灭，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自生自灭吧。

    虽然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偶尔我还会想起家，家里的那些人，那座安静的村庄。

    4月。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