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凤纹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黎明时分，清浅回到了清秋苑，在小鸾的啰啰嗦嗦中倒头便睡，一个时辰后又被拉了起来，睡眼朦胧的梳妆打扮。

    “苏姑娘，你可要打起精神来！皇后娘娘很严厉的，要是穿戴或者举止不好，都会被训斥的！”小鸾一面替清浅挽发髻，一面喋喋不休道。

    “好了好，妹妹，你都嚷了一个早上了，我心里有数！”清浅懒懒的掩口呵欠了一个，那慵懒之态也有了几分风情，小鸾“噗”的一笑，将一只碧螺簪子插上清浅的发髻，左右看了看，得意道：“这发式好看吧？我前不久向宰相府的凝碧姐姐学的，真适合苏姑娘啊！”

    但凡女子都有爱美之心，清浅也不例外，终是向铜镜里看了一眼，不看倒好，这一看心却猛然一跳。虽镜面昏黄不是很清晰，却也分明可见一个古典雅致的美人儿，正楚楚动人的看着她——

    发髻高挽，碧簪悬头，黑发如瀑，眉眼如黛……镜中的女子虽不是倾城绝色，在发式和妆容的衬托下，竟也是不可多得的脱俗女子。

    “美吧？”小鸾猜中了清浅的心思，笑盈盈的，然后唤人呈上澄湖流觞裙，艳羡道，“苏姑娘换衣裳吧，这件衣裳一换上，准保你天仙儿下凡似地！”

    几名婢女七手八脚的给清浅宽衣解带，平日所穿的蓝绸丝衣缓缓褪下，刚刚露出光洁润滑的脊背，“啊！”，小鸾忽的惊呼了一声！

    清浅来清秋苑并不久，她不习惯被窥视，就算沐浴也是将小鸾等婢女遣退，自行换衣。今日也是这澄湖流觞裙穿戴太过麻烦，才同意女婢们搭手的。小鸾第一次见到清浅的身子，便惊呼出声，也吓了清浅一跳！

    “苏姑娘……”小鸾慌乱的望着清浅的肩头，手中的衣裙放也不是，穿也不是。清浅奇怪的瞥了一眼身后，隐隐看见肩头有着什么，也是毛骨悚然，急急问道，“小鸾，你看见什么了？”

    其他的女婢也个个大惊失色，互相使眼色。小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终于说道：“苏姑娘，你、你……你肩头有胎记……”

    “胎记？”清浅舒了口气，心忖还好不是疮疤什么的。小鸾回过神来，立刻去外阁拿来一面铜镜，和梳妆台上的铜镜交相辉映，立刻将清浅的肩背看的一清二楚——

    但见白皙光滑的背脊右上方，肩胛处有巴掌大的一块印记，暗黄色偏近红色，花纹看不清楚了，看印记轮廓似乎是一只什么鸟或者一簇什么花。像是描绘上去的花纹，也像是生来的胎记，也似乎是什么灼烧过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不可而知。

    后来和小鸾私底下问话，清浅才知道了为何她们看见这印记如此惊异。原来在凤仪国，男女是平等的。凤仪国的创国人，便是一名奇女子，叫做凤念慈，有着绝世的容颜和聪慧。而几十年前，凤仪国又出过一名女帝，是当朝皇帝的母后，叫做尉迟宓，虽不如凤念慈那般的惊为天人，也是一代奇女子。而这两名女子皆有一个共同的爱好，便是在肩胛上刺纹，彰显身份的显贵。

    这肩膀的印记在女帝身上被看做荣耀象征，一般的平民女子却是不允许的。不过凤仪国还有一类女性也是可以刺纹的，不过身份贵贱却迥异——那就是官妓和青楼红牌。言及此，小鸾很是支支吾吾，她当然认为苏清浅以往便是混迹于烟花场合，才落得这身印记。

    清浅对此不表态，因为她不记得自己的以往，不愿给自己泼脏水，可是按照苏清浅姐弟二人遇见无色大师前的落魄，也绝不是大富大贵的官家女子，搞不好便真的是……干那一行的。思及此，清浅蹙了蹙眉，不愿多说，心忖往后有机会再问问笃怀，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

    转眼午后便就到了，此间也没看见公羊翊，但清浅也不甚在乎，随着小鸾等人来到大门外，但见大轿子已准备好了，轿子四周围着四名中年太监，数十名骑着高马的侍卫肃然在旁，气氛很是壮观。

    小鸾被这排场吓了一跳，嘀咕了一句“……嫁人似地”，再替清浅整理了衣装，便行了礼退后了。

    清浅向来对排场没什么兴趣，心里只是揣摩着此次进宫是要自己做什么，同时还在隐隐担心阿桓的下落，刚刚在轿子内做好，就听见一声“起轿——”，领头的太监尖声尖气的喊道，轿辇就稳稳的起步了。

    清浅坐在轿辇里，虽然不畏手畏脚，却也不太敢揭开轿帘向外看，只听见外面人声越来越沸腾，应该是进了灵郡城中心，接着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停轿——”呐喊声再起已是一个钟头以后，清浅本就没有睡足，在轿中一直昏昏欲睡，被这喊声硬生生吓了一跳，才发觉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

    来掀轿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清浅多少有些慌乱起来——皇宫禁地，如果发生不测怎么办？甚至惴惴的揣度着，该不会今日命丧在此罢？不过幸好她有所准备，在怀里藏了一只火折子，再捏捏脖子上的夜叉给的锦囊，安心了一些。

    “姑娘，下轿了。”喊口令的那个太监掀开轿帘，恭敬有加的说道。

    “有劳公公了！”清浅知书识礼的笑笑，动作优雅的下轿，又朝那太监福了福，这才四处望去——

    这一望，却又愣住了。

    原以为的皇宫高墙全然看不见，自己所处的只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庭院，应该比清秋苑厢房所在的庭院还小一些，只不过庭院里堆放着错落有致的菊花盆景，加上打扫的一尘不染，看起来颇有几分雅致清淡。

    再看看庭院之门，不过是两人出入的格局，难怪接她是用的轿子而不是马车！

    “姑娘请在秋菊别苑休息，皇上午后批完了折子，就会召见姑娘。”那太监尖细着嗓子安排道，清浅虽然很奇怪皇宫里怎么会有这么朴实无华的农家院落，不过碍于人生地不熟，自然是笑吟吟的答应了，便移步向厢房里走去。

    秋菊别苑。

    名字是俗了一点，但是景致还不错，是清浅喜欢的格调。思及此，清浅禁不住苦笑一番，自己如今时时刻刻生死难判，倒还有心思赏景悦心，真真是女中豪杰了。

    一走进房间，房门立刻被关上了，清浅眼角余光看见那数十名侍卫各自把守在庭院四处，似乎害怕自己不翼而飞了，不由得无奈的摇摇头。走到桌案坐下，但看屋内的摆设虽很简朴，细看却也尽是玉石银器，件件价格不菲，可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皇宫哪怕是茅厕，也是好过平常人家无以计数倍的。

    清浅此时被软禁在内，也无心思再睡觉小憩了，只是坐着发呆，将近来的所见所闻在脑海里默默的回放，整理所见之人和所去之地的关系。正津津有味着，忽听一声蚊蚋般的叫喊。

    是谁？！清浅蓦地一惊。

    “是我！”突兀的少年声音响彻耳边，没有任何预兆的，喜滋滋的说道，“好几日不见本地魅大人，想本大人了吧？”

    “……”

    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小小的花美男站在了桌子上，无限娇羞的绞着衣角，望着清浅呢喃道：“你都不叫我出来，我废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你呢！”

    “找我？”清浅只要看见小小焉夙，便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不解其意。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