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1回 没大没小，豁然开朗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李晓玫翻箱倒柜地给张爱国拾掇、整理着用物。尧尧吵吵着要到福利院的院子里去玩儿。

    “尧尧，爷爷陪你去玩儿，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上有好几个鸟窝呢，爷爷带你去看！”张爱国精神抖擞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失衡的他差点跌倒,李晓玫赶紧扶住了他。尧尧高兴地跑出去了。

    “这怎么行呢，瞧你，多站一会儿都累呢。这样吧，佳佳，你扶着叔叔去吧！几天不收拾，东西就乱七八糟的，我给他收拾完就过去。”李晓玫再三嘱咐着自己的女儿，“小心点儿！别摔着！看好尧尧，别让他跑丢了……”直到佳佳扶着张爱国走远了，她还在叮咛那几句话。

    佳佳扶着张爱国来到福利院的院子里，坐在了大槐树下的长椅上。尧尧撅着小屁股围着大树转了好几圈儿，也没发现鸟窝。

    “张爷爷，鸟窝在哪儿呀？”尧尧天真地喊道。

    大槐树已经枝叶茂密了，偶尔飘落下来几粒残花。茂密的枝叶下，隐隐约约露出了鸟窝的一角。

    “在那儿！”

    顺着张爱国手指的方向，尧尧看见了鸟窝，高兴地蹦了起来。他到路边揪了一把小草，比划着要给小鸟做饭吃……

    张爱国和佳佳攀谈起来。他们谈工作、学校、汽车、股票……连尧尧走远了都不知道。

    “张叔叔，你才苏醒不几天，怎么就了解了这么多当今时代的事情啊？一九七六年前，中国的汽车、股市和现在一样吗？那时候也有本田飞度、奇瑞、中华车吗？”佳佳觉得很奇怪，可以说，这个和自己足有着好几层年龄代沟的老人，和自己交流起来竟然没有障碍。他乐观开朗、眼界开阔，一点都不过时，毫无来自远古时代的怪异和刻板。难怪老妈当初会不顾一切地爱上这个比她大十来岁的已婚男人！

    佳佳这一问，张爱国也纳闷了。是啊，自己本来应该是生活在一个锁起门来搞革命、搞生产的年代啊，对现代的东西怎么就能张口就来、滔滔不绝地讲述呢？这一纳闷，他的头开始疼痛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张爱国竭力回忆过去的时候，他的头就会剧痛。对于以前的自己，他几乎一无所知。反复出现在他梦中的几个场景更是让他迷惑：自己和一群人在操场上奔跑踢球；两个身穿校服的漂亮女生追杀他；自己一边弹钢琴，一边唱歌；他和一个手持匕首的犯罪分子搏斗；一个被压在重物下面的警察向他呼救……

    头痛剧烈的张爱国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佳佳银铃般的声音突然模糊起来……他赶紧闭目养神！

    一阵微风吹过，几只鸟儿唧唧喳喳地叫起来。大概是鸟妈妈衔食回来了，鸟孩子们在快乐地分享着美味！

    风儿吹过，槐叶时白时绿地正、反面来回翻动着，掀起一片磷磷波纹。

    张爱国的神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抬头望着槐叶浪，突然渴望听到知了的叫声。夏日炎炎的中午，知了的叫声最容易让人安静，令人昏昏欲睡，一觉就是一下午……

    “佳佳，你想买车，我支持你。年轻人就应该有改善生活的追求！有需求才能促进生产嘛，这也是对国家经济建设做贡献。日产车省油、发动机性能好，可以考虑一下。”

    “张叔叔，你都七十岁的老古董了，怎么开放到崇洋媚外的程度了？你还特欣赏日产车，你不痛恨小日本儿啦？在我的印象当中，老一代人对小日本儿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的！”一番闲聊过后，佳佳和张爱国熟络起来,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了。

    对于佳佳没大没小地话语，张爱国却丝毫没有计较的迹象。他们轻松地争论起来，毫不介意地各抒己见。

    “日产车和日本人是两回事儿嘛，当今日本人和战争贩子也是两回事儿。不要恨屋及乌！”张爱国说道。

    “当今日本人，他们还象拜神一样敬重靖国神社，你怎么解释？日本人的思想就是没有德国纳粹分子改造、进化得彻底！如果我有钱，就买奔驰、奥迪，绝不买雅阁、凯美瑞！”

    “要买奔驰、奥迪，你恐怕得不吃不喝地攒钱，直到成一白发老太，你就可以驾奔驰飙车了。恐怕人见人躲、车见车躲，谁不怕一个颤颤巍巍的白发魔女呀，那手脚开车，不活脱脱的一个‘灭绝师太’吗？”

    “我……那我还是什么外国货也不买，就买中华、买荣威，爱己爱家更爱国！老古董，我的爱国热情不比你们那一代‘一颗红心向着北京’逊色吧？”

    “哟习，你的大大的值得夸奖！”张爱国竖起大拇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说老同志，你是不是个亲日狂啊，还跟小日本学舌！幸亏你生在唐山，你要生在东北，早成汉奸了，不被日军残害，也得被八路军、游击队“咔”的一声给灭了……”

    “啪”，佳佳的脑袋被拍了一下。她生气地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妈。她摸着脑袋，嘟囔着：“打得也太疼了，老妈的心真狠哪！”

    “你这个死丫头，没大没小，满口胡言。我没教过你说话吗？”刚刚走过来的李晓玫生气地骂道。她不好意思地对张爱国说：“都是他那个死爹给惯坏的，一家老小都宠她，越大越没规矩了，你别介意！这个傻丫头，有嘴无心，善良着呐！”

    “没关系！”

    “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走，回去洗个澡，这大热天的，衣服都汗湿了吧？”

    张爱国一听李晓玫要给他洗澡，差点要背过气去。他知道，这三十几年来，她不知给他擦洗过多少次身子，恐怕对他的身体熟得不能再熟了。他立即有些懊恼起来，尴尬地说：“不洗了，小亮昨天给我洗过了！”

    “老妈，你这个恋人挺有意思的，对汽车、股市什么都明白，你说怪不？哈，要不是唐山大地震，他可就是我亲爸呀！这样的老爸我喜欢！”

    “你这个死丫头，闭嘴歇会儿吧！哪儿都有你，惟恐天下不乱，是吧？”李晓玫又敲了佳佳的脑袋一下，愤愤地说道。

    “哎，尧尧呢？”李晓玫问眼前的两人，两人立即傻眼了！

    “刚才还在这儿呀，跑哪儿去了？”佳佳一看尧尧不见了，吓得魂都要掉了，立即满院子找起来。

    李晓玫朝佳佳的反方向找去。情急之下，张爱国突然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福利院的门口跑去。

    尧尧正蹲在福利院大门口外面，专注地看着一群蚂蚁搬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也懒得回答。

    “你这个小东西，原来蹲在这里，知不知道，你把我们吓坏了！”张爱国一把揪起尧尧，就往大门里走去。他边走边喊：“佳佳，尧尧找到了！”

    “张爷爷真坏，蚂蚁还没搬完家呢，我要再看会儿。”尧尧差点挣脱张爱国的手。

    听见声音，佳佳和李晓玫先后赶了过来。老太太累得上起不接下气，捂着肚子半蹲着，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淘气包，你要吓死我们哪？”佳佳连忙抱起了尧尧。

    “你看，你看，我整天守着这一大一小，肺都要被他们气炸了！”李晓玫对张爱国说道。她惊讶地发现张爱国不用人搀扶就跑了那么远，“张主任，你能跑了？没摔跤吧？”

    “是啊，太好了！褥疮好了，现在我又能跑了！太好了，我康复了！”张爱国他拉着李晓玫的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张大爷家属过来一下！白院长有事情要告诉你们。”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向李晓玫等人喊道。

    几人一起走了过去，跟着那位工作人员来到白院长办公室。

    “哟，张大爷能独自行走了啊？腿脚还这么利索呢！看来，我们又可以张罗一次新闻发布会了。今天，叫你们来，有件好事儿要告诉你们。今天上午，银行工作人员打来了电话，说他们从电视上看到张大爷苏醒的新闻，特地查询了资料，发现张大爷和他死去的妻子还有一笔存款。由于地震后张大爷昏迷不醒，这笔钱就一直无人支取。但张大爷还活着，银行就没上缴国家，把它列入呆帐一直保留到至今。现在，张大爷可以去处理这笔钱了。三十几年了，利滚利下来，恐怕也该是一大笔钱了吧。”白院长和蔼地说道。

    “Oh,mygod!今天，我真是行大运了，好事连连呀！老天爷还真没忘了我呀！yeah!”张爱国双手握拳，做了一个有力的帅气动作。

    李晓玫撇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疯疯癫癫的，该不会是“范进中举”之现象吧。她赶紧说：“还没弄清楚呢！咱们明天去银行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银行方面说了，张大爷如果要支取这笔钱，要准备好身份证原件和复印件。这是我们院出的证明，明天你们拿着证明到派出所去办理身份证吧。”

    “老古董，你发财了，请我和老妈吃顿必胜客吧！”佳佳刚出白院长办公室，就敲起张爱国的竹杠来。

    “没问题！”

    李晓玫举起手，刚要敲佳佳的脑袋，却发现张爱国满不在乎佳佳叫他“老古董”。她放下手，诧异地问道：“必胜客是什么菜？”

    张爱国和佳佳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比萨、蔬菜沙拉、海鲜面……”张爱国说着，显出一副嘴谗的样子来。

    “疯了疯了，都疯了！”李晓玫看看佳佳，又看看张爱国，她一脸茫然，喃喃自语起来。苏醒过来的这些日子，张爱国一直默默无语，今日象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却净说些不着调的话。

    “张爷爷，我也要吃比萨！”尧尧也来凑热闹。

    “好，等取到了钱，咱们吃比萨去！”

    张爱国和佳佳、尧尧兴奋地一窝蜂往前走了，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老太太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