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徐书墨揉着红肿的眼睛停在二年一班的门口，拉住一个准备进教室的女生：“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徐哲。谢谢。”

    女生还是认识她的，二年一班大概没有人不知道徐哲有一个姐姐的。

    “徐哲！徐哲！”

    徐书墨在外面就听见她喊人的声音了，过了会女生探出头来告诉她，徐哲没有在教室。

    “哦，谢谢你。”徐书墨失望地垂下头。

    “哎……”你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达的。女生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还是没说出口。

    中午徐哲看着两手空空而来的徐书墨挑挑眉，嘲弄的话挂在嘴边却在看到对方红通通布满血丝的眼后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小哲……”徐书墨使劲咬了咬嘴唇，声线依然带出了空腔，“我们去看阿陌好不好？”

    “……”

    “我保证！”徐书墨举起手发誓，“我保证就看一眼，在下午上课前一定会回来……虽然，齐叔说是老毛病，没有危险……但是……你没有看到他当时倒下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好担心，就像、就像……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一样……阿陌……小哲……”

    此时中午仍留在教室里和手中提着午饭正准备进来的学生看到一个清秀的女生肩膀一抽一抽地忍着哭泣，都不知要不要出去或进来。而且对方还是徐哲的姐姐。

    徐哲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不知是要握紧还是张开最后重重一拳打在课桌上。凳子被狠狠地踢向身后，近乎蛮力地扯着她向外走去。

    徐书墨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颠簸中泻出一丝丝哽咽：“我不知道该怎办……有你在我才会感觉安心一点……”

    徐哲身子一僵突然转身停下脚步，徐书墨反应不急直直地撞了上来。徐哲搂住她手上用力地一抱，轻声道：“我们去找阿陌。”

    “嗯……”

    一路赶来医院，剧烈的奔跑让徐书墨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负荷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徐书墨睁大水洗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惊惶地拉住护士的衣袖：“你一定是听错了，麻烦你再说一声，就说徐书墨找他他一定会见的，求求你，拜托了……”

    “对不起！”年轻的护士避开那双急切、不安的眼睛，“江家少爷真的说不见你。”

    “不是……”徐书墨不相信地摇头，“不是的，不要开玩笑好不好，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怎么会不见我呢？我是他喜欢的亲吻过的逃课来看他的女朋友啊……他怎么可能不见我……”

    徐哲走上前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试图去掰她用力攥着护士衣袖骨节泛白的双手，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道：“既然阿陌他不想见，那我们晚上再来，好不好？”

    徐书墨回头看他，努力保持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小哲你也要拦我么？”说完一直压抑的眼泪和情绪再也压制不住瞬间爆发出来，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刚开始还使劲儿咬着嘴唇急促喘息，到后来简直是抱着护士的手臂失声恸哭。

    年轻的护士不知是被她的歇斯底里吓得还是被她的悲伤感染，也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试图抽出自己的胳膊又怕引起对方更大的反应。

    “少爷……”走廊的转角处齐叔掏出手帕使劲儿地擦着眼睛。

    “我们走吧！”

    “少爷……你真的不去见见徐小姐……”

    “走！”江瑾陌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不远处哭得瘫倒在徐哲怀里还依然拽着护士不放的徐书墨，果决的命令。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原来还有比病痛更难以忍受的事，原来还有比知道自己命不长久更让人绝望的事。

    身后闻讯赶来的几个医生护士想要将她们分开，却怎么也打不开她紧握的双手。徐书墨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的眼睛，里面强大的信念让看到她的人不敢直视！尽管医生已经保证会小心，但是一旁的徐哲还是怕伤了徐书墨拒绝大力去掰她手指的做法。一时间，周围这许多人竟然没能耐她几何。

    无奈其中一个医生向一旁的护士小声吩咐几句，很快一管镇定剂被拿了过来。

    徐书墨惊恐地瞪大眼睛，注视着越来越靠近的针筒语不成调地回头看徐哲：“你也同意这么做么，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而我只是想见见他……”

    “不要！不要！放开我！”徐书墨挣扎想从徐哲怀里挣脱出来，对方却早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箍在怀中，任她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束缚。

    “我只是想看看他啊，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全都来阻止我？为什么？”徐书墨望着走廊的转角脱力的哭道：“阿陌，你如果听见我这么难过地叫你，你是不是会……比我更心疼？不管你生的什么病，我把自己的生命……分一半给你好不好？”

    药性发作，身子慢慢软下去，意识也渐渐开始剥离，徐书墨望着走廊的尽头缓缓闭上眼睛。

    阿陌，你看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愿意将生命分一半给你，不管你是感冒发烧还是绝症癌症……我如此真心待你，可你现在连让我见你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你让我如何甘心啊！

    搭在轮椅上的手指渐渐收紧，江瑾陌靠在椅背上急促喘息着。晶莹咸涩的眼泪润湿了鬓角大片黑发。

    小墨……那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却像阳光洒满他生命最后轨迹的女生。他觉得自己真是可恶至极，明明不能许给谁未来，却依然忍不住内心的孤寂请求她做了自己的女朋友，现在命运之神终于来惩罚自私的自己了——他的身体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提前衰败下去，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免疫系统正在渐渐停止运转，甚至心里某些刚刚建立起来的美好建筑正在一步步走向坍塌。

    这样无能的自己，这样不堪的自己，这样……命不久矣的自己，带给你的只有不快和悲伤而已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