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记忆深处（下）(1)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生生的两端

    我们彼此站成了岸

    玉山的景象在蚩尤与刑天离开之时便黯淡了下来，梓莲若西子般的身姿在空间中也逐渐模糊，她残留下来的淡淡哀伤随着记忆体流动的光华将蓝冰儿带了出来……那气泡完整无缺的在黑暗的精神世界中飘荡着，上面的景物不变，依然印着刑天那张如刀削出来的脸，蓝冰儿知道，这段记忆在蚩尤的离去下结束了，但它却深刻于他的脑海之中，年年月月，重复着，哀叹着，一遍遍演练着当日的场景，不知他是否后悔过，那改变他命运的决定……

    蓝冰儿望了望那逐渐远去的气泡，它带走了梓莲的牵挂和眼泪，却在自己的脑海中徘徊。叹了口气，又朝前而行，不知前方飘来的又一个气泡，是否是自己的记忆？

    待得那气泡近了，红得如鲜血的颜色让蓝冰儿心中忐忑不安，是什么情景竟能染红记忆中的天和地，那气泡竟像一滴血液，散发着浓稠的艳丽，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刺眼。

    待它到了眼前，流动着的画面竟然全是猩红一片，远山近树，那广袤无垠的草原全被染上了浓重色彩，抹不开那狂躁的气息，一霎那，仿佛能穿越时空，感觉到肃杀，触摸到令灵魂颤栗的粘稠血浆！

    这一刻，蓝冰儿忘了此行的目的，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强烈的好奇使她再一次触碰了气泡，光华过后，她被带入了记忆……

    天是红的，地是红的，红色席卷了一切，风吹过，带来一阵阵腥臭，顺着那气味转头一看，远处，近处，山麓，草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尸首，残肢断臂，狰狞的伤口，连着乌青的经脉还微微颤动的肌肉，面目残缺，赫然刻着致命伤痕的刀痕在骨肉上蜿蜒爬行，刺眼的白色脑浆在红色中流出，像腐败的豆腐脑，浆液横流，那尸首残缺，在目及之处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来，可怖处，碎肉淋漓，已经看不出人形来了，这遍布的尸体，像是被一台大型的绞肉机搅碎，再抛尸荒野，撒得淋淋沥沥……

    一阵强风刮来，从山麓上划过一道白光，一个人影风驰电掣般向她处奔来，速度极快，扬起身后的一片血污，不等蓝冰儿将来者看清，一人一马就已横在那白光前面！

    蓝冰儿讶然，不知那骑马的人何时，从何方而来，竟如天神降临般阻断了那人的去路，定睛一看，那马上之人正是蚩尤！

    他着一件黑色龙鳞披挂，与在玉山的感觉完全不同，此刻的他，宛若地狱来的使者，黑色的长发随风而动，在红色的天地中，像死神的双手在箕张，似乎要抓住敌人的咽喉，加以绞杀，他双眼微眯，深邃的黑眸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危险的光从中飘出，让人遍体生寒，他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情感的波动，若寒冰冻结，但那双紧握缰绳，青筋暴起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愤怒。

    他的突然出现让那白光措手不及，在他一尺开外才堪堪刹住，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在白光中显露，步履蹒跚，神情狼狈的望着在马上冷冷盯着他的蚩尤！

    他的浑身上散发出一种阴冷之气，让人深入骨髓的颤栗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那白衣男子不由得单腿跪立了下来，豆大的汗珠从额际出现，撑在地上的双手也剧烈的颤抖着，这种抖动片刻就传遍了全身，像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在他身上除了惊慌与恐惧再无其他！

    “最后一个！”冷若寒冰的四个字从他唇间迸出，带着十分狠戾。

    那男子瞪大了眼睛，白净的面皮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两下，不可置信的神情表露无疑，张开嘴唇动了两下，未能出声，却从喉头发出“旮旮”的声响。

    蚩尤从腰间抽出一柄刀来，微弯的刀锋上散发着莹莹青光，透着渗骨的寒，那光却又那么清澈，仿佛穿透了人的心神，带来摄人心魄的气息，让人几欲窒息！

    蓝冰儿认得这把刀，正是虎魄！

    “你……不能杀我！”那白衣男子的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终于吐出一句话，他强忍着蚩尤带来的巨大压力，奋力挺直了腰板，一双眼中快速闪过慌乱，很快便被一抹坚定压了下来。

    蚩尤的刀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稍作停留，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以一种绝对流畅的线条当头劈下，气压横流，地上的草皮以爆裂的姿态四下飞散，刀锋带来的蛮横气息瞬间吹裂了四周笼罩着的红，红色像破碎的蚕丝恋恋不舍的纠缠着原本静怡的空间，似残破不堪的大红丝绸包围着二人不停地旋转。

    气压过后，风止，云涌，蚩尤刀横身侧，眼角飘出一抹嘲讽，冷冷的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的白衣男子，他衣裳褴褛，白色的衣裳也多出了几道撕裂的伤口，鲜血正从中间泊泊流出，片刻就浸染了肚腹之间的雪白，他的发髻散乱，头上插得恰到好处的发簪在寂静中发出“铮”的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突突”两声落在了乱草翻飞的地上，原本碧绿盎然的色彩，瞬间也黯淡了下来，像死了一般静静的躺在了地上，他的发失去了束缚，泼墨一般披散下来，落在肩背之上……

    “你……杀了我，就没有退路了！”他的手捂住了伤口，身体传来的剧痛让他锁紧了眉峰，那双压抑着慌乱的眼，却依然像抓着救命稻草的手，紧紧锁定着蚩尤！

    “你想乞命？晚了！”蚩尤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憎恶，“你们四人杀了我几万将士，怎会让你们这么容易就死去，我要扒了你们的皮，做成战鼓，狠狠地敲打在你们的身上，你们的血肉布满了罪恶，我要绞成肉酱，做成肉饼，送给轩辕氏品尝，你们的灵魂永远不会在轮回中出现，只会在忘川河水中抽泣，直到山川枯竭！”

    “我是仙界神祗，你不能这么做！”蚩尤的话让白衣男子的眼神从压抑着的慌乱变成了悲愤，仿佛忘了眼前的男人正操控着他的生杀大权，他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了黑色骏马的缰绳，咬牙道：“难道你想与仙界为敌？”

    “呸！”蚩尤一口唾沫吐在那男子脸上，顺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脸上一阵青黑，狭长的凤眼睨了他一眼，傲然道：“我不曾与仙界打交道，你们不也助轩辕氏而犯我吗？”

    “天命不可违！”白衣男子被踹翻在地，强忍着胸前的剧痛，字字铿锵有力，仿佛找到了强大的后盾，眼中也流露出了光彩，甚至反常的带着几分强悍。

    “天命？”蚩尤仰天大笑，鼓动着这空间的气流，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胸腔中如擂鼓般躁动。

    “我命由我不由天！”蚩尤的声音如晴空中一道霹雳，划破笑声，劈在了男子的头颅之上，与此同时，再举“虎魄”，只是这一刀便是杀招，致命一击！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