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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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听灵叶絮絮叨叨,我大致甄别了初离的性格,应该属于独断独行,又不乏俏皮可爱的类型。呃,她好歹也三十九岁的人了,能可爱到哪里?可不知为什么,可爱这个词就这样毫无道理得出现在我脑子里。
我合了合双眼——相信直觉吧。
来到天檐之后,我头疼的症状似乎加剧了一些,用清凉油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但是随之,我的五感似乎比往常更灵敏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这就是我……向往的世界?
听觉一动,嗯,凝辙终于来了。这几天他应该已经派人到流域千核查了我所说的情况,现在他只身前来,没有带部队。这才算是真的过了第一关。
“民女参见皇上。”我向他恭敬下跪。头顶上是半晌的沉默,及轻微的呼吸。
我看到他的脚尖移转了方向,“嗯,起来说话。”
“谢皇上。”我立起身来正对他的双眼,他的双眸澄澈依旧,潺潺流过的,仍是难以置信的惶惑。
“皇上。”我福了福身,“民女与亲御大人之貌可相似?”嗯,这样开门见山很大胆。但是,初离应该是大胆不讳的性子。沾了这张脸的光不够,性格心思更重要。我看到凝辙眼中轻微一怔,带出一丝窘迫。
“咳……”他轻咳一声回转眼神:“姑娘怎知?”
我扬起一抹娇俏的笑容,又一福身:“可不是现下才确知?初见皇上与丞相大人眼中神色便觉出异象,入了皇城,又闻宫人传言。直至方才,皇上并未否认,是以确知。”
他一愣,眼中浮出一抹被愚弄的轻恼:“炼羽姑娘果真聪慧。只是,姑娘可知,擅信传言更是于朕眼前直言不讳,可招来杀身之祸?”很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在生气。他的嘴角凝成一抹淡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笑意,却如和煦阳光一般,铺下融融暖意。
就像在马车上时,他分明略带尖锐得问我为什么长得不像流域千人,嘴角却充满温暖的鼓励。我抬眼凝视他的脸,远看干练的模样,近看,轮廓却很柔和。我想,他的心,很宽厚,作为一个古代帝王,从不胡乱给人定罪,看待事物总抱有善良的愿景,这是……和他年轻的外貌、澄澈的双眸一样的奇迹。
“皇上绝非暴戾之人。”我淡淡一笑,“否则,又怎可随处听得往昔传闻?更何况,初见那般情形,民女之所以未有命丧矛下,想来皆因侍卫大人未得皇上杀令。皇上待路遇异人尚且心存善念,又岂会只因民女直言而赐罪?”
“呵呵呵……”他笑出声来,眼里的警觉顺流而下,换上的是淡淡的欣赏:“炼羽姑娘确为奇人。这几日,可还过得习惯?”
“因家母之由,民女心中自以天檐为家,又蒙受皇恩,何来不惯之说?”
“嗯。若有何需求,但说无妨。”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又寒暄几句才缓缓离去。
入夜,静若无物,除了身边佑刃隐隐的呼吸声。既然目前局势还算明朗,我曾几次要求他转为明卫,整天藏在暗处,不能好好吃好好睡多辛苦?可他似乎当惯了隐形人,就是不愿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
“小姐。”是依月,她轻轻走到我面前,递给我薄薄一本书册。那是我一进皇城就安排给她的任务——打听初离的事迹,越详尽越好。尽管这几天已经听灵叶说了不少,但如果要模仿一个人,那些信息远远不够。凝辙的心不容易把握,我只能猜测,他唯一的破绽,就是初离。
我接过书册随手翻了翻,二十几页密密麻麻的陌生字迹,翻动的时候,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效率挺高啊。”我抬起头,“从哪搞来的?”
她眼中的回避清晰可见,回答得有些仓惶:“可不正是皇城中四处传言集结而来。”
“噢。”我撇开眼,示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不早了,你去睡吧。”
依月走后,我仔细翻阅她交给我的书册——头疼啊头疼,大脑急速完成由这个时代的半古文到白话文的转换。
“初离,三十九岁,现居于距京都三百公里外的‘豪远城’与‘齐千城’交界地带,称‘初末谷’。也是‘初末门’总部‘初末殿’所在。她的丈夫叫寒末,年岁不祥。”
“二十三年前初到京都,那时凝辙刚登基不久,宫里不服他的地位,明争暗斗鸡飞狗跳。她无意中揭下皇榜,为当时重病的太后……驱邪?”
“当时,她与她的丈夫‘莫词’一同进宫,费力降服邪灵,又双双领赏离宫,此事告一段落。”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怎么又出来一个丈夫?还有驱邪……真是很迷信啊。
“此后,她与莫词在京都定居。不久,太后病情再度告急,最终去世。太后辞世当天,她匆匆回到皇城,与凝辙在灵堂前独处了一夜。”
“为帮助凝辙稳固皇权,她与莫词双双被赐封为‘国相’,经过一番明察暗访,最终找出陷害太后又谋权篡位之人。凝辙大换朝臣,遣散后宫,平定朝政。”
“期间阴差阳错,初离中了‘寒魄’之毒,而莫词身中埋伏,孤身迎战上千精兵,不知用了什么咒术,险些走火入魔,最终是初离顶着毒伤将他唤醒,化险为夷。”
我心里一悸——孤身迎战千人,果然不容小觑。等等……“寒魄”?这个词语似乎在哪里听过,哪里呢?
“凝辙似乎一直希望初离能当皇后,与她越走越近,为她辟出‘栀沁斋’,园内种满栀子花树,更是要她暗地当起后宫的监察。”
“传闻,之所以种的是栀子花树,是因凝辙与初离年幼时的一场相遇。当时初离曾请求凝辙为她摘下栀子花,由此成就一场旧识。”
我在太阳穴上抹了点清凉油——什么乱七八糟的,算是一见钟情么?
“初离在栀沁园内常与凝辙一同习剑,更在那些日子中与‘莫词’一同创立‘初末门’,又自创剑法‘离舞’,传闻‘离舞’中合了灵咒之术,可远程爆破、焚烧、冰冻、折裂,还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相互厮杀。”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女人还挺狠毒,真有这样比现代武器装备还厉害的剑法?无法想象。
“此时得知,‘莫词’并非真实身份,他本名末子,是初离的师父。凝辙为他们在京都内建了一幢楼,是最初的‘初末宅’,又送给他们一对宝玉剑,红的是血玉,白的是雪玉。”
我暗自感叹——凝辙还真是深情又浪漫,可是,可是……这该死的谁写的!没有文学素养,至少也按时间顺序来啊!
“所有人都看出初离与她师父末子两情相悦,她却突然宣布,要嫁给刚入‘初末门’不久的秦前烨。凝辙为之发怒,当即与她绝交。却又在她离开之后思郁成疾,险些乱了国务。”
等等……这个女人到底嫁了几次?!
“此后半年时间,皇帝封了生下大皇子,亦是当时漕运总管方全中之女方茹芝为后,又另添一子一女,为了让不知身在何方的初离得知消息,他四处张贴皇榜,惊动天檐上下。”
“方茹芝在‘临峰城’有一同族堂弟,叫方克降,凝辙本想给他封地赐封爵位,却无意中在临峰城内重遇初离。她为了唤回昔日友情,亲自为他编排了大型歌舞。”
“凝辙在临峰城内赐封初离为胜一品亲御,又将背地里恶贯满盈的方克降处死。”
“再回皇城,凝辙却突然重病昏迷,传言,是被勾了魂。初离担起国职大任,短短几天,平定南方洪涝,收缴贪污之财,又……下令全力出战流域千。”
“而她毕竟不懂兵法,起初几乎惨败,更是惹起众多非议,公愤之下,皇后方茹芝出面将她擒拿,勒令释放‘栀沁斋’内的凝辙。”
“正当初离被毁了容貌,丞相于志恒被割去双指,情形危急之时,凝辙醒了。他简单下令将方茹芝贬为庶民压入大牢,其余人一概处死,便又昏厥过去。”
我心底冷笑一声,方茹芝啊方茹芝,你当众欺负皇帝的心上人,不是找死么?等等……毁容?那后来呢,后来呢?
“又过了些日子,凝辙醒来却半身不遂。经过很久的康复训练,才恢复如常。初离却在此后不知因何一去未返。”
我暴躁得前前后后一阵乱翻,始终没有看到关于毁容之后的说法,总不至于在那之后她都顶着一张破脸吧?或者她和我一样,天生不容易留疤?该死的,为什么不写啊!
“当初离再入宫,竟然成了当初世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灭世’一员,群臣接到消息得知,她接雇要杀于志恒。”
“那一战,为了擒拿初离那妖女,甚至请来名动江湖的‘极解’用以破解她刀枪不入的结界。最终,她竟是当众挟持了凝辙,逃之夭夭。此后,一度成为天檐首要通缉犯。”
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又成杀手了,那个“灭世”,是和“绝底”一样的组织么?我翻着最后几页,心灰意冷。我要的是细节,细节!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笨蛋,给我一个乱七八糟的故事大纲干嘛?啊?就算是讲故事,也给我把每件事情讲清楚啊!
“凝辙出兵捉拿初离之后,带回一颗头颅,说她是受那人蛊惑,当即免罪,恢复其亲御之职。再后来,听闻她嫁了人,一晃十五年,没见到她丈夫,她倒是往宫中跑得勤快,秦前烨莫名其妙当了凝辙的执笔文官。”
“十五年后,她的丈夫终于华丽丽得现身了,竟然就是那个莫词、末子、最后还改名叫寒末!他们生了个女儿,三岁的时候莫名失踪,两个人一起找啊找,找到现在……”
我脑中映出五个大字:故事讲完了。如果非要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恐怕只有两个字——抓狂!真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过,在这些凌乱的叙述中,总有些可用的信息。我闭上眼睛,将整个故事梗概窜连起来,那轰轰烈烈嫁了一次又一次的女人形象总算是有了点眉目——英勇果敢又大大咧咧,小事马虎,大事却精明犀利。
不要问我是怎样从这堆对不上号的流水账中终总结出这些来,或许是直觉,或许是“绝底”本能,又或者……是我也说不清的原因。我对着镜子摆弄几个表情,恍然间甚至迷惑了自己——那里面盈盈笑着的,究竟是她,还是我?
脑中涨满关于初离的事迹昏昏睡去,甚至梦里都是她的样子。或许是潜意识里接收我和她长得很像的信息太强烈,想象中的她,就是我的样子。依然分不清谁是谁的梦境,幻动的场景,我似乎看到她的过去和现在,似乎听到她对她的丈夫说——为什么痛苦永远不会止歇,为什么王子和公主到最后也不能幸福得在一起?
这痛苦,指的应该是她丢了孩子的事吧?我有些迷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难过,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茫然若失。当我惊醒,太阳穴一阵胀痛,顺手取来床边的清凉油抹了抹,耳边是佑刃关切的声音:“小姐,怎了?”
“嗯?”我睡眼惺忪:“什么怎么了?”
“小姐做噩梦了?”他走近一些,黑夜中的双眸灼灼发光,满是担忧与……愧疚?
我扯了扯嘴角:“没事,估计是思考太多,大脑比较亢奋。你是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他看着我的笑容,眼里莫名的愧疚却更深了一些,半晌才摇了摇头:“小姐快歇息吧,我……随时候于小姐身侧。”
我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漫不经心道:“佑刃,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应该彼此信任和坦诚,对么?”
浓黑的夜幕,只一轮明月倾泻着淡淡光晕。我却由那一道月色中,清楚得捕捉到佑刃眼中深彻的纠葛。这是和决定送我来当卧底时截然不同的挣扎,这是他——源自自身的痛楚。
他终究只说了一个字:“是。”
“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合下双眼不再说话。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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