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依蓝留在医院，连着照顾了子谦两日。

    很多时候，他们俩都只是各据一角的坐着，没有言语，不多说话。他拿着笔记本处理公司的一些杂事，键盘敲得霹雳啪啦响。她拿着书垂着头看着，腰板子撑得很直，全身散发着防备，像一只警觉的猫。比起四年前，她似乎变了好多。以前的她会因着书里的剧情，偶尔皱眉，偶尔微笑，表情变换的很生动。她讨厌名著，讨厌金融周刊，唯独钟情古言。可是现在，她却能捧着一本西方经济学，动不也动的看上一整天。

    偶尔抬起头，依蓝会看见他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却在不经意的触碰后闪躲收回。每当这个时候，他几乎能听见她心底发出的“咦”的低呼。然后带着探究的眼神，偷偷看上他几眼，反而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的心总是这样的惶恐，还带着一点点的自卑。

    他曾特意吩咐子恒，去书店买了本古言，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她只是瞟了一眼，翻了翻简介，便再也没有碰过。而他，竟然不敢问为什么。

    后来还是从子恒嘴里打听到理由，她说她不敢再看言情小说，不敢再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电视剧，那些会提醒着自己，她什么都不曾拥有……故事里的结局总是太过于圆满，那么幸福，让她差一点点，就信以为真。

    听到这番话，他仿佛在刹那间看穿了依蓝故作淡然的表情背后的所有落寞，记忆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早晨，她隐忍着所有的不舍，微笑的送着他离开。似乎有什么东西，犀利而准确的扎透了他的心脏。

    “对了，我能和你说点事吗？”依蓝冷不丁突然开口。

    他有些讶异：“什么？”

    “我知道你们俩的性子都很固执，彼此深爱着，却也会因为一些小的误会而执拗的谁都不肯先低头。这两天，你的手机一直放在床头，你或许在等她的回头。而她，也在等着你的挽留。为何不先迈出一步？你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已经错过了三年的时间，试问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可以错过？”她的言词陈恳，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子谦低垂着眼帘，手里把玩着手机，把盖子打开，又合上，看不清他眼眸中的情绪。

    片刻的沉寂后，他开口“我知道……今晚我就可以出院，我会把她接回来。”

    “这样很好。”这四个字似乎是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两个人又开始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氛……

    直到华灯初上，天色渐暗，依蓝这才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故作轻松的说道“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我吃饭，我先走了，你……？”

    “回头会有司机过来接我，没事的，这两天，谢谢你。”客套的语气，又恢复了见面前的疏离。

    “那，再见……”

    “好，再见……”

    只是,很多次说着再见的人，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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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初果然说道做到，周末清早就开车在依蓝楼下等候。

    “起了吗？”电话那头男子温柔的语调，格外好听。

    带着点儿惺忪，依蓝站在窗台边，看到穿着一身休闲服的楚初，特别精神，完全不像个三十岁的男人。“刚醒，还没起，昨天睡得有些晚。”

    他朝着窗帘露出的那一角挥手，“我给你们带了早餐，吃饱了再出去。”

    “好，那你先上来。”随意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她跑下楼去开门。

    没有进门，楚初呆呆的站在门口，眼睛笑成一轮弯月。“你的头发，好乱。”

    “呃……”她不好意思的又用手抓了几把，害羞的红了脸。

    他的眉眼笑的更开，低沉而悦耳的说道：“这样的你，我喜欢，很有生活的味道。”

    “你在楼下等等，我去洗漱。”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慌张张的跑上楼。叫醒了小冰和小雪，然后猫在楼上收拾床铺，迟迟不愿下去。

    若婵在一旁数落她，“都来了，干嘛躲着人家。”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对他又没那个意思，他已经三十岁，到了想结婚的年纪，把时间花在我身上，这不是耽误他嘛。杨磊不是跟你说过，他们家就他这根独苗，家里可是催的紧呢。”她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眉头微微皱着。

    “他自个儿都不着急，你瞎急个啥劲儿。”若婵不以为然，却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道：“他喜欢你，那是他的选择。而你，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选择而觉得内疚。别勉强自己什么，更别把感情当做一种补偿，有时候，人要活得自私一点，明白吗？该怎么样就怎样，楚初，不是那种想不开的男人。”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些释然。

    到了楼下，才发现他们几个早已闹得不可开交。

    小冰和楚初一个蹲着，一个坐在地上，玩着新买游戏机。小冰嘴里还时不时的叫嚷着，说楚叔叔好厉害。

    小雪手里拿着泡泡枪，对着子恒扫射，发出咯咯的如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在客厅上窜下跳的跑着。

    透明的肥皂泡，在太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随风飘动，朝着阳光的方向飞去。

    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看到依蓝，子恒赶紧朝她诉苦：“喂喂喂，我跟你说呀，小冰还这么小，不可以玩游戏机的，万一上了瘾，读书都读不进去。还有呀，你说他买什么不行，布娃娃，积木都可以，偏偏买杆泡泡枪，这不存心跟我过不去吗？小雪女孩家家的，学得这么暴力不好。”

    “我倒不这么认为，小冰的脾气本来就有些内敛，难得看他这么开怀大笑。至于小雪，我还打算让她学习跆拳道，练练武功呢，就当提前热身啦，哈哈。”若婵的语气轻快，透着发自内心的愉悦。视线随着那个跳动的身影而转动。他卷着裤脚，发梢上似乎还带着点……泡沫？像个大男孩一样瞪着眼，表情搞怪。

    被这样愉悦的气氛所感染，依蓝提议，“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等下午再出去，中饭，我来下厨。”

    子恒的眼前一亮，附和道“绝对赞成，好久没吃过你煮的红烧排骨，我简直是朝思暮想呀。”

    “我陪你出去买菜吧？”楚初偏着脑袋，看过来。

    “不用，你们陪着他俩玩吧，我和若婵一同去。”带着男人逛菜市场？那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他们不但什么都不会挑，还没有那个耐性，一股脑的就往购物车里放。

    看着依蓝精挑细选的挑着食材，若婵感叹一声：“真是贤惠呀……”

    “那也是给逼出来的。”她无可奈何的笑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她在做着这些。后来，又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婵带着点忸怩，吞吞吐吐的说道“什么时候你也教教我？嗯，从简单的学起，比如说……那个什么……红烧排骨？”

    依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究竟是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想学呢，还是偷偷喜欢人家又不敢说，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哪有……”被她一口说中心事，若婵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再说，他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他哪里看得到。”

    “是吗？”依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从来都不这么想。”

    “你别告诉我他一直在等着你，你却不知道？”若婵讶异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理顺了思路，她试着开导若婵“别看他平时嚷的很凶，大肆宣扬着对我的爱意，其实是因为当初我拒绝了他，他有些不甘罢了。以子恒的性子，又怎么会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呢？我早已把他当亲人一般看待，相信在他眼里，也是这般看我。不管你信与不信，感情这回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如，我替你试探他一番？”

    “不要，千万不要……”若婵慌张的摆手，“万一被他知道我喜欢他，那还不得意的要死？你要答应我，千万不可以让他知道。”

    “好……不说，我不说就是。走，我教你怎么做红烧排骨。”

    牵过若婵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全部是汗。依蓝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她会没有防备的对自己那么好，为何这些年她一直没有交过男朋友，为何每次和子恒斗过嘴之后心情都那么愉悦，为何她会有意无意的关注子恒的喜好……总说自己的感官迟钝，原来子恒，才是最迟钝的那个。

    “杨磊，是你故意找来想看下子恒的反应的吧？”

    “那当然……可惜他根本就没点动静。”若婵有些垂头丧气。

    她提着永远不变的老套路“那就再刺激此刺激他，把杨磊带回家，看他在不在乎。”

    “哼，那天说不定我真的爱上别人，就不等他了。”

    若婵委屈的看着窗外，记忆追溯到八年前的那个午后，那日的阳光，也是这般灿烂……

    因为贪玩，她滑落水中，濒临死亡之际，子恒把她从河里救了起来。当她睁开眼，便看到他溢满惊喜的眼神，比那日的阳光还要耀眼，直直的射进了她的心里。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