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一痛再痛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们的婚礼，我们的洞房夜，却只有我一个人全情出演，哥，你让月儿何以自慰？你可知道昨夜的一瞬间，月儿曾是如此美丽？

    香瑶茗欣推门而入，见着衣饰皆是昨日模样的皇甫天月，对视间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隐约间却又夹杂着一丝窃喜。那个人没来也好，他根本不配得到小姐，无论是身还是心。

    “小姐，按宫里的规矩，新册封的妃子是要向两宫太后晨昏定省的。可昨天皇上大殿之上那番话，小姐打算怎么做？”

    “就算他将我视为奴仆，但终究还是有妃位在的，在他还没下令之前一切按规矩来。”昨日的痛就留在昨日，今天月儿还是会满怀希望地靠近你。可是哥，你说我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是万水还是千山？

    “那就让香瑶茗欣伺候小姐梳洗吧！”

    皇甫天月移步到梳妆台前，才刚坐下，只听宫门外一阵喧嚣。

    “皇上驾到——”

    “九公主驾到——”

    伴着李昱泉尖锐的嗓音，一波又一波请安声此起彼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来了？他终于想起看她来了？虽然来得有点晚，但他的出现足够将昨日的伤痛抹平。天月半惊半喜地慌忙起身相迎。

    “臣妾恭迎皇上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香瑶（茗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璃枫拥着风婉月从天月身边走过，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愿施舍给她。亲自倒了杯水递给风婉月，看着她喝下，又将凤榻上温热的汤婆子放到风婉月的手里，宠溺的嗔怪：“冻着了吧？快暖暖身子。”

    “都是月儿任性非要看日出，哥你也快喝口热茶。”

    风婉月，破坏了我的婚礼，我的洞房夜，如今你又等不及来炫耀你们是多么相爱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你难道就不会觉得心虚，心虚霸占这不属于你的幸福？

    云璃枫和风婉月喝着热茶吃着糕点，似乎忘了面前还跪着三个大活人。天月亦是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两人上演夫妻恩爱图。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总有一天她能让哥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月儿。

    望着地上故作坚强的人，风婉月在心里嗤笑。假作真时真亦假，天月，这场仗十一年前你就输了。

    “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宫准备上早朝去了。”她的潜台词是皇甫天月也受够刺激了，他们应该把想要的东西拿到手然后离开这里。

    云璃枫当然知道风婉月这么一说是何意，从齐银山直奔云茉宫就是为了来取一样东西。“听闻奴妃有件可御寒的稀世珍宝，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可以御寒的稀世珍宝？她的嫁妆都是娘和这两个丫头一起准备的，具体有些什么她完全不知晓。听得云璃枫有此一问，皇甫天月赶紧拿眼睛向香瑶茗欣询问。却见两个丫头的目光在同一时间紧盯着她腰间，不由低头一看。在看到那一片幽蓝时，心下了然。

    “皇上说的可是臣妾腰间的蓝玉腰带？”

    听得皇甫天月亲口承认身上所系之物却是蓝玉腰带，风婉月也不由惊呼。“这腰带上嵌着的真的是日落之国的稀世珍宝蓝玉？”

    “是。”

    风婉月望向皇甫天月的眼神渐变渐深，昨日做法不得，便猜她身上定有什么宝贝，没想到她竟得一整条的蓝玉腰带。卧龙山庄，它到底拥有多少皇家所不知道的东西。

    “这蓝玉腰带确实是不可多得之物。如今天寒地壳，冷意蚀骨，月儿体质弱易受寒气影响，想来有了这蓝玉腰带今冬或可好过些。”

    听着这番柔情似水的话，天月感动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可当双眸望向云璃枫时，那些来不及扩散的感动立刻冰封，哥还是那个对她百般呵护的哥，可惜他口中的月儿不是她，她现在想保护的人也不是她。

    听着皇帝明显是别有用心的话，香瑶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开始暗暗着急。果然……

    “请稍等。”那七窍玲珑心焉能不知这眼神背后的含义，天月转身往内室走去。“香瑶，过来。”

    “小姐你不可以这么做，方丈不是说了吗，这十日内蓝玉腰带和游龙戏凤镯小姐是万不可以离身的。”看着忙碌的人，香瑶急得都快掉出眼泪来。如果小姐一意孤行，她可不可以将小姐打晕了拖走啊？

    “不要说了，你该知道只要是他想要的，哪怕是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甘心奉上。”

    “可是这是夫人的嫁妆，小姐随便送了人夫人会伤心的。”一招不成香瑶又换一招，虽然她很清楚夫人和皇帝在小姐心中的分量孰轻孰重。

    想到娘，天月的手不由一滞，不过还是马上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娘那边我去说，她会理解的。”她知道她的任性娘会接受的，可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能继续承受。

    “可是，小姐——”

    “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走吧。”

    香瑶不情愿地跟着天月出了内室，暗自盘算着接下去该怎么办。如今没了这蓝玉腰带，不让告诉夫人他们也要告诉了，小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公主喜欢，这蓝玉腰带就送给公主吧。”

    “这——”风婉月假意为难。

    云璃枫夺过腰带为婉月系在腰间，冷冽的眼神在望向她的那一刻化为如水的温柔：“月儿就收下吧，只有至尊之人才配得起这至尊之物。”

    没有人发现云璃枫说这话的时候香瑶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若论至尊，天下还有谁比得上小姐？她拥有最尊贵的身份、最显赫的家世、绝世的容貌、惊世的才情和全天下最善良的心，她拥有霸主的溺爱、王者的独宠、上天的眷恋，小姐才是天下至尊之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天月。”风婉月拉起天月的手，带着歉意致谢。

    “你喜欢就好。”

    “小姐，时辰不早，该去向两宫太后请安了。”也不知那风婉月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拉着小姐的手时将游龙戏凤镯露在了外面，看那个皇帝的样子不会是想把这样宝物也夺去吧？小姐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这两个人果然是小姐的劫难。

    天月正欲开口，云璃枫抢先一步道：“等一下。”

    听到他的挽留，天月一阵狂喜，待看清楚他的眼神时内心的喜悦立时化为乌有。原来他想留下的是它，不是她。罢了罢了，他想要的就都留下吧。

    见天月要退下腕上的镯，一直未出声的茗欣顾不得身份赶紧阻止：“小姐，不可以——”

    天月摇摇头挣开了她的手，奇怪的是，不管她如何用力这镯子竟像是生了根一般无动于衷。见此情景，香瑶茗欣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和尚好像说过这一生小姐便是这游龙戏凤镯的主人，看来它是认定了小姐不愿分离了，还好还好。

    等了片刻还不见天月将镯子去下来，云璃枫俊脸一沉，讽刺道：“怎么，奴妃舍不得？”

    “臣妾拿不下来，对不起，恐怕——”难道这便是方丈所说的一生守护不再分离吗？

    “拿不下还是不想拿？”

    “是真的拿不下来，请皇上相信臣妾。”

    “来人，奴妃娇弱，你们帮她一下。”

    “不要，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小姐，不可以——”香瑶茗欣欲上前却被令两个侍卫狠狠抓住了动弹不得。

    听的命令有两个侍卫上前，说了一声“得罪”，一人扯着天月的手臂，一人拽着游龙戏凤镯想要硬下来。哪知几番折腾，镯子还是纹丝不动的套在天月的手上，只是那镯子已不似原先通透，显得有些暗淡浑浊。天月如雪的肌肤也因了这番折腾而泛起几条血痕。

    看着她吃痛却隐忍不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股痛意不断涌现，就像是那次月儿为了救一只受伤的小猫自己扭到脚却一直不肯说，宁可自己吃痛也不愿意他担心。是她扮演月儿扮演得太像吗？为什么他最近越来越有一种错觉，好像皇甫天月才是他真正的月儿？思及此，不由俊美微皱，带着点怒意喝道：“住手——”

    两个侍卫闻言立刻松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也不想这么对待奴妃娘娘的，就算在宫里她不受皇上宠爱，可她在宫外却是很多人的掌上明珠，卧龙山庄的实力不可小觑，他们可不想得罪它。

    “你们两个领奴妃去净房，告诉管事嬷嬷别忘了朕昨日大殿上的口谕。”

    净房？以奴妃娘娘的身份去那种地方实在是不合适吧？不过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两人还是异口同声地领命。“奴才领旨。奴妃娘娘，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她去净房，但是按照规矩她应该先去请安不是吗？“不知能否容臣妾向两宫太后请安后再去？”

    “朕说过，奴妃不是妃是奴，是风羽大陆最卑贱的奴。才昨日的事奴妃今日就忘了？”

    “臣妾记得。”那一刻的震惊和痛心，她如何能轻易忘怀？

    “净房的浊气哪能带进太后的寝宫？况且，是奴就不必循着妃子的规矩。皇甫天月，记着你的身份，可别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望着那似要将她撕成两半的锐利眼神，天月无语垂下眼睑，哥看她的眼神总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让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找错了人？

    “月儿，我们走。”

    不想看到皇甫天月虐来顺受的样子，她含悲带愁的神色让他忍不住的烦躁，云璃枫揽着风婉月扬长而去。

    “恭送皇上——”

    “娘娘，这边请——”

    天月不发一言便跟了两人往外走去，香瑶茗欣却是按耐不住了，冷着脸为天月抱不平。

    “皇上欺人太甚，小姐，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净房是什么地方？”

    “净房是宫里面洗刷便桶的场所，虽然用了上好的香灰不至于臭气熏天，可还是闻了让人作呕。小姐是万金之躯，金枝玉叶，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受辱？”他们这么疼她爱她，如果知道小姐在这里受这份罪，他们还会坐视不管吗？

    “原来净房是这个意思，又长见识了。”皇甫天月好像没事人似的把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如果连哥都不在乎，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她本就是为他而活。

    倒是这两个领路的侍卫看着天月痛到麻木的表情心生不忍，情不自禁地安慰道：“奴妃娘娘放心，有卧龙山庄在背后给娘娘撑腰，净房的人断不敢真使唤娘娘的，不过做做样子给皇上看看而已。”

    “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想来这两个侍卫也是年轻，前次政变刚选进来的不懂得宫廷险恶，故而才不计后果的说出这番话来，在皇甫天月轻声一句“欺君罔上，其罪当诛”后愣是吓出一身冷汗，立刻紧闭双唇再也不多说一句。祸从口出，临行前爹娘千叮咛万嘱咐的，他们怎么就忘了呢？

    （某处昏暗的房间内）

    “怎么样？”

    “九公主已经拿到蓝玉腰带了。”

    “那游龙戏凤镯呢？”

    “拿不下来，后来皇帝出言阻止，所以没有成功。”

    黑纱后的人略一沉思后命令道：“立刻将这件事禀告你主子，让他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

    “是。”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