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是媚妖。

    一条修炼成人的小青蛇。

    妖妖，多么好听的名字。我喜欢听大家这样叫我。尤其是每次冷归目光深邃地凝望着我轻轻唤我妖妖时，我都欢喜得心都似乎要融化在他温柔的眼波里。

    我的名字是冷归给的。

    当我第一次幻化成人形从懵懂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俊逸的面容。飘逸的银发，白皙的皮肤，狭长的凤眼，高耸的鼻子，略薄的双唇。如此俊美的脸，让初次为人的我不觉失了神，只知道痴痴地注视着。

    男子凝视我的目光由先前的深邃逐渐放松，唇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看够了么？”

    温柔磁性的嗓音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作羞怯，慌忙低下专注的目光，一抹红晕已悄悄在白嫩的脸上晕染开来，宛若红霞。

    “真是个媚世的妖啊。可以媚惑天下男子的心。以后，你就叫媚妖吧。”

    “媚妖。”我轻唤出这个名字，心底漾出一丝陌生而温暖的情愫。这是他给我的名字呢！“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子略一迟疑，随即笑着告诉我：“冷归。我叫冷归。”

    这里是心湖。

    一个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的山谷，只因山谷中央有个很大的心型湖泊而得名。

    湖泊里的水清澈明净，映得蓝天白云格外澄净。湖岸边各种奇花异草郁郁葱葱，姹紫嫣红，清香扑鼻。常有色彩斑斓的蝴蝶流连其间。

    山谷东面，是一大片枫树林。每到秋天，便火烧似的红艳艳一片，映得湖水也火般妖娆，美若梦幻。山谷西边却生长着整片湘妃竹林，竹上一圈圈紫色的花纹微漾，好象一滴滴离人的泪珠。叶却兀自密密层层，青翠欲滴，生机盎然。

    冷归的小院便坐落在竹林和枫林之间，雕梁画柱，精美别致。

    我住进了冷归隔壁的房间。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婆婆照顾着我们的生活起居。

    除了我们之外，心湖便再没有其他的人居住了，也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不，应该说有路，只是我找不到而已。冷归不愿让我走出心湖，接触外面的世界。每次我缠他，软硬皆施，想让他带我出去玩，他总是皱起眉头苦着脸，做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说：“妖妖你这么美，肯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万一你跟别人跑了，我可咋办呢？啊，妖妖，你不会真的是不想要我了吧？”说完，他的小嘴儿一瘪，狭长的凤眼里水汪汪的，仿佛马上就有泪水要溢出来了一样。

    一见他这样，我便什么招也使不出来了，反而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夸他帅得天上地下无敌，还向他保证绝对不会不要他不会离开他什么的，直到他重新笑到两眼弯弯，十分满意为止。

    后来我也发现自己是上了当，还跟自己说一定要淡定，要淡定，就当没看到眼前那个似乎是伤心欲绝的美男子，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要求。可是他就是吃准了我的软肋，每次一做出被抛弃了的怨男模样，哀怨的眼神直瞅着我，我便只有举手投降，俯首称臣。

    只有一次，我照样叫他带我出去玩，他没有装可怜，而是无比严肃地对我说：“外面的世界太脏太乱，不适合小妖妖去。妖妖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全给你带回来。”

    想要什么呢？我也很认真地想过。可是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都有些什么，又会有什么是我喜欢我想要的呢？

    尽管我从来不向冷归需索什么，他还是经常给我带回了许多华丽的绫罗绸缎和珍稀的珠宝首饰。有时超和凤凰他们来，冷归也总会让他们给我带来各种美丽好玩的东西。

    我的房间被那些东西布置得很美。床上是软软的锦被，雪白的纱帐一直垂到了地上，风动，便轻盈飘舞。一张暖和的白色虎皮平铺在躺椅上。铜制的小香炉里整天燃放着淡淡的熏香。高脚架上放着一盆从靠近悬崖边的树林深处移植过来的水晶兰，乳白色半透明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绽放出绝美的花颜，美得不真实。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名贵的饰品，衣橱里也放满了华美的衣衫，里面甚至有一件浅绿色缀满了碧绿翡翠价值连城的小礼服。

    那是冷归有次外出带回来的。

    看我穿上，他眼睛亮亮的，映出我欣喜的面容，低沉的声音痴痴地对我说：“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妖妖，只要你快乐。”

    他说，只要我快乐！

    我是真的很快乐啊！

    心湖很美，在这里的生活无忧无虑。只有偶尔冷归外出时，我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会一直想一直想着他，然后跑去湖边，坐在一棵大柳树上盼着他回来。而他也总是当天就会归来，并从大柳树上抱下不小心睡着的我，让我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很快乐啊！

    为了让我每天不是太无聊而太调皮。冷归开始试着传授我武艺。

    看到我很快就领悟了他所教授的心法和招式，并且进展神速，冷归笑得很开心，俊逸的面容神采飞扬。似乎我能学会武艺是一件很难得很不可思议很值得人高兴的事。我有偷偷怀疑冷归是不是认为我很笨认为我不可能学会，不过想来就是我问他他也肯定不会承认，所以我也懒得去问他了，只是更加勤奋地练习，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他，好让他知道妖妖其实是有着举世无双的聪明才智的。

    哼！让他等着瞧好了，小妖妖可是很厉害很有志气的！

    短短几天，我就学会了第一重心法招式，具备了做战士的资格。

    冷归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给我带回了两颗隐隐发光的宠兽蛋。他说这两颗蛋极其珍贵，是在很凶险的地方找到的，长大后一定会成为至尊圣兽。他让我轻轻刺破手指，滴了两滴血到蛋上，血很快就渗透入蛋内，完成了认主仪式。这样宠兽长大了，就可以和我合体了，除非是我主动丢弃它们，否则别人永远也不能抢走驾驭它们的。

    经过认主仪式后，宠兽蛋很快就孵化了。厚重的蛋壳轻轻裂出细纹，一点点被顶破，两个湿漉漉的小东西慢慢钻了出来。长长的脖子，长长的尾巴，背上一双小小的翅膀，小脑袋上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小家伙用鼻子嗅嗅，眼珠一转，便摇摇摆摆地向我走来，亲昵地往我身上蹭，发出稚嫩的嘶叫声。

    是两条双星拉尼亚龙了！

    哈哈。现在我也有自己的宠兽宝宝了，再不用去向冷归那两条心高气傲的龙宝宝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求它们驮着我飞着玩了。虽然冷归说那是因为我武艺还没有修炼到一定级别，还不能驾驭他那两条龙。可我就觉得是那两条龙龙眼看妖低，死也不要我一个人上它们的背，只有让冷归抱着我才能坐在它们的背上。呵呵，现在好了，我也有两条龙了。不稀罕那两条臭龙。哼！

    我得意的抱着我的小龙，小脸一扬，恨不得把两只小鼻孔全翘上天去。

    冷归的那两条臭龙也是双星拉尼亚，是已经进化过的成年龙了，尾巴退化成小小的一截，翅膀却变大变的有力可以自由地飞翔。隐约还可以见到龙身上的淡淡光圈。听冷归说双星拉尼亚是战士类宠兽中最好的攻击宝宝了，攻击力十分强悍。而他的两条龙宝宝都已经是傲日兽了。

    除了龙宝宝，冷归还有一个一米左右全身长满铠甲的类人型宝宝。冷归说那是攻防宝宝，合体后可以增强主人的防御能力。

    咦，不对耶。冷归有三个宝宝，为什么我只有两个呢？

    “冷归，为什么你有三个宝宝，只给妖妖两个啊？”

    “哇，妖妖，你还真是贪心啊！不是谁都可以带三个宝宝的。必须要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突破三宠的封印，驾驭三个宝宝的。小妖妖还刚刚学了一点皮毛，就想驾驭三个宝宝？志气倒真不小……呵呵。”

    我不理会冷归嘴边那抹很可疑的笑意，开心地抚摩着我的龙宝宝。

    “冷归，你说我要给它们取什么名字好了？”

    “妖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啦！我已经想好了，这一只就叫伤离，这一只就叫恨别。”

    “伤离别，恨别离。”冷归的笑容微微一怔，旋即又回复如初，右手宠溺地揉揉我披散的碧绿色长发。“妖妖，你可真会取名字啊。”

    “那是当然啊。我是妖妖嘛……”

    “额，妖妖，你还真不谦虚……”

    “谦虚是什么？能当饭吃么？能当衣服穿么？”我笑眯眯地问道。

    “……”某人彻底无言了。

    “哇！伤离，不要跑啦！你踩坏哑婆婆种的菜了！”

    “啊！哑婆婆晾晒的白纱怎么有褐色花纹啊？伤离，该不会是你的脚印吧？”

    “啊！那是冷归的衣服，不是吃的！伤离你快放下，不要咬了。再不松口，冷归生气打你屁股我可不救你哦！”

    “呀！伤离快停下，冷归的龙没有跟你抢恨别，你别乱吃醋了！”

    ……

    “哇！伤离，不许抢啊！那是给恨别吃的。”

    我眼疾手快地从伤离嘴边抢下一颗圣兽魔晶，用手拍拍它的脑袋。“乖，你今天已经吃过两颗了。明天再喂你啦。”

    伤离不甘心地用头轻轻蹭我的肩膀，眼巴巴地望着我，嘴里发出低低的“唔唔”声。

    “好了啦……撒娇也不行哦。冷归说了，你们一天只能吃两颗哦，多了也吸收不了啊。乖伤离，听话，不然妖妖可就要生气不理你了哦！”

    伤离“唔唔”两声，才不甘不愿地走开去，用舌头亲昵地去舔恨别。

    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可真快啊！

    每天我都带着它们一起练功，不仅我的武艺进展神速，它们也生长的特别快，如今都已经成年进化成了傲日兽了，身体隐隐透出光圈来。

    只是伤离特别调皮，常常让冷归头疼，恨不得把它煮来吃了。

    其实我觉得还好啦。伤离只是有一点点，仅仅一点点的爱捣蛋而已。它只不过是常常弄坏东西，常常抢吃的，常常去招惹冷归的龙宝宝，常常在我和冷归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挤在我们中间往我身上蹭。其他的都还是很好啊。

    “妖妖，喂好了吗？”冷归穿着一件月白长衫，从房间里走出来。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映照着他的脸，英俊的脸庞更加迷人。

    我走过去，冷不丁地在他脸上轻轻吻一下，便红着脸嘻嘻笑着跑开了。

    冷归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也不知是朝霞，还是别的什么，映得他白净的脸微微泛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快点啊！冷归。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啊？”我微笑着朝还在原处发呆的男子叫道。“今天不是要教我飞天连斩吗？太阳都快升到正中了哦！”

    冷归浅笑着轻轻一跃，从枫树上折下两根树枝，递给我一枝。火红的枫叶还兀自在枝头飘摇。

    “看仔细了哦。”

    “知道啦。”

    左劈，翻刺，飞身，平递，右挑，回斩，直砍……紫色的剑气透过树枝，织成一片光网，随着冷归的身体翻飞。真是华美凌厉而又毫无破绽的招式啊！

    红艳艳的枫叶受不住强烈的气流，从枝头落下，旋转着跟着剑气飞舞。冷归的白色身影白色长发，在一片火红中更加飘逸灵动。真美！

    不知何时，我的目光就不再专注的看着招式，而是注视着眼前的美景了。谁说只有女子才秀色可餐，帅哥看起来也一样很养眼啊，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啃几口。

    “口水流到衣服上了哦，小妖妖。”不知何时冷归已收起招式，微笑着问我。

    “什么嘛，我在认真的看招式啊。我才没有流口水了。”被逮到了我也不承认，嘿嘿。

    “呵呵，那你有没有看清楚？”

    “那当然啊，妖妖可是很聪明的哩……”有点心虚，前面的我是看清楚了，可后面的……

    “那妖妖就比来看看吧。”冷归的嘴角露出一缕暧昧的笑容。

    “比就比啦……”

    我举起树枝，左劈，翻刺，飞身，平递，右挑，回斩，直砍。后面……后面是什么呢？

    不管了。

    我稍一拧身，树枝斜指，柔臂微展，柳腰轻绕，浅绿色罗衫翩然。

    “啊……妖妖……”冷归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这就是你的飞天连斩？你确定你这不是在跳舞？”

    我停住舞步，一本正经地说：“对啊。飞天舞嘛，反正都有个飞天，一样啦！”

    “啊……哈哈……”

    “还笑……接招……看妖妖小姐自创的飞天绝技来啦……”

    一白一绿两个身影，在妖娆的枫林里上下飞舞。笑闹声远远传了开去，一直传满整个山谷。

    要是，能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哇，小两口跑这里来调情了啊！”邪邪的声音划过长空，远远地传来。

    “啊！是超他们呢！”我扔下树枝，小脸兴奋得发红，朝远处的几个人跑去。

    “哎！亲爱的小妖妖，你还是这么热情啊！跑这么快就不怕冷归吃醋啊？在心湖有没有想英俊帅气的我啊？来，给我抱抱……”

    “我才不要你抱……”我笑着躲开超的怀抱。

    “抱你的死人头啦！你小子皮痒又想找死是不是？”一个穿着粉红衣裳，火红色的头发被梳起两个发髻的女子从超身后跃出来，伸手在超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好美的一个女子啊！

    那女子笑着拉起我的手，声音脆脆的。“我是晶夫人，是超的老婆。”

    “啊，是晶你啊！我听超说过很多次你了哦！呵呵。”

    “我也是啊。早就叫那臭小子带我来看你，他老不让。我跟你说哦，妖妖。超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不给他饭吃！”

    “恩啊……你要帮我打他屁股哦！”

    “啊！不是吧？老婆你这么残忍不给我饭吃啊？”超英俊的脸微微皱起，转向冷归。“冷归，你可要管好妖妖啊，可不要诬赖我哦。我哪敢欺负你的宝贝啊？是吧？”

    “这个嘛……”冷归轻轻揽过我的肩，轻轻皱眉，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我好象也有看到你偷捏妖妖的脸。”

    “啊！这不是真的啦！”超的脸皱成了苦瓜，回头向另几个人看去。

    凤凰和一剑都微笑着投他一个你好自为之的同情而又幸灾乐祸的眼光，谁让你没事做去惹老大的女人啊，活该！

    “好啦！这下你死定了！不要跑……”晶夫人提起裙角追去，火红的发丝在阳光下跳跃燃烧。

    “老婆……误会啦！误会啦！我那只不过是调节气氛而已嘛……真的是纯属调节气氛哦…………饶命啊……啊……有人谋杀亲夫啦……”

    伴随着超声声惨叫的，是大家开心的笑。

    我有些担忧地说：“冷归，晶不会真的把超怎么样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们经常这样的……”

    “哦，这样啊。不过，晶真的好可爱啊！”

    “是啊。”

    “我要跟她做好朋友啦！”

    “恩，好啊。”

    “哈哈，妖妖也有好朋友啦！”

    “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不过，冷归，我可以向晶学习吗？”

    “学她什么？”冷归有些疑惑，略带警惕地问。

    “学她的可爱，学她的泼辣，学她怎样管教超啊。”我偏着脑袋，调皮地笑道。

    “额，我突然记起还有事情让超他们去做，还是让他们马上回去的好。”冷归一拍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不要啦！妖妖是开玩笑的啦。就让晶留下来玩几天嘛……”我撅起嘴，小脸差点就皱到一起了。

    “噗嗤……”

    “啊。坏冷归，你又欺负我！我……我不要活了。”明白自己又被冷归捉弄了，我跺跺脚，努力想要挤出两滴眼泪来装可怜。可就是怎么挤也挤不出来。

    “好啦好啦，不欺负你了。过来我抱抱。”冷归温柔地说。

    “嘿嘿，那你抱我回去吧。”我赖在冷归怀里，跟他撒娇。

    “抱回去就抱回去，那有何难。”

    “要抱一辈子哦！不能放手哦！吃饭睡觉都不能放哦！”

    “啊？那……那个的时候呢？也要抱你去看吗？”

    “哪个时候？”

    “咳，咳，你知道，人要吃饭嘛，吃了饭就要消化嘛，消化了就要……”

    “啊！臭冷归！”我一下子跳出冷归的怀抱，涨红着脸跑开了。“这次我是真的不理你了哦！”

    后面只传来一阵很夸张的大笑。

    那笑声，是那么的开心，让我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一阵惆怅凄凉的箫声在寂静的山谷中隐约回荡，婉转不绝，声声都诉说着无尽的寂寞孤苦……

    我睁开眼。

    九月的夜已有些许凉意。

    清冽的月光穿过窗棂，落在轻轻飘舞的纱帐上，交织出一片不停晃动的光点，犹如一个个月的小精灵在欢快地跳舞，无言地偷偷注视着我。

    窗外有蟋蟀紧一声慢一声的低鸣，合着远处如泣如诉的箫声。

    我披衣起身，轻轻打开房门，再悄悄地飞身，跃出院落，向箫声处探去。

    心湖旁，柳树下，一个身材颀长穿着雪白长衫的男子，正面对着湖水，幽幽吹奏着玉箫。晚风轻拂，他的长发丝丝飞扬。

    我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排站在湖堤上。

    “凤凰。”

    呜咽的箫声嘎然而止。

    “恩。”

    “怎么还没睡觉？”

    “睡不着。”

    我偏过头去看他。平日里英姿飒爽的面容裹在冷冷的月光里，竟也染上那冰冷的寒意，说不尽的凄楚落寞。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傻傻地望着他第一次展露出来的忧伤。

    平日的凤凰可不是这样的啊。那个温和的，谦谦有礼的，始终含笑的男子才是我所认识的凤凰啊。

    眼前的这个男子，长长黑黑的睫毛微微抬起，漆黑如墨的眼瞳里盛满望不到边际的忧愁，一点一点，越漾越开，越来越深，深不可及。

    我被凤凰的眼神吓住了，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也安静地看着我，眼里的神采是我永远也不会懂的。

    那么唐突的，他的左手轻抚过我的发丝，抚上我的脸，拇指不舍地温柔地在我细嫩的脸上摩挲。

    “妖妖。”

    “恩。”

    凤凰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有痛苦，有挣扎，有悲伤，也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欢喜，还有，深情。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不同于冷归凝视我时纯粹的情深，也不同于超戏弄我时的晶亮顽皮。我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风过处，吹皱一池秋水。

    圆圆的月亮在水中碎成无数点光影，丁丁点点，一圈一漾，变成细细密密的一张网，变成一团裹在一起的乱麻，丝丝絮絮，盈满了五脏六腑，堵塞了血液。连思维，也仿佛变成千丝万缕，缕缕搅寸肠。

    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从凤凰口中逸出。

    微凉的手从我脸上落下，拾起我耳边一缕随风飞舞的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吻下。

    复杂的眼神再次凝望着我。然后，转过身去。

    “很晚了，快去睡吧，小心别着凉。”

    “哦。”

    我理不清这复杂的思绪，有点木然地回身。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越拉越远。

    “妖妖，你会一直记得我吗？会吗？妖妖。”

    声音已悄不可闻……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