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一）

    霁渊曾经想过如果澹泊知道当初这一切是谁在策划的话，她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曾想过知道就知道吧，她根本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的，只是现在渐渐的他却是想去极力掩盖事实，她宁愿澹泊就这样下去，或许对她，对他都是最好的，她根本经不起第二次的打击。可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越是想去隐藏的东西总是在出人意料的情况下浮出水面。今后的几年霁渊几乎天天都在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他和澹泊也许就不会发展成后面的那样了。那个还是孩子般的心性后来竟变成那样，让霁渊每每想起便觉心疼。一切也许只是命运的捉弄吧！

    （二）

    这几日身体好转，澹泊在床上躺着实在难受，于是便起身来到院子，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地上有些湿润，天还是很冷，澹泊穿着那双紫色的靴在地面上肆意的踩着，旋转着，闻着带点清香的空气让她感觉很舒心，暂时的忘却了所有。她突然想到如果和霁渊一起的话，他肯定也会很开心，于是她跑着去找霁渊，并不让侍女跟着，她一直是不喜欢被人跟着的，没有人敢拦住她，只因她她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只是她实在是对这偌大的宫殿不熟悉，她只能随便的走着，一路欣赏着，想着见到霁渊时的欣喜，脸上竟也泛起一股红潮。终于在兜兜转转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澹泊发现了霁渊的身影，他还是穿着一件紫色的锦服正欲跑过去喊他，却发现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是他，那个那天将澹锦华尸身抬上来的将领，澹泊隐隐感觉到什么，手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她不愿怀疑霁渊什么的，她相信霁渊时永远不会骗她的，一如当初相信玄默，可她还是不自觉停下脚步听着他们的谈话。

    “朕会将你调往边疆封你为副将，携着家眷以后不要回来了，朕不想节外生枝。”霁渊负手而立，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的说着。

    “末将明白！”那将领跪下向霁渊谢恩。随即向澹泊的方向走来，澹泊直视那人的双眼，那里她看到了一片火红和杀戮。

    是他，那天去澹府的就是他，澹泊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她似乎一下子把事情都联系了起来。霁渊立刻发现了她的身影赶忙向她这边飞身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渊！你本来就知道对不对，还是那件事就是你策划的，对的，霁流那时的眼神是不会欺骗我的，我早该想到的，我们都是你的棋子而已”澹泊看着霁渊无力的摇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霁渊示意那将领下去，自己则走到澹泊身边想扶住她，却被澹泊一把推开，澹泊像个受伤的小孩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霁渊，随即转身拼命的跑了起来。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跑着，霁渊紧紧跟着她后面，却又保持固有的距离，澹泊跑着，期间不断的摔倒着，身上早已经布满泥泞，可这些早已无所谓，澹泊依旧拼命的跑着，尽管早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开有他的地方，可这宫殿为什么会这么大，怎么也没有跑出去，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自嘲的笑容，呵，怎么可能离开这里，离开又能去哪里，现在整个辕王朝都是他的，她又能去哪里，她竟然一直在帮着，依赖着这个始作俑者，是自己亲手断送了澹府的生命吧，他们一定都在怨恨着她吧，而她还在和他如此和谐亲密的相处着，她竟然完全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自己原来一直是那个最愚蠢最可悲的一个。

    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澹泊告诉自己决不能再哭，尤其是在他面前，她不能让他再看轻。想着想着，她竟如风般轻盈的倒下，霁渊立刻将她扶住抱起，看着刚才澹泊强忍眼泪的样子，霁渊心仿佛被揪着般生疼，霁渊知道，这个女孩从此刻起或许真正长大了，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霁渊抱着她往雨潇阁走去，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后，他看着窗外的天空，长长的在心底叹息一声，恐怕以后连欣赏同一片天空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澹泊终于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却见霁渊任然背对着站着，身影被日光拉的斜长，余晖打映在他的脸上，一片金亮，银发也成了一片金黄色，澹泊看着有那么一刹那是迷离的，随即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他，为什么自己现在对他还存有依恋，她最终竟忍不住自嘲的笑出声，霁渊听到那轻微的笑声后转身看向澹泊，想回之一个淡淡的笑容，却在那一刻定格住，气氛显得如此的尴尬与静默。

    “醒了？快用些食物吧，听侍女说你已经一天都没进食了。”霁渊坐到桌旁，径自拿起一块糕点品尝起来。

    “想到澹府的那些冤魂你还吃得下吗？想到他们你难道还能那么淡然的笑么？”澹泊冷冷的说。这让霁渊快到嘴边的手停滞了下来，这话竟从澹泊的口中说出，她是已经变了么？

    “呵呵！”霁渊尴尬的轻笑出声，随即站起身，对着澹泊说道“你自己吃些吧，看来朕在这里你是吃不下了。”欲走时，却又听到澹泊的冷若冰寒的声音。

    “你还是不要再移的大驾来这里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也许你该把我杀了。现在的我已经对你没有价值了吧！还是你要在百姓面前装出一副仁君的面孔？可现在的我活着是多么一件可笑的事啊。”澹泊突然疯狂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竟咳起来，“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霁渊满是担心的看着很想走过去轻抚她，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经不是那么理所当然了，手也只是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希望朕来，朕以后不来便是了。只是你还是注意好身子，不然连恨朕的资本都没有了。”霁渊颓然的垂下手，向外走去，并立刻让人招来太医。

    （四）

    “皇上，既然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为避免她说出什么不利的话来我们不如把她，她现在在百姓心目中可是近乎神了呀！”一旁的白空涯慢慢的说道。

    突然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霁渊一脸的怒气看向白空涯。白空涯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主子这种不合理的举措。

    “她，除了我，谁也不能动，何况现在百姓如此信任她，她怎么能消失！白先生似乎越来越糊涂了。”霁渊的声音冷的一如外面的天气，犀利的目光深深的盯着白空涯。

    “是，老朽知罪。老朽逾越了。现在朝中原来支持流皇子的大臣或是贪官都已经被千影阁一一暗杀，只有南乡子，不知……”白空涯恭敬的等待霁渊的指示。

    “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在学术上面很有造诣，相信也会是个忠臣，朕会让他加官进爵，好让他完全忠于朕。”霁渊的语气渐渐缓和些。

    “臣遵旨。”白空涯跪下谢恩，却被霁渊扶了起来。“先生不必如此拘礼的，刚才是朕失礼了。上次朕让你办的事妥当了吗？”霁渊想到些什么问。

    “是的，老朽已经将最亲近的人派去。至于奉魅，皇上准备怎么安置?"

    “至于她，朕早已有了安排，只愿她安心待着颐养天年就好。”

    “皇上，要不然就按群臣的意思，将淡泊奉为圣女，这样或许”话还没说完却被霁渊打断。

    白空涯只得恭敬的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宇只留下霁渊一人，连呼吸都那么清晰，一阵强风吹进来，吹起他的长袍，风蔓延到他的全身，好冷。她知道澹泊此时也许比她还冷，现在或许不是因为亲人的离去，而更多是因为他的欺骗，她总是毫无保留的相信她所相信的人，现在的她一定很心痛，霁渊也不知道何时会对她竟已如此在乎了，这里面到底包含多少怜悯，多少愧疚，多少爱。难道真要如白空涯所说，将她，不行，这只会毁了她的一生。

    霁渊飞上屋顶，那里正好可以看到雨潇阁，只是太远，却看不见她清晰的身影，他拿出那支笛，静静的吹起那曲《西江月》。

    月下，我吹起那无韵的离骚，

    月下，却出现了你的容颜，

    月光倾泻，一夜无眠，于他，于她。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