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乱：醉酒【2】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绛……”她醉声低唤，语浅，却将红泪弹。

    苍离甚是费力地以背靠着柱子来稳住自己那不断下滑的柔骨身子，悲色绕然的幽眸一瞬不眨地凝看着两步外的人，想要更是真切地看清他的容貌。

    然而，那声呢喃轻诉却似是引得那人不甚高兴，蓦然向她投来的冰冷眸光里厌恶决然，惊得她那欲往前踏出的步子遽尔顿下，眸色戚戚然，淡柔轻问道：

    “你……还在恼我吗？”

    因为恼我，所以你才搂住了婴絮，因为气我，所以你才会狠心地道出要我走的话语，对不对？……

    褐眸里聚拢的胧胧雾气，氤氲复氤氲，仿若眼前人在一刹间退到了很远，很远。那层水汽凝成的隔膜，朦了那雕琢分明的俊冷轮廓，淡了那眸眼里似是弥撒着幽邃的亮光，凝眸至深，也不过虚得一朦淡孤绝的人影。

    苍离颤颤地伸手前去攥紧他的衣袂，心头那飘忽不定的刺痛才略略淡隐下去，但不过一瞬，手却被恶狠狠地拂开，骤来的微怒斥语里夹杂着浓浓的嫌弃：

    “别用你肮脏的手来碰我。”

    听罢此话，本是崩落的心坠下得更是猛烈，荡漾于眸眶的泪水凄然而下。纵是嗓音模糊，论调微茫，可那话着实刺得她遍体好生剧痛，似是要硬生生地从里撕破这早已千疮百孔的残缺皮囊。

    “你讨厌我了吗？”

    苍离那噙泪水眸睇看着拂开自己后走开了几步远的人，举在半空里的纤指轻颤着冉冉往内收拢，唇角尖处隐隐地透晕着点点难散的哀，低低地自喃道：

    “倘若你厌恶嫌弃我了，那往昔里你对我的温柔体贴算是什么，你在过往里信誓旦旦地许下的诺言又算是什么……

    “难道此一切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吗？”依旧悲戚地觑看着那已顿住步子的身影，苍离从怀里掏出那视如生命般珍贵的玉佩，将它紧握在手心，继续低喃道：

    “对，那应该只是我的妄想罢了，我怎么可能高攀得起如王爷这般俊若天神的人呢？亏我还以为自己终于觅得了可以执手一生的人，呵呵……真是可笑。王爷您的心底其实也在耻笑我的荒谬吧，卑微的我如何能与金枝玉叶相媲美呢？王爷您应该也只是一直视我为消遣的玩物……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是吧？”

    月辉散不尽那暗处的灰霾，苍离静默，凝看着那朦胧虚渺的身影，心里多么希望他能否认自己的话，可是……

    “是。”

    凉风潺潺，如斯热夜，应是清爽怡人，但苍离只觉拂过肌肤的风凉若冰霜，凝冻了心坎。

    是？简单的一个字，该有多残忍呢？

    苍离忽而颤笑起来，绝然缭绕，颤动了枝头，花骨透冷，莫道不凄凉，衣襟尽湿泪。无语间，捏拳微松，而掌心处传来的锥痛也已渐渐麻木，她抬手轻掷，将那玉佩抛掷向他，凄绝道：

    “还君玉佩，以后……不相往来。”

    双眸无神地望着那迟疑了一瞬而执着玉佩消失于转角处的模糊人影，苍离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久久。

    泪湿了灰尘，藕风轻，夜雾冷，却难断泪痕。

    她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眸眼渐歇，周遭的事物旋转得晃了她的心，渐沉，渐沉……

    何事添凄咽？天公簸弄，由他，由他，累了，暂且睡吧！

    醉醒时，只愿，此不过是一场碎心的梦。

    ……

    一处悲，两地愁，月色娆苒，消不去那夜幽幽。

    懿绛黑眸无绪，倚窗而站，紧抿的唇线拖曳着浅淡的肃杀凉意，觑看着窗外那片斑斑的火光，心沉，微叹。

    娄苍离，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以为我说出的那些话仅仅只伤害了你吗？你不知道，我的心更疼。

    叹落无声，尽添烦愁。

    吱嘎——

    懿绛微拉回了心绪，略略转眸看向推门而进的褚魂，敛下眼睑，转向了窗外，沉声问道：

    “如何？”

    褚魂上前，灰眸里浓浓地弥撒着冷绝的暗霾，躬身道：“禀告王爷，属下已查出。”

    懿绛隐去眸里的忧色，染上了些不可觑视的凛然，勾起的弧度傲冷异常，道：“可与那人有关？”

    “有。”褚魂那单撩起的嘴角划过一丝狠然。

    “好。”懿绛那黑眸里狠厉的笑意微烁，剑眉挑起，不怒而威，沉喃的话语自那薄唇里磨齿而出：

    “本王要他看不了明日的朝阳。”

    “是。”

    暗紫褪去，懿绛望着夜空那苍凉月色，嘴角噙着的噬心冷笑微显意兴阑珊。

    可惜啊！本王没兴致再在暗地里与你嘶磨下去了，你老人家可要有所准备才好。

    泠泠，硝烟起。

    翌日

    苍离蹙皱着眉心，轻捶自己那异常沉重的头，自榻里单手撑起了身子，惺忪睡眼微微抬起，环顾了周遭一圈，看到屋内那熟悉的摆设，知道自己如今身处在娄府的厢房里，心头却懵然得很，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倦居了喝酒，可怎么会回到自己的房里去的呢？

    难道是她醉了而让倦陌他给送回来？

    苍离她微晃着头，想要逼着自己忆起昨夜的事情，可一丝碎念也没有。

    思忖里，她的眸光落到搁在角落里的那台漏刻上，看到其上标注的刻度，蓦然惊起，原来已至午时了，她竟昏睡到如此晚的时刻。

    微惶里，她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正欲穿鞋，却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些繁杂的闹声，不过一瞬，便有一娇小的婢女稍显慌张地推门而进，张然着一丝惶恐的水眸觑看向坐在榻边的苍离，急声道：

    “主子，宫里传话来说……未王爷中毒昏迷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