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明月怎喑离恨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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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斗转星移，星汉迢迢，不觉间早已又是一个金风玉露的秋。回来后，顾拥雪去看了季铭，那孩子好像很累，早早的便睡下了，规律的气息传来，应该很久没有这么安稳香甜的睡过觉了吧，在洗澡换了衣裳后，倒是一张稚嫩清秀的脸，还有那长长地睫毛，顾拥雪想若他未失明，他的眼睛是该很美丽的。回到房中和千吟闲谈了一会儿后，躺在床上却是很难入眠，于是干脆披衣而起，顾拥雪站在窗前，抬头仰望着天，轻轻吟道“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另一个声音传来，顾拥雪回头，见玉笙寒立于门外，手执一根短笛，他含笑的看了一眼顾拥雪，便举步进来，立于顾拥雪旁边也望向那一片天，随即他将短笛递与顾拥雪，眼却未看过去，很是随意的说道“深夜无法入眠，一时兴起，便做了支笛，就赠予你吧！”

    顾拥雪也不说话，拿起那支笛，手指轻轻的划过，随即她将笛放于嘴边，悠扬的笛声随即传来，在这寂静的夜，笛声听来更多了几分凄楚，玉笙寒转头看向她，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只觉眼前的女子比那明月更添几分明净和冷清。

    一曲毕，顾拥雪却是要将笛子交还与玉笙寒。玉笙寒见此有些愣住，随即又笑着说道“不必在意，你若觉得不好意思，可赠与我你一件随身物品，如何？”

    顾拥雪听罢，思忖了片刻，从腰间拿出那把折扇，递到玉笙寒手中，玉笙寒打开一看，只见这一面画的是一片连绵的山，旁边一句诗，旧情一缕终难忘，另一面却是一条蜿蜒的河，旁边也是一句诗，笑看人间尽风骚，画工文法都不算是大家之风，但其中却显露出一股气势，似是排山倒海，气吞万里之势，“这画似与这诗完全没有关联，不知作何解？”玉笙寒略带疑问的问。却见顾拥雪摇了摇头，“此扇是师父所赠，并没有多说其它，我也是看不懂其中寓意”

    “好，既如此，就当是一把普通的折扇，现在我这笛你该收下！”顾拥雪见玉笙寒将折扇收起握在手中，自己也将那短笛别于自己腰间，看向玉笙寒，四目相视，顾盼流离，似是多了许多难以道明的情愫。

    “我…”顾拥雪欲言又止，是要把离开的话说出口吗，自己可以说出口吗？如果他挽留，那么自己要说些什么，要怎么办？太多的疑问在心里，顾拥雪矛盾无措的神情被玉笙寒看在眼里，玉笙寒双手握起顾拥雪的双手，温柔的说道“有什么，不妨明天说吧，今晚就随意陪我谈些风月如何？”

    顾拥雪听罢点了点头，明天说吧，本就准备明天的！只是明天真的能说出口吗？顾拥雪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正想此，顾拥雪突觉周围有杀气传来，还未来的及向玉笙寒说明却见一根根细如牦牛的银针向他们飞来，顾拥雪立刻将玉笙寒推及身后，拉着他顺势向后让去，几根银针打在屋中的桌上，其他几根向她射来，顾拥雪拿出短笛，“叮叮叮”银针打在了短笛上。顾拥雪推开玉笙寒准备独自迎战，却见几根银针向玉笙寒射去，自己这边也有银针飞来，她将短笛向玉笙寒那边挥去，自己则是轻巧的让开身子，那些银针叮在了笛子上和旁边的柱子上，此时却听见顾拥雪闷嗯了一声，玉笙寒立刻觉得不对劲，却发现顾拥雪左肩上中了一根银针，立刻有血溢出。玉笙寒此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顾拥雪却看的有些害怕，那是一种嗜血杀人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仇恨和愤怒，顾拥雪立刻一只手点了自己几处穴道，另一只手握住玉笙寒的手，朝他摇了摇头“不必歉疚，是我自己大意了！针有毒，我必须立刻把它拔出来！只是他们还会进攻，你赶紧找个地方躲避一下！”玉笙寒听罢眼神稍稍缓和，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反握住顾拥雪的手，坚定地说道“放心，在玉府杀人他们还没这个能力！”顾拥雪想要推开玉笙寒，她清楚地感觉到几股强大的气流在外面蔓延，其中几人实力竟是相当，和自己很难相较上下，是谁？

    顾拥雪让玉笙寒立于自己身后，站起身，提高警惕，运动内力，准备蓄势待发，却迟迟不见进攻，过了片刻，顾拥雪感觉外面完全恢复了平静，顾拥雪一看自己，血早已将她的半边白衣染红，她只觉毒素在自己身体内四处流窜，她虚弱的朝玉笙寒说道“没事了，你出去吧，我要将毒逼出来。”

    玉笙寒听罢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顾拥雪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包含了太多的情绪，那里有后悔，有愤怒，有难过，有心疼…

    “还不走？是要看着她中毒身亡吗？”千吟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千吟快步走了进来，表情是顾拥雪从未见过的严肃和认真，顾拥雪眼角撇到他衣角和脸上都带着些血迹，她立刻明白刚刚出手的是他，只见他抱起顾拥雪便走出门，玉笙寒却没有阻止，他知道现在他能够救她，自己却不能，他看着他们消失，手紧紧地握成拳，他何时完全能保护自己想保护自己的人，当年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为什么自己只能眼看着他们被伤害却无能为力。

    院门处，一个单影，两行清泪，兰花手帕轻轻飘落。

    二

    千吟的房中，千吟与顾拥雪对坐，千吟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顾拥雪体内，只见顾拥雪哇的一口黑血吐出，那根银针也被逼出掉落在地上，顾拥雪虚弱的倒下，千吟立刻扶住。

    “你为了那小子迟早要倒大霉！刚才那几根银针怎么会伤得了你，若不是你太护着那小子。”千吟满是责备的语气，却带了很多的心疼，顾拥雪被他说着，也不回话，是不知该如何回吧，他说的本就是对的。

    千吟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说什么，他准备掀开顾拥雪肩膀处的衣物，却被顾拥雪一把抓住。

    “我要帮你上药，包扎伤口，那天被那个小子便宜占尽都没说什么，现在只是给我看一下肩膀而已啊，何况你那里我又不是没看过！”千吟嘟囔这嘴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见顾拥雪惨白的脸上显出红晕，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在千吟的哑穴处，千吟立刻乖乖的闭了口，顾拥雪见此放下手，并闭上了双眼，千吟立刻会意，动作缓慢且轻柔的掀开衣物，上药，包扎。

    “谢谢你了，千吟！“顾拥雪虚弱的躺下，看着千吟脸上和身上的血迹。

    “你要是违背你那原则，这些人对你来说还不是小意思！”千吟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不然她又要瞪自己了，随即换了另一个话题“他们应该是舜天阁的人，其中一个我们上次去救紫蝉的时候交过手。不过打斗中还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对付他们！”千吟突然若有深意的看向顾拥雪。

    “我知道，你说过，他身边应该有高手！不然，玉府也不会安全到现在！”顾拥雪说道，她想起了刚才玉笙寒的那句话。

    “知道就好，所以，明天就安心的离开吧！不然你迟早还要比现在更严重。”千吟说着，顺势帮顾拥雪掖了掖被角。

    顾拥雪觉得很是疲倦，她朝千吟眨了眨眼表示同意，随即闭上了眼。千吟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顾拥雪，满是宠溺的语气轻呼“傻拥雪！”随即轻轻的走出房门，将门阖上。随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刚才感觉到外面有动静，他立刻起身，跳出窗外，却发现她已受伤，一心想要立刻结束激斗要去查看她的伤势，却不料太过心急和大意，让其中一人伤了自己背部，他点穴止住血，却因刚才失去内力太多，终于坚持不住，身体承受不住要倒下去，千吟用剑支撑住自己，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去，此时月光下出现一个身影单膝跪下，语气很是虔诚“少主，该走了，明天是…”

    “我知道！”千吟打断那人的话，艰难的说道，他看了一眼那个房间，随即无力的闭上眼，我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原想着与你一起，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你自己早已有了答案了，下次我宁愿不再与你相见。

    突然院中出现一顶轿子，有人为他恭敬的掀开轿帘，千吟坐了上去，轿帘被放下，隔开了他与她，“先去一个地方，舞白！”那个声音传出，虚弱却是命令，无法违抗的命令，那顶轿子瞬间被抬起，人与轿竟是凌空而行！

    “千吟！”顾拥雪似是呢喃了一声，随即又沉沉的睡去。

    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