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苏醒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莫离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微微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全身无力到需要睁一会眼再闭上一会。

    “醒了？”最先发现她醒来的是顾悲隐，因为他一直坐在她床前，连打个瞌睡的时间都没有给自己。

    莫离有些茫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面孔，顾悲隐？他为什么在这里？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全身都很痛，很痛。

    “醒了吗？”这时候又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莫离无力地动了一下眼皮，看到了声音的主人——程玄宇。

    他怎么也在这里，按理说他会跟顾悲隐在一个屋檐下友好相处的可能性等于零啊。

    啊，痛，莫离停止自己的胡乱猜想，各处伤口传来的痛感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遍布了全身。

    莫离没有力气再睁眼，于是又重新闭上，休息了一会之后，混沌的大脑这才清醒了一些，于是那些零碎的片段瞬间就涌了出来，立刻浩浩荡荡地将她堙没。

    ……青原说：“……跟我一起去死吧，莫经理……”

    ……青原说：“……我只是希望大小姐幸福……”

    ……青原说：“……对不起……”

    ……青原说：“……不要再挣扎了……”

    ……

    ……她有惊又气……

    ……她在抢方向盘……

    ……她问他他父母要怎么办……

    ……她眼睁睁看着车子撞上护栏……

    ……她护住了头，但还是听见了右手边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全世界都是猩红的一片……

    “莫离，还是很累吗？”耳边，传来了顾悲隐轻柔的声音，像是一泓温泉，汩汩地流进了她干涸的心里。

    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那我感谢你，让我重新有机会，再一次听见这个人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只要睁开眼就可以看见那个人的俊朗的容颜。

    “大概是还没有完全醒得过来吧。”又听见一个声音小声地说道。

    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那我同样感谢你，让我重新有机会，再一次拥有这个人如炽焰般热烈的感情，再一次可以听他说着些不着边际却着实让人开怀大笑的话。

    莫离休息了一会，重新撑起了眼皮。

    “还好吗？”顾悲隐倾过身来轻声问道。

    莫离没有力气动，只是微微闭了闭眼表示还好。

    顾悲隐又问道：“饿不饿？可能你现在不好吃饭，那我让人给你煲锅汤来好不好？”

    莫离还是微微眨了眨眼，表示不想吃东西。

    “小离离，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车祸？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把你托付给青原那个混蛋的，你现在还痛不痛？”程玄宇一脸愧疚地说道。

    莫离再次闭了闭眼，表示没事，等了一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比出了一个嘴唇形状来：青原。

    “你是问青原有没有事情吗？”顾悲隐问道。

    莫离眨了眨眼。

    “他没有什么事情，昨天晚上就已经醒了。”顾悲隐说道。

    莫离也不知是因为有些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重新闭上了眼。

    青原，当你知道我没有死掉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失望呢？

    “看来她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们家在这边都没有什么人了，还是我回家去让家里的佣人煲汤吧，这几天小离离住在这里，也很喜欢我家饭菜的口味。顺便我也拿些东西过来，小离离暂时出不了院，你又肯定不会离她半步，我们两个人身形差不多，我先拿两套衣服给你换，等你衣服拿过来之后再说。”程玄宇看莫离又闭上了眼睛，知道她还是很虚弱，于是轻声对一边的顾悲隐说道。

    顾悲隐点点头，淡淡地回道：“谢谢。”

    程玄宇笑笑，又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莫离，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一时间，整个病房里只剩下莫离和顾悲隐两个人，莫离刚觉得自己有些力气了，想要睁开眼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顾悲隐放到了他的脸上。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回到我身边……”顾悲隐呢喃道。

    莫离的心就因为这样一句话柔软缱绻起来。

    谢我吗？你要谢我什么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你一直是那个不断付出的人，你给我温暖，给我支持，给我在黑暗里能够跟魔鬼抗衡的力量，所以你并没有什么好谢我的。

    因为我才是那个应该说谢谢的人，我一直在索取，让你帮我报仇，让你背负上负心汉，见异思迁的骂名。

    即使明明知道这是错的，即使明明知道我应该离你远远的，即使明明知道我不应该成为你高贵优雅的人生里一个难看的污点，即使明明知道如果要是众人都知道我是杀人犯之后会怎么看你……我也因为贪恋着你的温暖而赖在你的身边，哪怕是说了无数次的要放弃要保持距离，却也还是始终没有办法真的离开你。

    这样的我，真的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吧？这样的我，又怎么能跟那个可以为了你去自杀，美好而身家清白的女子相比？

    我一直是那么那么地卑微……我一直是那么那么地……不值得你那么爱我……

    莫离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落进纯棉的枕头上，瞬间就被吸了进去。

    就像不曾流过一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莫离的掌心突然一湿，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掌心，无声无息。

    莫莫，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有时候真的想不顾一切地带你逃离，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再也不用因为一个承诺就摒弃所有的任性的资格，穿起西装伪装成熟，跟那些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的人打交道，说一切假兮兮的话，再也不用搭理那些轻贱自己生命以期许换回爱情的傻瓜，再也不用因为这些傻瓜，而被威胁到公司，也再也不用害怕伤害到你。

    可是不管怎么样，哪怕我们最后真的没有办法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记得，我一直爱的人都是你。

    安静的病房里，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两人相爱的人，依偎在一起，默默地流着眼泪。

    不是劫后重生的欣喜，而是几乎要漫过头顶的苦楚。

    即使相爱又怎么样？即使一起经受过那么多的磨难又怎么样？

    因为都有着没有办法放弃的执念，所以即使有时候哪怕会痛得死掉，也只能违背自己的心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