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不散的筵席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米浩天紧紧握着慕容纤的手在沙发的另一边入座，我瞥了一眼慕容纤尴尬的脸色，忍不住有些好笑，感觉自己像另一个家长似的。

    我清了清嗓子：“米叔叔，浩天愿意接受你的帮助，妥协自己的路，但是……像我要求的那样，也需要你做出一些妥协，给他一点时间。”

    “嗯。”他点了点头：“期限多久？”

    我愣了愣，这个儒雅温和的米振苛一到米浩天的面前，顿时变身为严厉冷峻的模样，难怪父子两人难以达成共识。我叹了口气：“米叔叔，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先帮助浩天，关于以后的发展，你们是父子，有的是时间好好商量啊！”

    他瞥了米浩天一眼：“他不会反悔么？”

    “你们可以签定协议！”我面带微笑振振有词：“如果你帮他度过难关，他必须以承接你的公司为最终目标来计划自己以后的路，你也要保证不逼他抛弃弟兄，并且以后做重大决定需要告知对方，这样可以吗？”

    再次的沉默之后，米振苛的面色显然柔和了许多：“嗯，这样做我不反对。”

    我又转身向米浩天等着他的答复，看着他有些吃瘪的表情，忽然想起在米振苛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一个……从小就缺失家庭温暖的孩子。

    “浩天……”我推了推他的手臂：“米叔叔在等你的回答。”

    他努了努嘴：“那慕容呢？”

    我一愣，忽然笑出声来，与米振苛交换眼色，发现他也正掩着笑意：“咳……我收回曾对慕容小姐带有偏见的评论。”

    我像个调解员一般主持他们的签约，一切终于有望解决，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去一半。米振苛送我回家，告别的时候再次向我表示感谢，我向他挤了挤眼睛：“叔叔对浩天说话的时候要是有对我说话这么温柔，一切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说完这一句，我头也不回得走进了小区。

    随后的事就真的轮不到我管了，米振苛很早就准备齐全，甚至请了私人侦探在“不惑”周围守了很久，又对所有可疑人物进行追踪，总之关于“不惑”清白的举证一应俱全。

    我便安下心来静候佳音，不经意间屈指一算，与展源拓的“冷静”竟已三个星期。

    我蜷缩在房间里，试图理清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琐碎，跟随记忆向前，想从这一个又一个结里找出最初的断点。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不知何时才可以停止。三年前我负气从莘越转到延茁、不见；两年前他因我而被迫出国、不见；三个星期前我们被不明所以的阻碍打乱、如断了的弦。

    我以为不见是可以习惯的，无论是三年前的分隔几个街区、还是两年来的相距九千公里，我总是可以渐渐习惯在思念里的沉溺、习惯无论如何都嗅不到他的气息。可是现在，我却心怀如此难以形容的心情。我忐忑、矛盾、为难、嫉妒、失望。一面想问他凭什么毫无交代便杳无音信、一面想问自己凭什么成为他的侵扰和负赘。

    我和他如此遥远的距离，相距六个小时的时差。每天也只有那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可以保持联络、而要断了联络，只需要熬过那几个小时的期待就好。

    它称不上浩劫、更谈不上灾难，甚至算不上疼痛，如果非要形容，那是一种表浅的痒。没有到达疼痛的程度，却以更难忍的折磨粘附在每时每刻。我等待、按捺、给自己安抚、为他辩解。

    这与很多年前或许并没有区别，因为牵扯着我的人没有变、亦或心没有变。只是……我触摸当年在我的手臂上落下无数伤痕的利刃，轻声呢喃：别了，老友。

    如果说这两年让我懂得了什么，便是心的锤炼绝非蹂虐肉体可以达到。与其将伤痛附着在外引人怜悯、再拒绝怜悯以示坚强，倒不如静静得教会灵魂包绕尖锐、让疼痛钝化、让天平两头的极端学会在中间停留。

    偶尔仍会失措放任，却不再责怨生命，别人的亦或自己的。

    心弦一震，我想起了这一切最初的开始。一直以为只因我在龙家过了一夜，可或许那并非不可原谅，更让他难以平复的是被我遗忘的那些胡言乱语。我责问他何时回来，用再也等不下去的语气。

    或者，他也在犹豫，一如他正要离开的时候那样，宁可放弃、不愿要我承受煎熬。

    是这样么？是我让他以为，他伤害了我、我厌倦了他，是么？

    而关于梵如韵……我始终不确定自己想要如何。如果想要争取、我们现在几乎称得上冷战的行为是危险的。可我……真的要争取么？我总是不适时宜得冷落他、让他担心、让他失望，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在拖累他。他分明有美好的未来，他的父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如韵这么爱他，如他为我一般为他付出，他值得被这样珍惜，也应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拿起手机编辑短信，“源拓”二字之后却不知如何继续，我很想大义凛然得说分手，可那两个字，紧紧落上屏幕都让我胆战心惊。

    终于我又想起莫求的话，他说擅自决定对展源拓来说是不公平的。我像是松了口气般放下手机，结束这重复了多次的思想斗争。在心底深处我当然相信他会给我一个交代，绝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得和我分散。最终给自己的余地仍是等待，给他时间选择。我躲在这自欺欺人的港湾里再次合眼睡去。

    转眼就到了生日那天，龙的确为我准备了盛大的生日聚会，半数同学都已到场，地点就在他家客厅。米浩天和慕容纤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廖佳、莫求、另几名相较熟悉的‘七子’成员纷纷受邀，总共三十多人。

    场面布置得华丽丰盛，一百多只彩色气球悬停在屋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散着柔和的光。依然是自助式的聚餐，客厅周围的长形餐桌上摆满了各式食物和酒水。

    龙站在客厅中央举着麦克风向众人宣布：“今天是我家小芯妹妹二十周岁的生日，大家一起举杯！”

    我听到响亮的合呼：“生日快乐！”

    我迷惑了，这样的场合，我竟是主角。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隆重得庆生。

    我看着龙一如既往的笑颜，带着从心底迸发的感恩：“大龙，谢谢你。”

    他双眼灼灼得看着我：“小芯，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你烦恼，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起来。”

    “嗯！”我用力点头，带他来到一群人中：“我给你介绍，这是米浩天、慕容纤、莫求、廖佳。”他们都是我在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他绅士得倾了倾上身：“终于见到小芯的朋友了，你们好，我是Roon，在中国大家都叫我大龙。”

    慕容纤首先迎上前去伸出手：“你好，你的大名如雷贯耳。”

    “噢？”龙的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小芯经常提起我？”

    “嗯，是啊。”慕容纤不怀好意得瞥了我一眼。

    “哇，羽芯，这么久不见，第一次找我就带我看这么帅的帅哥啊！”廖佳愣了半天之后大咧咧得挽着我的手臂：“真讨厌，这不是引诱人家犯错嘛！”

    我无奈得抓了抓头：“咳……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犯错？有家属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腼腆，她轻一点头：“嗯。”

    “呵呵呵……”我嗤笑出声，“怎么不一起带来，真是的！”

    她一扬眉：“带他来多麻烦，怎么泡帅哥呀！对了，你和展大帅哥怎么样？还在美妙的柏拉图么？”

    我面容一滞，仍维持着笑容：“嗯，总之天各一方，没什么好说的。”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