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章,梨花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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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周围都是空洞的白,除了白什么也没有。
青颜斜靠在床上,脸色平静得使人担心。
萧伦沉默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时的看看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纠结的疼。他想说什么,唇齿微微启动着,又紧闭回去。
空气里弥漫着深秋的气息,窗外还是纷纷扬扬的落叶。
暗淡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冰凉的神情如同掉落在草丛的枯叶,蒙上一层薄薄的透明的霜。
空洞的眼球,苍白的面孔。
浓烈的消毒水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神经细胞,匆忙在过道与走廊间的脸上堆积着同一种表情。痛苦。
医生痛苦,病人太多,让他们手忙脚乱。护士痛苦,她们跟在医生的背后,仿佛那所谓的白衣天使只是别人强加给她们的一个荣誉。病人痛苦,这自然不用说。
医院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得过且过。
得过且过呢!何尝不是一种安然。
夜色渐深,青颜看看门外面护士值班室的墙上的挂钟,她说,“你该回去了。”平静的脸上如同一掌仙人掌,微笑着在沙漠中坚定的挣扎着生命最后的气息。
萧伦看了看她,很想说‘我多陪你一会儿。’但青颜说话的声音让他喉咙里梗着一团棉絮,格外堵得慌。
他使劲的撑起眼皮,把削好了的水果递给青颜,“给。”
接在手里,放到嘴边张了张口,始终没能咬下去。
出去的时候从门边斜眼睛过来,看到她的动作,脚跟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
他使劲的奔跑着,一直到出了医院的大门才停下来。
这么多天来已经渐渐的适应了医院的白色,让人眩晕的白,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颜色,夹杂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就要这样的组合吧?空白中浮动着消毒水的颗粒,哪儿都需要消毒了。
那些看不见的病毒放肆的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张扬跋扈。
也许消毒水笼罩的世界里,才得以一片安静吧?
每天就这样躺着,头脑里偶尔的还会嗡嗡作响,但已经不感到疼痛了。
看着母亲在眼前一点点的老去,幸运的是头发还没有发白,近看了才清晰那种苍老。皮肤皱在脸上,眼睛深陷,头发凌乱有时也油腻。
母亲说,“父亲的工伤赔偿金已经花完了。”
“平房区完全拆迁了。”
“邻居们正在物色开发区的新房子,政府给出了很多优惠。”
“自家的那块在平房区边沿的地,能卖个好价钱呢。”
母亲每天都这样叨叨扰扰,青颜听腻了,就偏过头去睡觉,睡一会又想听了,又翻身过来听母亲继续说。
下午醒来的时候萧伦又扒在床沿,很多时候他在削苹果。所有的苹果都是削好后递给青颜咬一口,然后她摇摇头,他就拿回来埋头吃完。
看着他那么吃东西,青颜心底里升起来一股莫名的欣慰感。
吃完了又会滔滔不绝的给她说学校的事。
“学校正在补修校区,大操场上架着许多起重架,每天都有许多任务人出入学校,那些逃课的学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逃学和迟到早退时出入学校了,有几次门卫还堵,但是堵错了两次后,呵呵,那种尴尬催使他们的责任心见鬼去了,校领导气得在课间操直跳脚,总是指桑骂槐,这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了。”
“学生们总是打架,有时候走在校园里也能听到那些外地来的老师操着流利的普通话破口大骂,‘真***不愧是夷蛮之地,怎么都这么崇尚武力了。’他们总会悔恨当初来贵州的决定。”
萧伦说,“那些老师你都知道的呢!有时候他们会问起我你怎么没来上学了呢。”
青颜终于偏过头来,看了看萧伦,他嘴角有着清浅的恬淡。
这样很好,她这么想着。他终于不再那样冷漠了,这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冉晨的场景。
青颜说,“满了呢。”
“哦。满了。”他停下刀来,“医生说你过一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带你看样东西,保证你哑口咂舌。”
“恩。”青颜点点头。
一阵沉默,萧伦几次想寻话题说,却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启齿。
将脸转向窗外。冬天是萧索的,可我怎么就没有体会到呢?那么多悲伤,可我怎么就这么平静,甚至微笑了呢?
是不是悲伤的最高境界是微笑?或许暂时的空白,才是最悲哀的青春吧。我知道这是悲伤,可我不知道从哪里悲伤了。
有许多苍白的故事,写在泛黄的破旧的宣纸上,本以为流传后世以后就那样成为了历史,却不料故事是有轮回的,写完了,发生后结局了,又会重新开始。
就这样,旋转在狭小的空间里。
还是那么熟悉的夜晚,只是感觉稍稍的发生了那么点变化。
黑暗里,整个世界平静到了寂静,甚至可以用死寂来来形容了吧?即使还存在着某些声响,却丝毫没有一丝人情味。
青颜努力的撑起眼皮,努力的不让它黏合下去。
终于眨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感觉到两行液体,先是温热,然后渐渐的冰凉,滑落在棉絮包裹起来的枕头里。
幸福的模式都是那么不可模拟,而悲伤的形状却是千奇百怪的。
那天昏迷中听到的话还在脑海里无休止的荡来荡去,碰撞到某一处地方就隐隐的一阵心疼,她想,当时的手术灯是什么颜色的呢?白色吧?那是白色的世界呢。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偶尔还会听见护士或鄙夷或者烂情的对话。
“真是太残忍了。比生个小孩还严重。”说着故作惊险状。
青颜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带她去诊所里打预防针,针尖还没插i进皮肤里,她就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那时候母亲将她搂在怀里,心疼的捂着她的眼睛。
而像现在这样,每天都靠着那些曾经为之胆颤的液体为伴,却又没什么感觉了。
也许人就是注定了要这样的吧!
这是个适应的过程。
小时候她听梁青平说这话的时候梁青平正好钳着一只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蛙在火上烤着。
青颜问:“那你为什么还吃了它?”
“就因为它好吃啊。这是它的命。”
这是它的命。
小学时候的青颜就这么理解着青蛙的命。甚至还没理会彻底什么叫做残忍。
或许就要这样,一切不见了,才能平和。
人家说十二点的车是灵车,送幽灵通向地狱的呢!
地狱会是很么样子的呢?
应该也就这样吧?或许跟天堂一样呢。
地狱和天堂,这两个极端的存在,性质上真的是天壤之别?有谁知道呢?
不应有恨,不应有恨。
药水一滴一滴的从手背的血管顺势流回心脏,身体感到了轻微的微凉。其实只有自己亲身体验了,才知道这是多么悲哀与无奈的事,对于这个世界,总会有意无意的留给人那么一点点绝望。
感到脊柱有些酸软,想躺平些,看了看周围,很安静的白色了,唯独剩他自己的心跳还在搏动着,一下一下。张了张口,想叫护士,又闭紧来。伸去按呼叫器的手又缩了回来。
躺在床上,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刺进大脑,是如此的使人难以忍受。
仇恨随着消毒水的越来越浓烈渐渐升温,迈过大脑,蒸发到空气中扩散开来。
跨过时光的界限,不停的回流,淌成一股咬牙切齿的血液。
空气里是隐隐浮动的如同泡沫般的尘埃,一些光晕散射黄昏的街头,显得清浅的斑斓。
冬天已经很深了呢,怎么一眨眼,所有的树木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夏默去医院没有看到锦年,这令萧伦有些意外。
其实那些恩怨,就连萧伦本人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夏小兰总是一遍遍的强调不要挨得夏默太近了。他总是会听母亲的话。
下一个十二月开始第一天的早上,梁城下起了特大的雾。
街道山川平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停滞的寒冷在每个人脸上针尖般穿刺着皮肤,阳光在大雾的背后挣扎着,昏沉沉的漏下一缕疏离的光晕来。
青颜走进旧日川颜三中的时候看见夏默就自己前面不远处,但绕过第一个花池的树木却看不见了踪影。她四下里张望着,以为自己眼花了,然后走进教学楼去。
夏默看着走进教学楼去的青颜单薄的身影,隔着大雾,还是那套宽大的校服,校服的后摆圆鼓鼓的。她想叫住青颜,抬了抬手,青字刚刚冒出嘴唇突然收了回去。
有些想流泪的冲动,但始终没有。
冬天的雾总是无所不在,教室里开了灯都还是灰灰的一片。五年前那张清秀的脸孔依然清晰的在脑海里浮动着。那么完美容颜。突然被一阵对话拉远,然后撕裂了。
一连几声刺耳的车喇叭将青颜吓了一大跳,慎慎的站在马路中央。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似乎又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前方的车水马龙的局面,突然就不知所措起来。
有着天蓝色外观的出租车里探出司机的头来,“我说小姑娘,你站在这马路中央的发什么愣呢?很危险的,快点让开了。”
“不好意思。”青颜向他赔笑着道歉,刚要迈开步子朝前走,一辆嗖的从她面前穿过去,着实又吓了一大跳,忙退了几步,心里直蹦蹦的跳着。
环顾下四周,小心的向人行道走去,后面是出租车发动车子的骂声,“这些人真是瞎暴了眼睛了,要死了也不要挡人路啊!这司机的活,也不是人做的。”
王律师最终没从萧伦口中问出一句想要的话。
最后仍然保持着谦和的笑容与夏小兰和萧伦挥手道别,迈着他一贯的潇洒的步履走出了彩虹小区。此时正站在他那辆刚刚从事务所开出来的新君威前,从西装里掏出录音器,“冉风骑啊冉风骑,我他奶奶就是你一奴隶了。你个王八蛋儿子天大的屁事了,还要刻意被你玩弄。”他狠狠的将录音器摔得粉碎。
新君威的车门刚关上,车尾灯一闪便窜出了辉煌小区的路口。
凉城城的冬天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天边灰蒙蒙的云层隐隐的泛着亮光。
整个城市在有预谋的运转着。
如果谁伸手想阻止这个巨大轮盘的运转,他就会被碾得粉碎。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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