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恭顺王府前门。

    裴总管看着正向王府走来的慕子曰，顿时一阵欢呼：“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慕子曰宛尔一笑，裴总管却被笑得不好意思，想着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失态。可慕子曰却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看着裴总管布着皱纹的脸上，却闪烁着最真诚的笑意与欢欣，想来对她这几日的失踪也定是担了不少的心吧。

    裴总管一脸地激动，刚要说法，却见昭然从王府跑了出来，脸上挂满了泪珠，带着哭腔一下子扑进了慕子曰的怀里，哽咽地说道：“公主！你总算回来了！”虽只是一言，却不难听出这段时间里昭然是多么的担心。

    慕子曰拍了拍昭然的背，安慰地说道：“好了，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昭然从慕子曰怀中抬起头来，看着裴总管以及一干丫环仆人都痴笑着看着自己，这才不好意思地擦干了眼泪，对慕子曰笑了笑，又抓住慕子曰的衣服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了下心。她默默地站在慕子曰的身后，不再说话，两手扶着慕子曰的左手，让慕子曰先行进府。

    慕子曰会心一笑，见只有裴总管他们出来，却也不问楚君亦的去向。那个晚上，虽然自己中了毒，神智并不是很清晰，但她在近迷楼的这几日，却也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天晚上楚君亦并没有救自己，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中毒，然后被人带走。幸而这玉亭秋并不是什么恶人，可如果……慕子曰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却也无奈，知自己在楚君亦心中并不能算什么，或者说还不如这王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如若当初不是楚君熙在楚君亦身上施了压，想来，自己与楚君亦仍然只是天各一方的陌生人罢。想到这里，慕子曰一笑，看着在王府门口站成两排的婢女，任由昭然掺扶着进府。

    刚至大厅，却见楚君亦和嫣然安坐于大厅之上。一见她进来，嫣然连忙起身作了个万福，柔声对慕子曰说道：“王妃可回来了，我们可担心死了！这下见王妃无事，嫣然放心了！”说时，满脸的关心与娇羞之情，似是对慕子曰的“失踪”担心万分。

    昭然一脸的鄙视，却也无法，只是将脸撇向一边，不再看她。

    慕子曰一笑，只微点头，算是回应。其实慕子曰到现在仍然不能确定自己的中毒是否与面前这个娇柔无害的女子有关，想着自己经营冷秋阁这些年来，什么人没见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看不透这样一个小女子！慕子曰在心底暗自嘲讽了一下，却并不在脸上显露出来。她转看向正端坐于大厅之中的楚君亦，从她进屋那一刻起，便没有说过半句话，只是冷眼看慕子曰的一举一动。

    慕子曰走近楚君亦，不卑不亢地说道：“见过王爷！”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让人看不到她此刻的情绪。事实上，慕子曰心中在那一刻确实没有任何的思想。不知道是因为不在意，还是因为太在意。

    很多年以后，慕子曰回想起那一天，她仍然只是淡淡地笑着说：“那一刻的自己，心中真的是无悲无喜，当时的自己没有丝毫的思想，并没有怨恨任何人！”

    楚君亦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半晌，待到整个大厅的人都以为他们的王爷不会说话时，楚君亦这才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子曰：“王妃可回来了！嗯！？”语气严厉而令人不寒而粟，右手掐住慕子曰的下巴，四目相对，慕子曰很显示地能感觉得到楚君亦的手劲越来越重，自己已经吃痛，但她仍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吃痛声。慕子曰无惧地看向楚君亦，眼神中，带着讥讽，带着愤怒，带着怜悯，却唯独没有带着哀求。两个人就那样看着，楚君亦的眼神中带着比之前更加疏离的冷漠，那是慕子曰在第一次见到楚君亦时都未见过的眼神。

    慕子曰心中不由一颤，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退让，任由楚君亦掐着自己。一旁的昭然想上前帮忙，却看到裴总管暗暗向她使了一个不要的眼神，似是告诉她，她上来劝阻，那只会加大楚君亦的愤怨，对慕子曰反而会更不利。昭然这才忍着眼中的泪水，不忍看着慕子曰受如此之苦。整个大厅都沉静了下来，大家连气都不敢大喘，更不要说敢上前说话的。只听楚君亦看着慕子曰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王妃的行为恐怕已经超出了做王妃的界线，你未尽你做王妃该做的事，那本王也无需再顾忌什么！你听着，本王择日与嫣然姑娘完婚，希望王妃你好好地作好准备！”说完，重重地放开了慕子曰，昭然一见，连忙跑了上去扶住慕子曰，一脸的担忧，一边为慕子曰拍了拍后背，让她顺顺气。慕子曰捂着喉咙重重地咳了好一会，这才平复了下来。她推开扶着她的昭然，拂袖，神态间，一脸的肃然。她走近楚君亦，抬头昂然地看着只及他肩的楚君亦，一字一顿地说道：“楚王爷，您也请听好了！王爷要娶任何人，我，慕子曰，也没有任何的意见！这样，王爷，您可满意了！”眼神平静无波，只是那样看着楚君亦，不起一丝波澜地看着他。当说完最的一个字时，慕子曰却感到无比的轻松自在，似乎摆脱了什么。她不再看楚君亦，也不再看厅内的任何人，转身，离去。是那样的洒脱，是那样的潇洒。

    白衣，随着风而那样恣意地飞舞着，像是在这样的季节中那么美而纯洁的雪花，飘然落下，只是沉入的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待慕子曰离去良久，大家的眼神这才收了回来，却仍然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声音。因为此刻，他们的王爷仍然站在原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只看见嫣然走近楚君亦身边，拉着楚君亦的手臂，楚君亦稍一恍动，这才回过神，见是嫣然，他反拉着嫣然的手，只淡淡看了一眼站在厅中的裴总管，裴总管便知他意，连忙轻声对站在一旁的一干婢女说道：“还不退下！”说时，自己领先退下，只留下楚君亦和嫣然。

    外面的天气变得更冷，似乎，快要过年了吧！

    “宫主，您还好吧？”刚至听雨轩，昭然看着一脸平静的慕子曰，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会引起慕子曰的伤心。昭然一边倒着桌上的茶递给慕子曰。

    慕子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她也确实是渴了，走了那么远的路程，没想到一回到王府却还受到如此对待。听着昭然的问话，她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你看我有什么事么？”

    “呃！”昭然一时哑然，随后又问：“那宫主你就放任王爷娶那个女人么？”昭然一脸愤然。

    “呵呵，不然呢？”慕子曰反问。

    昭然再次哑然。却起了慕子曰这几日的‘失踪’，她关心不已地问道：“宫主，你这段几天去哪了？我第二天便看不到你的身影，当时都急哭了。正待要去找你，却是慧恩大师将我拦住，说你去的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我不要担心，不日便会回来。后来王爷知道了，也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当时只淡淡丢下一句‘她不会有事的’便下令我们全部下山回府。昭然见慧恩大师都那样说了，只得作罢。如果不是担心会泄露我们的事情，昭然真的要去找宫主了！可是又怕王爷他们起疑心，昭然只能在王府里等宫主回来！”昭然的声音越说越低，说至最后，眼圈都泛红了。

    慕子曰掏出袖中的手帕为昭然擦去眼角的泪水，心疼地责备道：“你真是傻丫头！”她知，昭然是真心担心她，如果她不是因为顾全大局，是真的会来寻自己。慕子曰在心中惦量着，不知道是否要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昭然，因为担心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身中巨毒，不知会作何反映。可是如果不说，每到月圆之夜，自己又要如何瞒她？一时，慕子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慕子曰问道：“流光可有消息？”

    “没有，自宫主那日不见后，流光再也没和婢子联系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探听到什么东西的原因。”擦干了眼泪，昭然回答道。

    “哦，那夜雪呢，也没有丝毫的动静？”慕子曰“哦”了一声，继续问道。

    “是的，夜雪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慕子曰不再说话，站起身来走至软榻躺下，闭上了眼睛。昭然看着慕子曰躺下，知她肯定是累了，便不再说话，连忙拿起旁边的狐貂大衣披在慕子曰身上，以免她受凉。正想退下，为慕子曰准备沐浴的东西，却听慕子曰眼睛都没眼地问了一句：“昭然，今天是什么日子？”

    昭然怔住，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只得回答道：“宫主，今天初五了。”

    慕子曰却不再作声，昭然看了一眼慕子曰，见她似已睡着，这才轻轻地将门带上，以免外面的寒风吹入。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