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我把命留给他2（二更）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晃了一会儿神，柳梦尘乍然还魂，才错愕地发现晴莞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他，那是一种很空灵的目光，像一张网，仅有的几根丝线简单交错，却将他紧紧束缚住了。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她的唇似乎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柳梦尘不禁好奇了，她究竟是醒着的，还是在梦游？

    “……”晴莞又动了动唇。

    “慢慢来，别急。”

    “……去……找他……”

    “什么？”她是身子弱得没力气说话了吗？

    晴莞眨了眨眼，让柳梦尘最终确定她是清醒着的。“去找……明王……”她的声音弱得可以，似乎卡在喉咙口，出来的都是气流。

    “我本就决定明天跟你们分道扬镳，前往承德找义父问清楚的。你……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吗？”

    “告诉他……”晴莞的眼眶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立刻回朝……我把命……”一滴眼泪划过苍白的面颊。“把命留给他……”

    柳梦尘的心揪疼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快得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消失了。“义父他……他不会忍心伤害你的！”

    晴莞却宁愿闭上眼，让那忽闪的羽睫掩住眸底所有的悲恸。忽然，胸中一阵翻涌，她咽了口口水，却还是没能忍得住。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晴莞！”柳梦尘大惊失色，急忙扶住软软前倾的人儿。

    吐出了那口血，晴莞反倒觉得意识清明了些，连说话也顺畅了些。她倚在柳梦尘的胸前，沙哑着声音道：“我不会死……在他回来之前，我会把命留着……”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没有以后了……没有了……”

    那一夜，晴莞暂住的屋子里蜡烛的光微晃，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榻前。

    轩辕临风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过了好久，他将腰间的碧玉笛取下，弯腰将笛子放入晴莞的手中，再轻轻地把她的手指合拢……

    这一次，他真的得走了……

    烛光再度轻晃，他的身影如同来时，悄无声息地离开。除了那支笛子，他没有留下任何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殿主。”剑践早在村子外面候着了。

    “总部如何了？”

    “损失惨重。从恒阳城中只逃出来十之二三，其中还有不少身负重伤。”剑践一改平日里的玩世不恭，表情肃穆。

    轩辕临风负手立在月光中，看着恒阳城的方向。昨夜一场大火，恒阳城的上空浓烟密布，总是散不了，方圆百里还弥漫着尸体烧焦的味道，让人作呕。“毁了也未必是件坏事……”

    “殿主，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召集所有人，随我回朝央国。”

    剑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满脸的激动神色。“我们……我们要回国了？”

    “是该讨回一切的时候了！”

    剑践激动得不能自已：“我……属下……属下这就去召集、召集他们……”

    翌日，柳梦尘告别晴莞和姬朝熙，独自一人绕过恒阳城前往承德寻找明逸寒。

    “王爷。”他担忧地看着那辆重金雇来的马车，车里是羸弱不堪的晴莞。“到了凤城去找一个古怪神医吧！他虽然刁钻刻薄，但是医术却是首屈一指的。”

    “不用。宫里御医多得是，对皇姐的身体状况又了如指掌，他们自有办法治好本王的皇姐！”

    “可是末将看陛下的状况似乎……”

    “本王随身带了上等药材，自能顾好皇姐周全。皇姐自幼由本王照顾，你还担心本王照顾不周吗？”姬朝熙很自信。因为晴莞的确是由他照顾大的。晴莞虽然有过几次毒发的经历，但是每一次他都有亲身参与过，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陪着她一起度过最难熬的时刻。冷了冻了，都是他在旁边讲故事，逗她开心，帮她取暖……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晴莞曾经服用过赤练果。当他知道时，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了。

    姬朝熙带着晴莞秀伊回到了久违的皇宫。

    永宁宫寝室内，御医院首座葛大御医正为晴莞号脉诊断。姬朝熙在窗前的锦榻上坐着，自己为自己倒上一盅茶。嗯，不是皇姐泡的，有点儿涩涩的感觉。他轻蹙着眉，将只抿了一口的茶放下。

    “王爷，臣已经诊完……”

    “到外面去说好了，陛下需要好好休息。”他柔柔地望了晴莞一眼。真好，他的皇姐终于回来了！

    姬朝熙一直走到永宁宫外面一处僻静的角落，才停下来。正值傍晚时分，落日熔金，灿烂的霞光辉映着他俊逸的侧颜，犹在散发着最后的一抹余温。

    他想起，每一年自己的生辰，皇姐都会迫着他许愿。每一次，他的愿望都是：赐皇姐一生健康。他不相信愿望能够实现，但是他还是希望十几次的虔诚，能够换来一次心想事成。

    可是……

    他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事，心里一凉。他又一次自问：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王爷，经臣等诊断……”

    “葛御医！”

    闻言，葛御医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姬朝熙慢慢转身，锐利的目光盯着他。“暂时不需要将陛下体内的寒毒压下，陛下问起时，就说，寒毒已经不可抑制，命已旦夕。其余的事，本王自有主张。”

    葛御医错愕地抬眼，一直以来陛下的病都是他负责的，熙王的关心焦虑，这么多年来他都看在眼里。可是如今……他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葛御医有问题吗？”

    葛御医回过神来，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臣……臣只是想说，陛下体内的寒毒本就不可抑制了……不可抑制了……”

    姬朝熙拢起眉宇，认真地回味着刚刚葛御医那句话，一遍，再一遍，又一遍……

    “王爷，若无其他的事……”

    “慢着！刚刚你说本就不可抑制是什么意思？”

    “这……王爷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这个王爷，刚刚还说什么不可抑制，命已旦夕。他只是没有想到，向来对陛下关心则乱的王爷，会如此轻描淡写地陈述陛下的病情，甚至交代他不需要将陛下体内的寒毒压下……

    姬朝熙拧了拧眉，忽然清朗一笑。“葛御医一定是明白了本王的意思，才这样说的吧！但是，在本王面前就不必故意夸大皇姐的病情了。本王要皇姐好好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

    葛御医脑筋转得飞快，瞬间明白，熙王根本不知道陛下真实的病情，他相当自信地认为，陛下的病情还在控制之中。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他需要夸大陛下的病情，以达到他的某种目的。“王爷，恕臣无能，陛下……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