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老友重逢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阴沉的可怕，如同站在熔岩边上的这个男人的心情，他微闭着眼睛，看不出深藏在眼睛中的感情，双手交叉负在身后，一头泛着绿色光泽的长发随着滚烫翻滚熔岩的热浪，而轻轻地向后飘散。男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袭千年不变的素白袍子，唯灭，一个连魔主恺释都不敢小觑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包括推荐他来魔主恺释身边充当智囊的师傅。

    还记得当初唯灭走到恺释面前的时候，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可那双充满野心的深绿色瞳子，却让当时稍微年长一点的恺释有点打心眼里的不舒服。本来恺释是不准备把他留下的，而且第一眼见到唯灭的时候，就知道此人他日定非池中之物，恺释害怕自己无法真正的驾驭它。这几年唯灭虽然还是尽忠职守的替恺释出谋划策，仍是那样勤勤恳恳的做着幕后工作，低调做事，低调说话。

    但恺释明显的感受到，唯灭眼中的野心开始膨胀，向往更高的权力和地位，每次唯灭看着恺释的时候，眼神中的炽热总让恺释感觉十分的不舒服，那是一种对自己地位的挑衅和威胁，恺释必须挑准一个时机去除，所以恺释在等，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熔岩崖边上，“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紫色的闪电在男人不远处轰然炸响，那一丛妖艳的蓝色曼珠沙华顷刻间冒了黑烟，被烧焦了，但却在同时，以一种肉眼能够观察到的速度缓缓地从地表抽出一根绿色的细条，含苞，接着将细细的花条慢慢舒展开来，又长成了一丛极尽诡异的蓝色曼珠沙华海洋。

    想问这是哪儿？当然是忘川路13号的雷霆居。

    只是他们晚来了一步，他们想找的人前脚刚迈出雷霆居，他们后脚就到了。错过，也就在那么一秒之间。

    如果说白天的大街很热闹，那么半夜的大街就是完全相反的状态了，一个年轻人穿着简单，脸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清晰，那道疤痕像一条虫子一样，蜿蜒地覆在年轻人帅气的脸上。而那个年轻人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仍是抬着头，缓缓的向前走着，沿着一排排整齐的路灯，灯光昏黄，将他的影子拉扯的老长老长。年轻人身边还走着一个老人，很慈祥，一路上陪伴着这个年轻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始终都挂着和蔼的微笑，看了也不让人感觉老气，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

    两个人，一老一少，缓缓的并肩走在路灯下，没有更多的话语，今晚年轻人很难得的有一副好心情，走路的步子也显得很轻盈。自从见到魔主恺释之后，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异常的变化，今天的年轻人显然是很愉悦的心情，很久没这样放松自己了。年轻人嘴里轻轻地哼着一首好听的曲子，脚下踩着轻盈的舞步。老人跟在身后，欣慰地笑着，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单吟爷爷，你说她看到我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嫌弃我？”年轻人突然转过身来，有点担忧的看着身后的老人，局促不安。

    身后的老人淡淡笑着，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摸了摸年轻人的脑袋，轻轻地说道：“你就是你，如果她爱你，是不会介意你变成什么样的？”

    这时候的年轻人完全没有了往日在战场上的雷厉风行，出手狠辣，就好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在面临失去心爱玩具的时候，那种无助和不安，不停闪烁的深绿色眸子微妙的暴露着他内心的紧张。年轻人似乎又想通了些什么，用手摸了摸脸上那条蜿蜒的魔族烙印，轻轻地笑了一声，终究还是有点介意的。老人看着年轻人的动作，很明白这孩子的处境，就如同当年的他一样，如出一辙。

    当那天这个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颓丧的眼神，疲惫的身躯，老人恍惚间似乎在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不经意间就与这个年轻人慢慢地走得很近，试图改变他内心的想法。慢慢的，在这个几乎冷漠到一定境界的忘川路13号，年轻人找到了一点温暖，老人找到的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单吟爷爷，我还是有点害怕。”当看到那扇牢固的铁门的时候，年轻人似乎有点退缩，两只手不安的握紧了。

    单吟老人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火焰，别忘了，纵使现在的你从神界战将，突然变成了魔界人士，虽然这样的反差很大，但是你也必须学会去承受。当年的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经历啊！”单吟老人说完，望着天空，一行热泪夺眶而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单吟爷爷，也是魔族中人？可是……”火焰第一次听到面前的老人谈起他曾经的事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坚强的单吟老人流泪，或许当年的他是承受了比自己还要大的压力，所以才会决定来到忘川路13的，毕竟忘川路是三界之外的地方，无欲无求，淡定宁泊。

    “是啊！孩子，去吧，爷爷就在外面等你。”单吟老人似乎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不禁催促道。伸手用力地推了火焰一把，火焰一个踉跄，看了一眼单吟老人，低下头沉思了一番，一个纵身，双腿脚腕处发力，整个人就越过那扇铁门稳稳地站在了铁门里面。

    单吟老人则站在门外，背靠着墙壁，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那双隐藏了几百年的深绿色眸子终于显现了出来，当年的一幕幕又再次重现，如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重播。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孩子，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难道我看起来已经那么老了吗？老到可以做你的爷爷的年纪了吗？哈哈……哈哈哈……”单吟老人早已泪流满面，悲从心出，如流水一般，倾泻出来。“不能让你步我的后尘啊！这条路走得太辛苦了。”

    单吟老人木然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蓦然间，一朵扎眼的嫣红在老人胸前开放。老人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手？”

    “哈哈哈哈……老家伙，时隔数百年，你在忘川路13号过得还好吧？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一个一身素锦长袍，外套一件半透明的淡紫色纱衣，腰间一条紫色腰带，中间还镶嵌着一块翡翠玉，饶是珍贵。来人哈哈笑着，面目还算清秀，可那眼神却是异常凶狠，双手负在身后，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微扬。

    单吟老人靠在墙上，也不做任何抵抗性的动作，双手随意的下垂着，仍有那鲜血流淌下来，染红胸前。“我还真是谢谢你的见面礼，不过似乎有点贵重了。”单吟老人半死不活的仍然闭着双眼，淡淡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如临大敌的觉悟。

    “你还是这样，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内疚吗？！”来人见他如此，不觉心中火起上升。

    单吟老人听到这句话，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无力地说道：“内疚？如果不内疚，我又怎么会在忘川路一住就是数百年？！冥溪，如果你是我，在当年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那个叫冥溪的男人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闭上了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隐藏了深入骨髓的纠结。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云链和火焰，是注定不能一生的。”

    单吟老人的手不禁有些颤抖，深绿色的眸子中有说不清的痛苦和矛盾，“可是……”

    “没有可是！你应该知道《界规》上很明确的写着什么？！”冥溪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努力压制住冲上去把那个人揍一顿的冲动。

    单吟老人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只是想让他对得起自己，毕竟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能掌握一切，而我则是一个失败的例子，我当年就是因为没有和她说清楚，所以才会落得一生遗憾，我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一样，你知道吗？！”以至于说到后来，嗓音开始变大，胸中一股热气拼命地往上涌，猛地冲出口腔，是一口鲜血。

    冥溪始终没有说话，见单吟老人因为没有止血，再加上旧伤有复发的趋势，不觉感到刚才的出手有些重了。忙走过去，扶住单吟老人有点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切地说道：“你还是和当年那样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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