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玉 静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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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白绫缎面的竹伞在雨中开成一朵淡淡的花,茯苓纤手撑起,两个人走进斜斜雨幕。
花萼楼本在后宫深处,重修之时,新砌了官道,与前殿这才相通。许是觉得这条路太过僻静,两旁又种满了深紫浅红的各色名贵牡丹,这个季节正是繁花似锦,灿如片片云霞。
虽绚丽如此,除非必要,后宫却鲜少有人踏入,宁可绕道远行。只因花萼楼后隔了一所清心苑,就是迟暮宫。清心苑是一处小小佛堂,常有前朝女子带发修行,已属清静无为之地。而迟暮宫,美人迟暮,顾名思义,乃是冷宫,尚有遗妃数人在此居住。走得近了,往往有哀怨的哭声传出,是众人避之不迭的地方。
有这两个所在,纵然官道牡丹再美,花萼楼景致再悠,后宫之人,无人愿步后尘,自然敬而远之。劫由心生,岂人力可以挽回,只不过世人看不透,白白辜负良辰美景。
红棉却不在意,常去花萼楼徘徊,又爱这路清静,少有人来,省去许多周旋。
步上官道,只觉芸香阵阵,风声淙淙。赏了多时,却听花间有淡雅的箫声排云直上,渐行渐远。两人心里奇怪,听了片刻,那箫声干净清亮,意态超然,十分出尘。两人紧走几步,举目四望,遥见前方一个宝石蓝色身影,飘飘洒洒,且行且奏,穿行在雨雾中,连伞也未撑,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红棉赞道:“此是雅人,只不知是哪一个?又不似嫔妃,宫内从未见过,只是她的脚程如此之快,我们只闻其音,到赶不上其人。”
再举目看时,一无所获,那蓝色身影已不见踪迹。问起身边洒扫的丫头,那丫头一脸茫然,好不扫兴,只好做罢。此时,一条官道之上,只有红棉带着茯苓,两人独享宁静。闲来无事,一路欣赏,慢慢行走,不觉花萼楼已在眼前。
垂花门外,一棵高大的丹桂树下,倚墙植了几株粉色牡丹,到也浓浓密密。繁花被雨打湿,水珠点点似朝露几许,美不胜收。茯苓看那牡丹花头下垂,纤纤醉态,问红棉可是酒醉杨妃?红棉端详了一会儿,点头称是,手指向那花,笑言此花如此憨态可掬,到也当得醉酒二字。
记起杨妃醉酒之后,即是醉卧沉香亭,忤逆了圣意,被唐玄宗遣回丞相府。清早出宫,晚上又由高力士接回。两人一日相思,换回贵妃后宫独宠,六宫粉黛皆无颜色,也是一段千古佳话。只是古往今来,到底能有几个美人占尽君心,帝侧无妃呢。
她与成曦帝相知如此,却还是要勉强自己学会分享。愈来愈不认识自己,想卸下的面具卸不下,更不知又多带了几重?
嗟叹杨妃,感怀自己,不觉赏了多时,浑然不觉垂花门内,一双美目带着几多玩味,直直望向红棉,在她身上绕来绕去。
茯苓望向那花,见粉中透红,层层漫漫,十分舒展。又看红棉身上,今日为着母祭,只着一袭象牙白裙,几股玉钗。出来时披了件米色云纹半臂,雅则雅矣,到底太过素淡。乃指向那花:“此花也漂亮,颜色又不张扬,公主身上太素净了,待奴婢取来为公主添妆。”
雨丝本就如雾,迷迷蒙蒙。此刻收起竹伞,倚在墙角,到似沾衣欲湿。茯苓提起淡绿薄纱的裙角,就向花间走去。
只听叱的一声轻笑,一人从垂花门内转出。手执一朵碗口大的蓝田玉牡丹,层层绽放,妖娆无比。一双凤眼含笑,嘴角轻挑,意态悠然望向红棉,闲闲说道:“庸俗脂粉,才喜杨妃之俗艳,姑娘如此出世之人,堪配本王手中这朵蓝田之玉。
身形微动,二人未及反应,一朵带着雨珠的蓝田玉牡丹直直插入红棉低挽的发髻正中,更显得眉目如画。
那人拍手微笑:“美人如玉,真是相得益彰。”
二人大吃一惊,不想后宫中有如此唐突之人。红棉后退一步,愕然相视,内院之中除了皇帝,外臣不得擅入。贵如齐王,在后宫走去,也须避许多嫌疑。
茯苓上前一步,欲拔下红棉发中所簪之花,谁知此人一插之下,牡丹花柄深插入鬓,无法立除,恐伤了红棉,只好做罢。乃大声斥责:“何人无礼,擅入后宫,又冲撞谊妃娘娘,还不退下。”
那人听到茯苓相责,十分恼怒。一双冷目犹如利剑,刺向茯苓,如寒芒乍现,袍袖轻轻一挥,茯苓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噔噔倒退数步,心内气血翻腾,十分难受。
“不知死活的丫头,幸好今日本王心情不错。”
茯苓怒目而视,毫不退缩,站在红棉之前,以身护之。
红棉稳了情绪,心中恼怒,又记挂茯苓安危,见她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不由挑起双眼细细打量来人。
见此人身材高挑,风美秀雅,身着宝石蓝四合如意纹锦衣,长发如墨,只插一根羊脂玉发簪,凤眼狭长,微微一转灿如琉璃。此刻手里拿一根碧玉箫,通体透亮,越发显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只是望向此人双眸,略呈冰蓝,又带着说不出的邪魅与狂放。
记起那个消失在花海中的蓝色身影,又见他手执碧箫,心里微微一动:难道刚才就是此人,怪到宫中从未有闻?只是那箫声如此出尘,本人怎又如此玩世不恭?不由脱口而出,“你就是方才吹箫之人?”
那人本来心有一丝侥幸,听茯苓口称谊妃娘娘,微微惋惜。回转望向红棉时又带着些许的怜惜跟惊艳,“正是本王,箫音粗俗,有辱娘娘清听了。”
红棉轻舒广袖,折取一片花间的枯叶,淡淡笑道:“箫音甚是清雅,怎么王爷以粗俗论之?箫音出尘,雨下赏花意境也好,以为是个雅人,只不想人品却比箫品差了许多。”
那人也不恼,笑道:“箫也罢,人也罢,本没有多大分别。娘娘如此佳人,本王怎忍冲撞,只不过借花献佛,博美人一笑。”
再不管其他,只满意地望向红棉发上的蓝牡丹,笑着:“不错,这才高贵典雅,称得上冰清玉洁。那酒醉杨妃,实不堪入娘娘之目。”言语虽未失礼,总是轻薄之意,惹得红棉不快。
强压下心头的惊悸,重新打量此人。眉眼间虽然轻浮冷傲,却与成曦帝有三分想像,蓦然记起各路亲王陆续返京,又听他自称本王,不知是哪位王爷已经返京,乃敛了一礼,淡淡道:“不知是哪位王爷,在此戏弄本宫,果直不将天子放在眼中么?”
“天子?”那人唇角钩起,露出无谓的笑容,“娘娘这架子端得也足。本王爱你窈窕淑女,你怎么舍得拿天子来圧本王。如此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娘娘此举不嫌有些大煞风景?”
“是么?”红棉轻轻一笑,望向路中间傲然挺立的蓝色身影,他直直立在垂花门前,无论红棉从哪边走,都只能侧身,她不允许自己示弱。
“王爷眼中的良辰美景与本宫眼中大相径庭,各人领会自有不同。本宫对着王爷,又哪来的赏心乐事可言?还请王爷让开。”手指轻拂上头顶那朵蓝田玉,明知此刻拿不下来,却不想失了面子。“此花冰清玉洁,在王爷手中却是万分委曲,即如此,本宫却之不恭。”
秦王欧阳成昊眯起眼睛,探究地打量了一下红棉,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变了脸色。眼前的这位女子,虽然害怕,却依旧端出十足的风范,在气势上不肯输了一步。
嘻嘻一笑,秦王侧身让开了半步,悠然道,“原来娘娘喜欢本王送的花啊,只要娘娘喜欢,本王天天送你一朵又如何?若是皇兄知道本王这么关心皇嫂,一定十分开怀。”
“本宫也这么认为,只不过你的眼光本宫信不过,要是拿给陛下过了目再送来,就好了许多。”
红棉冷冷地接着话,袍袖一挥,走进了花萼楼的垂花门。茯苓狠狠地瞪了秦王一眼,随在身后入内。
只剩下秦王玩味的目光,久久牵绕着红棉。
“公主,究竟是谁,这样胆大,并不将天子放在眼中。”
秦王,红棉缓缓地张口,发觉自己的嗓子暗哑的厉害,刚刚其实她也怕得发抖,却不能露出怯意。一定是秦王,拥兵自重,才有这样的放肆。
茯苓担忧地扶住红棉:“公主,还要进去么?不如我们回去吧?”
“既然来了,总要进去喝杯茶吧。”何况,感觉背后那人的目光仍没有移开,带着几分火热和探究,一直随在自己身后,扰得她思绪乱纷纷,这个时候出去,不是个好选择。
极力维持端庄的步履,进入花萼楼的正院,将那道目光隔在院外。与其慌慌地走在路上,还不如进来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细雨仍然绵密。花萼楼里,几名宫女正在打理花间的枯叶,见红棉进来,赶紧过来见礼。茯苓打发人去拿干净的坐褥,铺在花架下宽大的藤椅之上,扶着红棉坐下。
红棉瞧着进前的一个干净伶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宫女恭敬地回道:“奴婢银屏,拜见娘娘。”
红棉笑说:“银烛秋风冷画屏,好听的名字,你起来吧。”
那宫女低低地浅笑着,“娘娘谬赞了”,又施了一礼,这才恭敬地立起,站在一旁。
红棉道:“银屏,本宫走得累了,雨还未停,到有些倦意。你去濑玉宫找青黛,让她传香罗盖跟步辇过来,本宫就在此等候,可好?”
银屏低眉顺目,含笑答道:“娘娘吩咐,敢不从命,奴婢这就去找青黛姐姐”,答应着转身而去。
夏末初秋,天空更加高远,细细的雨丝透过花间枝叶,如过筛一般细细洒下来,打在头顶的花架上,簌簌有声。听着静静的雨声,心情变得沉静,红棉静静笑了。
院外高大的月桂树上,欧阳成昊俯瞰着花间那微笑的女子,她头上那朵蓝田玉牡丹层层绽开,上面犹留有他的指温。心头一阵悸动,想起刚刚萦绕着他的她身上的淡香。宝蓝色的锦袍已被雨打湿,他轻轻地跃下来,撑起了那把被茯苓遗忘在墙角的竹伞,走进风中。
在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的浅语低笑,忘记了她已经是这钰雪国尊贵的谊妃。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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