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决意辜负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先生，你还是出去吧，我们要进行缝合手术。”

    我终于从震惊中醒来“我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得？”根本就不清楚，那血肉模糊敞开着的胸膛，到底是躺在手术台前就这样了还是被医生剖开的。

    猛然想到，弟弟曾给我打来过的电话，那么就是说，在车里的弟弟神智清醒，并等到了救护车。

    伸手抓住身旁的医生，指着手术台上的弟弟怒吼道：“不，我弟弟是完好地送来的，是你们~，是你们没有及时采取措施照成死亡的对不对？”

    “先生，先生，请你放手。”一旁的医护焦急地上来“我们顾主任已经尽力了，因为你弟弟伤得太重，所以——”

    我拿嗜血的眼神瞪着她咬牙说道：“不要找借口。”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被我抓住的顾医生眼神坦然“其实，伤者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停止了心跳，只是脑电波没有消失，刚刚在你叫他，说来看他时，脑电波才没了。”

    “不，弟弟给我打过电话，说明他的意识清晰，怎么可能在路上就~”我不愿相信：弟呀，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你要我怎么去面对爸妈？

    “给你打过电话？”医生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像伤得这种~应该当场昏迷或是死亡，怎么可能？”

    我的眼光依旧盯着手术台上的弟弟：我要怎么跟蓝馨说呀？弟，你告诉我好不好？难道给我电话就是你的临别嘱托吗？

    “看来，你弟弟的意志力很强，一定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这时，手术室隔离处，一位警察叫道：“请死者的家属出来一下，我们的调查需要您的配合。”

    “先生，你还是先出去，我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弟弟。”

    医生的眼神，坚定的无可置疑，我最后望了眼躺在手术台上的弟弟：弟，走好！我~会帮你好好照顾蓝馨，直到我没法在照顾的时候。

    我强忍住悲哀走出手术室。

    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的我是不是比别人要格外的坚强？还是知道我的时间也不会多久了？按住太阳穴的我静静地听完警察对事故的叙说，并说对方司机认罪态度积极，弟弟的后事全力承担，还说他愿意抚养二老，为弟弟尽孝。

    “抚养二老？”我冷冷地抬头望着警察，凄惨一笑“不劳他操心，我的父母，也是被后八轮送去了天堂。”

    警察握笔的手怔住，盯着我的眼神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可惜。

    笔录很顺利，事故纠纷处理的也很快，我只是想早点让弟弟入土为安。

    殡仪馆的最后道别，整容师的技术高超，像似熟睡的弟弟静静地躺在那里。我默默地站立在一旁，盯着和我拥有一样面貌的弟弟，心里暗暗拿定主意：弟，你的临终遗愿~我会帮你完成，直到兰馨完全康复，因为~到那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照顾她？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家会再次团聚的。

    安葬好弟弟，我决定到公司辞职，婉言谢绝了领导的好意，只是说家里突发点事情迫不得已才辞职的。他们哪里知道，因我要准备全力以赴地去照顾弟弟的女友——兰馨。

    走出公司，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撅嘴的馨儿好像就在眼前，在打开信息库，里面储存好几条馨儿传来的简讯，都是在问我什么时候去接她，当时的我忙着赶完手里的工作，只给她回了句：馨儿，等你放假再说。

    终究兑现不了给她的承诺，我的大拇指缓缓地按下了关机键，对不起！馨儿，我恐怕不能去接你了。

    夜晚，我在居住的小屋，整理完后，我打开了电脑，登上了ＱＱ。顿时，铺天盖地的信息涌现，几乎全是林馨儿的：默白，你在干嘛？是不是很忙？默白，就快寒假了，我好想你哟～你想我吗？默白，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是不上线呀？默白，我要去你那里嘛～快来接我！！！默白，怎么电话老是战线呀？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担心死了，快点给我信息吧，我怕我要急疯了。默白，今天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你就说了三个字‘我很忙’就挂断，我不相信，这不是喜欢我的默白，你一定是在忙着摄影无法通话是不是？默白，哪天来接我啊？我~等不及了，好想你~呃~亲一个。

    馨儿，馨儿，对不起！我要辜负你了，我不能去接你来广州，我不能——我不能啊！

    坐在写字台，我的头又在隐隐作痛，按住脑袋，勉强支撑着，如果有办法让馨儿对我死心的话，就算是被她恨一辈子，我也要试一试。

    望着馨儿灰色的头像，我点击聊天，打出：馨儿，我们算了吧！

    不，赶紧删掉重新打出：馨儿，忘了我吧！

    还是被我删掉了，我不知道该给她留下什么？想想还是算了，这几天是必修课的终考，等她考试结束再说。

    突然，馨儿上线了，没来得及下线的我只有紧张地望着她传来的一句话：默白，你终于上线了，这些天到底怎么啦？我都担心死了。

    手指不听使唤地快速敲打出：我没事，不要胡思乱想。

    似乎能看见馨儿咧嘴呵呵笑着的模样：就知道我的默白一定是很忙，好啦，这下我就放心了。默白~几天就要放假了，能不能来接我呀？

    按住键盘的手指，不知道怎么对她说？

    等了一会的馨儿有打出：要不你忙你的，我自己过去好不好？

    我就知道，倔强的馨儿一定会自己过来。我要怎么办？馨儿，我要怎么做才能被你淡忘？馨儿，不要来找我，我怕我会坚持不住去接你；我怕我会舍不得放开你；我怕我会遵守不了对弟弟的承诺；馨儿，求你不要过来！！！？？？？？？？？

    望着一连串的问号，我赶紧打出四个字：不要过来。

    不等馨儿有所反应的我匆忙下线，独自坐在写字台久久不愿动弹，馨儿会怎么样了？她一定很着急，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拿出手机，尝试了好几次，我还是忍住了，如果她要怨我、恨我，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嘛！

    锁上了居住半年的小屋，我连夜离开了城市，坐车来到临县。

    阳光小别墅，一号楼，微光从楼上的房间透出，我知道，那是兰馨的房间，弟弟说过，等她的眼睛恢复光明就结婚。

    用弟弟的钥匙打开了小楼的大厅，我扭亮了厅灯，望着从此将不会在出现弟弟的屋子，我黯然地垂下头，将行李拖进弟弟的房间。

    听见声响的兰馨从楼梯口扶住栏杆慢慢走下“默白，你回来啦，吃过没有？没吃的话我帮你做，隔壁的姚阿姨教会我许多做菜的方法呢，以后每天做一样给你吃啊！”

    我的眼睛一涩，疼苦地闭上，兰馨，默白不会回来了，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再也馋不到你给他做的菜了。

    “默白？你怎么不说话呀？”熟练的兰馨已经下了楼，摸索着向着我的方向走来“哦~默白，大哥的公司有急事，回城里了，连走好像很担心的样子，你打电话问一下，如果需要帮忙，做为他唯一的弟弟，你可要全力以赴呀！”

    望着露出真挚情感的兰馨，我心在震撼，难怪弟弟放不下她，这么心地善良的女孩，为什么老天忍心要她失去心爱的人呢？

    “默白，是不是很累？”

    兰馨已经走来面前，并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胳膊“咳~不累，哥——他要跟剧组去乌鲁木齐拍摄。”

    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好，如果兰馨没有发觉，我就一直做弟弟的替身，可是，我却无法表现出进一步的亲热。

    没有抓住我的兰馨表情明显一愣“默白，你的声音？”

    “啊~咳咳，有点感冒。”我赶忙继续咳嗽“咳咳~~，我送你上去休息，咳咳~~”

    “不用不用，默白，你还是洗洗早点休息吧。”转身的兰馨又回头“记得吃药，还有，把送货的工作辞了吧？你这样幸苦，我~我会心疼的。”

    “好，听你的，咳~咳，明天就辞了。”

    兰馨的提议正合我意，本来我就反对弟弟这么拼命地工作，如果他不去送货，那么此时一定好端端地在这座小楼里和兰馨幸福地在一起。

    可是，一切皆以无法挽回。

    第二天，我重新找了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照顾兰馨的时间很充裕，隔壁的阿姨竟也没能认出我不是弟弟，而兰馨只有在单独的时候有点感觉异样，可并没有提出异议。

    我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半月，可我依然无法赶走脑海里的林馨儿。在我生日的那天，兰馨叫我吹蜡烛许愿的时候，我想起了馨儿曾经说过，到我生日的这天，她要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我顿时惊的出了一身冷汗，馨儿她该不会已经在若大的广州市到处找我吧？

    一夜没睡的我早早起来，没和兰馨招呼就出去赶忙包车去了城里，看到所有留着长发像馨儿的女孩，我都会不由自主地上前叫声“馨儿。”

    讶异自己何以如此失态，我强逼着自己慢慢冷静，走向一座报亭，可却看见了晨报上整整半幅的寻人启事，那醒目的标题是：莫白，你在哪里？

    我的内心无比震撼：馨儿，你还是来了，找不到我的你会不会很难过？没有我的夜晚你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心被拉扯着，头也在眩晕着，我按住胸口照着晨报上留下的会面地址，就直接打车去了悦君咖啡店。

    远远就看见了拖着行李的馨儿，她正愤怒地指着身旁的男人说着什么？

    赶忙叫司机停一停，见我没下车，司机有点奇怪“你下不下？”

    眼看着馨儿坐进一辆的士，另一位女孩也跟着她挤进去，我赶忙伸手一指“师傅，请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

    一路来到火车站，下了车的我远远望着她，不敢被她发现。

    “呜~呜~”

    火车终于要开了，站台柱子挡住了我的视线：馨儿，让我最后在看看你吧！躲在柱子后面的我大胆地走出来，馨儿那难过失望的脸庞在我眼里定格下来。

    突然，那双在我梦里出现无数次的双眸看到了我，馨儿将自己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我吓得张大嘴巴，就差没叫出声来，同时反应过来，快速闪入柱子的后面。

    “嘟~呜呜~~”火车启动了，躲在柱子后面的我，无奈地抬头望着火车站的站牌——对不起！林馨儿，忘了我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