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暗警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下午，圣逾传来，慕容府二臣均负罪停职，其中慕容翎远调边疆，兵卒处理。

    刘子辰下令，将此消息对后宫全面封锁，尤其不能让消息走漏进清莲宫里，同时加强了清莲宫的护卫，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进去，连皇帝和皇后都不可以。他自己则摆出借口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在事情未调查清楚前，莲妃仍是莲妃。故，皇帝也未说什么，倒是皇后，必会耿耿于怀的，令初下，便让刘子辰夜里到玉慈宫找她。

    找就找吧。母后是被亲戚蒙蔽了双眼的，他不怪她。

    此时，明月高挂，一地亮银，红砖绿瓦阴阴，却闪了一地白花。他走在去玉慈宫的廊道上，心中有如浪涌。

    慕容翎离开前，特意交代了刘子辰：“不必管我，照顾莲儿。”同时他还许诺，到了边疆，一有乱党的消息，便会传信给他。以慕容翎在边疆的威信，纵使兵卒处理，士兵们也不会待他怎么样的。

    只是，他忘不了，慕容翎让他保护莲儿时的眼神。

    凄婉，哀怨，恳求，无奈，还有，无尽的自嘲和自责。

    一刀一刀刻进他骨子里，永生难忘。他甚至感觉，慕容翎爱莲儿，更甚过他刘子辰。

    恍惚着，玉慈宫已在眼前。那身着黄衣，名唤媛儿的侍女站在宫门外，对刘子辰做礼道：“参见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静候您多时了。”

    刘子辰不说话，只扬起了眉。媛儿是母后的心腹，曾也是云妃的侍女，只怕当日所谓皇后唤云妃过去，也不过是云妃使的障眼法。心里不禁一恨，连脚步也跟着杂乱起来。

    玉慈宫后园，虽是夜，却也美极。一盏盏琉璃玉灯垂于树梢花摆，幽幽亮亮，空长幽远。刘子辰望着那一排长长的灯，似明似暗的走到，延伸到幽暗的亭，让他感觉，紧绷而诡异。

    “太子殿下，娘娘就在尽头的亭中等您。”

    媛儿毕恭毕敬地禀着，然刘子辰却听赛没听，挺着身便朝亭中走去了。跟着云若玲那个小贱人的心腹，他觉得恶心。

    亭中，皇后静静坐着，桌上一只玉瓷小壶仍幽幽地冒着热气，弥散如心绪。

    “子辰，你来了。”皇后微抬起眼看他，“坐吧。”

    刘子辰点点头，动作却生硬。他走到皇后身旁，坐到她的对面去。

    “子辰，据闻，边疆那伙儿乱贼，是愈渐嚣张了。是么？”皇后淡淡地说着，虽声音浅淡，然刘子辰却听出其中一丝小心的试探意味。

    刘子辰浅笑一下，回答却极其僵硬：“确实是的。不想母后却也如此关心朝政。”

    “哀家贵为一国之母，理应了解一些。”皇后依旧故我的淡然，“这些日子，你也不去看看你父皇。他都快为这件事烦心死了。”

    “这有何好烦。不是有表舅在么。”刘子辰皱着眉。将云荣海喊为表舅，他觉得恶心。

    皇后刀眉一挑，而后手悄悄一挥，媛儿便做一礼，退了下去。

    “辰儿，”皇后低着嗓，刀眉下的一双黑目有如阴影聚拢。“你就这么讨厌你表舅？”

    “母后说的哪里话，再怎的，他毕竟也是儿臣的表舅。况且表舅今日弹劾慕容氏二臣的奏章，也是儿臣劝父皇批的。母后何来的话，说儿臣讨厌表舅？”刘子辰依旧声音僵硬，然而他的眼神却不再飘忽。他注意到，皇后眼底的一丝细微的改变。

    “不要以为母后看不出来。”皇后声音低沉地说道，“朝廷都知道，你的主张一向向着慕容氏二臣，而从来反对你表舅……”

    “主张与喜恶没有关系。”刘子辰平平地打断道。

    “不要拿母后当傻子！”

    皇后突然厉声大喝，一双刀眉愤然蹙起，仿佛两把正欲杀人的铡刀！她从袖内抽出一纸文书，丢到刘子辰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那文书已涂改过多次，整张纸已邋遢得不像样子。刘子辰心里一惊，这份文书他藏得极其隐秘，母后，她怎会有这份东西？！

    “子辰，哀家原以为你只是看不惯你表舅的作风，谁知你竟做到了这个地步！”皇后愤愤地甩过头，刀眉下犀利的眼迸射出无数道寒光，射得他的心瑟瑟发抖。他忙拿起那封文书，下意识地举近鼻子，突然，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窜入鼻息……

    他立即将文书拿开，胸中愤慨不平，那种香气……那分明是云若玲那贱人身上的脂粉气味！她用的脂粉是母后特意从西域要来的，独一无二，别无他有！

    多久了……这文书上竟还留着这股味道，真是像极了这个女人的心计，遍地撒网，各处捞鱼，后宫，前庭，哪里都不肯放过！

    呵。他冷笑，随即，将文书放回桌上。

    “既是如此，母后便随意吧。子辰告退。”

    刘子辰恭敬地做了一礼，便极其随意地，似有若无地离开了，压根儿不像秘密被人捅破，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封弹劾云荣海的文书，他修了又改，怕的就是措辞不当，伤了皇亲，误了大事。既然已被那个女人搜出来，那就算了吧，反正文书也未递上去，母后也不可能会治他的罪，他毕竟是刘楚皇室出类拔萃的独苗，母后再被蛊惑，也会知道分寸。母后交给他那封文书的意图，他自然也很清楚了。

    然，他还是压不住心中熊熊的怒火：就这样，给云荣海那个奸臣一手遮天，扰乱了他刘楚王朝的威严？！他有母后撑腰，父皇虽能支持，却也年老，诸事也不再如年轻时般斟酌再三，而今慕容氏二臣又不在朝，他一个被盯紧的太子，也成不了事啊……

    而今……也只有，等候慕容翎从边疆送回来的密报了。

    他低低地垂下头，这一天，留给他的打击太多，瞬间他仿佛就成了孤零一人。他藏得那样隐秘的文书都被人搜出来了，身边人，还有谁可以信赖？心赫然一沉，眼前扑地浮现出一张幽怨若莲的容颜……

    对，他还可以保护莲儿。

    他落寞地扬起脸，今夜稀疏无星，万千理不断的思绪，缠在他的心头，空留他寂寥满衣。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