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议论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刘子辰离开时，仍未流露出任何其他的感情。

    莲碧默默地蜷在床角，泪已干透，人却伤透。她也发现了床褥上的一抹落红，鲜艳的，刺眼的，明显得让人惊诧。虽然她也不懂，为何这里也会出现落红，然而，她明白，她清楚地明白——她的那一抹，已经被暴虐而莫名地磨灭在寒凉的荒庙。

    墨兰一言不发。她默然望着此时双目放空的莲碧，心里有痛，更有怒。小姐和慕容公子都是犟到底的人，表面上都想佯装无事，却早已心痛欲绝。

    只是，而今小姐伤心至此，她算帮凶么？

    “墨兰。”

    蓦，莲碧竟开口来唤她，声音飘渺轻浅至极。墨兰心里一惊：“啊……是，是，小姐。”

    “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低低地问着，语气里充满绝望。墨兰喉中一塞，此事，非同小可，虽说太子殿下爱小姐入心入骨，然，毕竟是小姐不忠于他啊……或者说，自始自终小姐的心一直都是慕容公子的，只是她背叛了这个该死的尊号而已！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错误铸成，只能闷着头往下走了。

    墨兰忐忑着走到莲碧身边，坐下来，轻轻摇着莲碧的肩，轻声安慰道：“小姐，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往下瞒着吧。”

    “……”莲碧不说话，只是转回头来看她，一尘不染的莲目中溢满无助与悲恻。墨兰心里一沉，强忍住满心的自责与不忍，仍强作镇定地说道：“小姐，您莫说自己，若这事叫别人知道，慕容府的名声，还有太子殿下的名声，往哪儿挂？当然您的处境就更要紧了……既然，既然太子殿下未觉察，那就当是那样了吧！”

    “……”莲碧久久地注视着她，眼底，从开始的绝望，渐渐被潮水般的落魄淹没。突然她伸出手来，颤抖的手将墨兰紧紧地搂住！“墨兰，墨兰……你一定要帮我……我现在，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小姐……”

    墨兰楞在原地，莲碧的声音沙哑得让人撕心裂肺，低沉的，压抑的，极力压制住的伤，却挡不住挣扎而出的痛，瞬间湿了她的衣。她的心紧紧地揪着，颤抖着抬起手，搂住莲碧的腰：“小姐放心，墨兰誓与小姐共生死。”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那边对得起了慕容公子，更不能对不起小姐。即使慕容公子真的错了，他的爱太深却太累，累了小姐一生。

    “小姐快别这样了，快起身打理一下吧。若一会儿有什么人来了，看见小姐是这幅模样，会如何想，又会如何与别人说？”墨兰轻轻摇一摇莲碧，极力忍住自己满腔的悲愤低低地劝说道。莲碧啜泣着，簌簌的泪点，在极力地往回收。

    “……好，好。”

    她嘶哑地应着，慢慢地松开了手。墨兰点点头，赶忙站起身，将昨夜已准备好的衣衫取来，又搀莲碧起身，为她换上衣裳。随后墨兰便赶忙用被衾先掩着落红，扶着莲碧坐到妆台前，为她细细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化了淡妆掩盖憔容。

    随即，她便吩咐下去，让御膳房的宫女们熬些补品来。她明显地知道后果是严重的，但她还是成了“帮凶”，虽然是那样的无意识。然而，她更知道，小姐进宫就是个巨大的错误，她低估了她和慕容公子两人的爱，所有才会有今日的残害。

    *****

    阴云惨雾，气凝烟重。

    莲碧倚在窗边的长椅上，在细细的窗户夹缝中看向窗外。隐隐约约，还看得到那一池清丽淡雅的莲，舒枝展叶，亭亭玉立。她也想开窗去看，更想走出去，然，此时身体的每一寸都酸痛难忍，下面更是痛得她难以起身。谁想，那一夜的暴虐，竟绵延成这么亢长的痛楚。

    “嘿，你听说了吗，昨夜是莲妃娘娘侍寝，太子殿下亲自到娘娘的宫中呢。”

    突然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说着，莲碧听出来，这声音是来自她清莲宫中的一位侍女。“哎呀，早就知道了。太子殿下宠莲妃娘娘是人尽皆知的了，真是奇怪，莲妃娘娘论姿色哪比得上云妃，太子殿下怎这么喜欢她？”

    “哎，这算什么呢。我听说啊，昨夜侍卫看见，有人偷偷溜进清莲宫来，而后掳了个什么人出来，又听见墨兰大叫着小姐……”

    “啊！莫非是莲妃……可是不对呀，莲妃娘娘夜里还为太子殿下侍寝呢。”

    “所以才奇怪呀！哎，你说有没有种可能……就是，莲妃被人掳走之后，找了另一个替身来给太子殿下侍寝？”

    “你别瞎说……”

    “哪有瞎说！那侍卫说他确实看见有这么回事的……”

    心里突然一沉，仿佛被人扼住了心脉般剧痛！

    “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窸窣些什么！”

    突然有人大喝出声，将刚才窸窸窣窣窃窃私语的两个侍女吓得心惊胆战：“啊！啊……是、是墨兰啊……”

    “还不快干活去！要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我唯你们是问！”

    墨兰厉声喝着，那声音简直像个骂街的泼妇。两个侍女战战兢兢地应着，便慌里慌张地逃掉了，脚步声里满是跌跌撞撞和惊惶不安地痕迹。

    “整天就知道聊天闲磕牙！”墨兰朝那头怒吼着，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叫骂，然而莲碧知道，那是故意做给她们看的。

    胸口一抽一抽地疼，被扼住的心脉只有微弱的气息呼出，其余的都闷在身体无边的酸痛里。刚才那两个侍女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还是有人知道了，一件小事在宫里都可以成为杀身大罪，更何况这样的大事……

    “御膳房里那群人还真是速度慢啊！真是……”

    一阵愤愤的呢喃，面前的屏风后走出墨兰气郁的身影。然当墨兰侧头过来时，她刹地愣在原地：“小、小姐……”

    眼前的莲碧，眼眶发红，嘴唇颤抖，右手紧紧按住心房，剧烈的呼吸，竟牵惹得她的脸煞为惨白绝望。墨兰顷刻便明白了，莲碧，是听到那些话了。

    她急急放下手中的炖食，走到莲碧身边，握着她的手宽慰着道：“……小姐不用担心，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太子殿下这么爱您，又怎会轻信一个侍卫的饶舌？倒是我们，不能轻易乱了阵脚啊。”

    莲碧一言不发，依旧瑟索着，眼睛，竟越来越红。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刘子辰那里，这会被怎么歪曲，他又会怎么想？巨大的担忧与无助笼罩在心头，如黑云压城，逼得她喘不过气。她真的怕，哪一天，她会被这种恐怖的担忧，压死。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