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赌气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蓦，刘子辰的手竟是猛地一震，随即她的手便脱离了他的额。墨兰似也惊讶地低喊了一声，然她也似觉得失礼了般慌忙收了口。

    “莲儿的消息，在他总传的这样快……”刘子辰低声叹着，那声音里有不可置否的自嘲与无奈。“不必拦了，让慕容大人进来吧！”

    让他进来！刹那，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慕容翎当日与林舞雪低眉含笑、两两相依的柔媚情境。冲天的气与妒顿时涌入心来：“不、不要……”她艰涩地唤着，声音却太小，小到刘子辰吩咐墨兰开门的声音都将她的呼唤掩盖。

    “莲儿！”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焦切声音破门而入，她的手瞬间被人放开，又被另一个人紧紧扣住。“莲儿，你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子辰，怎么回事！我听宫女说莲儿在御花园淋了雨，她怎么会到那儿去！”他嘶哑地叫着，原本柔和的音色变得那样惶急的难听。

    她的心一沉，他的一言一语，都如刀子般割在心上，伤口是曾经，约定却不再，她觉得是让人呕吐的恶心！她拼命抖着手，几度想抽离他的手心，然而他的手却攥得那样的紧，紧到她穷尽所有气力都不能挣脱一毫。

    “……”刘子辰顿了一顿，而后，低低地说道：“今日，如韵和玉妍带她到御花园，然后就……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当我赶来的时候她就已经……”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默地便止了声。墨兰生生地抽着唇，嘶哑着道：“慕容公子，小姐今晨为了及时和拜见皇后和众位妃子，早膳和药都没吃就出宫了，中途还发了一次旧病……要不是墨兰跟着，墨兰真担心……小姐一个人怎么走得回宫里！”

    “……”

    无边的沉默，一如曾经在慕容府的所为。刘子辰强压住喉中的哽咽：“慕容，我……”

    “……子辰，不必多说，有些事是你我都难以掌控的。你已经尽力了。”慕容翎沉沉地说着，声音似是叹，似是哀。刘子辰轻轻抽一抽泪，喑哑着声，话音里满是自责：“我，我本以为，有太子的威望保护，那女人会收敛一些，谁知她竟仗着母后……或许，慕容——我当初就不该将她娶进宫中……”

    “不，子辰，你没有错。”

    几乎没有思量地，慕容翎答得不假思索，甚至毫无平仄。“莲儿就算待在慕容府，境遇也是类似的，在宫中她至少有你，然而，若在慕容府……”

    若在慕容府，他便不说下去了。她咬着牙，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如昔的温柔，如昔的担忧，却没有了如昔的守候。他一声长叹，此时他的手，略略放松了一些。她的心一堕，咬着牙，瞬间使尽浑身气力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而出！

    “……”

    用的力太猛，甚至逼着她瞪开了眼睛。那一刹，她看见，慕容翎呆愣在床边，曾经深邃温和地眼底满是惶恐与惊骇！她将头狠狠撇向床内，艰难地喝道：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莲儿……”慕容翎低声唤着，那声音仿佛干枯的断枝！

    “莲儿，不要这样……”刘子辰见势不对，忙出面来劝和道，“慕容大哥已为边疆增兵的事与群臣论了有一日了，他疲累不堪还急着赶来看你，你……”

    “子辰，今日的事……全是我不好，若我细心些，事情就不会是如此了。”她突然又转回身来，边轻声地说着，边用瘦弱的手臂撑起沉重的身体。方才，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明知这样会对她的身体极其不利，然，她还是要做。

    见她如此，刘子辰忙上前来，轻轻揽着她的柳腰，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扶起，再缓缓让她安全地靠在床架上。她浅笑着点头示谢，自觉体力似也慢慢恢复了，便轻轻地继续说道：“我的身体不会有大碍的，约莫六日就能恢复过来。到了六日后，我便将成亲那天还未给你的东西交给你。”

    “莲儿！”刘子辰大惊失色，“你……你在瞎说些什么？！”

    “我不是瞎说，我是认真的。”她平淡地，却极清晰地说着，眉眼里看不出一丝玩笑。

    刘子辰愣住：“可是你……”

    “放心，我虽然体弱，然而这小病小痛的，也害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该如何我最清楚的。”她轻扬嘴角，虽面上温和轻浅，然而眼角却一直撇向旁边面露惊骇之色的慕容翎。“我知道，你虽口里不说，然而还是对此介意的……况且我们若不圆房，外头会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若伤了你的声誉，我担的，可就是大罪了。”

    “莲儿……”

    “没事的，不必担心我。”她宛然一笑，虽苍白，却也姣美。然而片刻后，那美丽的光晕便被一道犀利的寒光替代，径直射向讶异万分的慕容翎：“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忙碌一日，还不回府休息吗？父亲也得担心。”

    “莲儿！不要这么对慕容说话。”刘子辰急了，竟慌张地叫了起来。莲碧却仍直勾勾地盯着不知所措的慕容翎，口气僵硬冰冷如对仇家：

    “这么看着我干嘛？回去呀！嫂子还守在府中等你呢，你不忍心叫她等吧？！”

    话一出口，她的心便突然堕下去，痛意难耐！慕容翎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而后，便是一片凄惨至极的悲哀与无奈！

    “……好。你、你注意身体。”

    他的声音，低迷而卑微。她只冷哼：“不用你管。”

    “……”

    他无言，尤站在原地，眼底的悲，如黑云压城。她拼命维持着犀利冷冽的仇恨目光，心却一点点地碎着，痛意淋漓。许久，他竟苦然牵牵嘴角，对刘子辰道：“子辰，我走了……明日记得看我的奏章。”

    “慕容……”

    刘子辰似挽留、似慨叹地吟着，慕容翎却默自转了身，离开了。那经战多时的身影，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脆弱得会轰然倒下。

    她猛地转回头，眼角一滴泪，恰好滴落在她肩头。这一次，她感觉到了凉。她为他流的泪，第一次是冷的，冷透了心。刘子辰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而又心有余悸似地握了握她打颤的手：“莲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真的。”她转回头来看她，眼角的泪迹还未干透，映得她的脸憔悴凄凉。“子辰，我方才所说的，都是认真的。六日之后……你，你派人接我到你的寝宫去吧。”

    苍白的脸，惨淡的笑，极力装出的欢喜，一切，都瞒不了人。

    刘子辰心底一沉，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她静静地倚在他温暖的怀中，默默地关起双眼。未锁上双眼前逃出的一滴冷泪，包含着她方才忍着的剧痛与苦楚，深深埋入他们怀抱的间隙，再不重生。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