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卷 温柔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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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你来了?”岳飞坐在书房中参看军要,见岳云缓缓行了进来,眼皮都没抬,只是努了努下巴,冷淡道,“坐吧。”
岳云撩起袍子、坐到了一侧,望着前方的地面、默不作声。
死寂的空气在二人周围蔓延着。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比情思更加缠绵,比想念更加悱恻,连绵不断的直到傍晚,依旧没有停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由灰蒙蒙渐渐转为幽暗,有下人掌了灯进来,复又退了出去。二人却依旧沉默着。
半晌,岳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册子,锐利的眸子在烛光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影。他看了看岳云,问:
“可是兴师问罪来了?”
岳云依旧微垂着眼睑,似是淡淡笑着,温润的面孔上分不出喜怒,道:
“孩儿不敢。”
“孩子没事吧?”
他指祝九和她腹中的骨肉。
“恩。”
“这些军要晚些时候你也看看,明日朝堂上还要禀奏皇上。”
“是。”
“去吧。”
岳云抬起目光,望向他,道:“今后若有责罚,都由孩儿一力承担,请爹勿要再迁怒于她了。”
岳飞神色一凛,问:“‘迁怒’?你以为为父是在迁怒?”
他复又垂下了眼睑,不作回答。
“你可知她的底细?可知她怎会好端端出现在渺无人烟的平原之上?当初明明传了死讯,如今却又竟是在皇宫中……你不觉得不妥?”
岳云张了张嘴,思付良久,道:“孩儿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呢?
话说到一半,他又沉默下去了。
他竟是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该如何相信她?该如何放下那些戒备?该如何坦诚相对?他想说自己了解她吗?可是,他真的了解么?他连她家在何方、家中还有何人都不清楚,岳飞的那些疑问、不也正是他的疑问么?前前后后多番查探,那些得来的消息又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呢?
想到此,竟是无言以对了。
只得牵强道:“孩儿只是不想自己的骨肉受到伤害。”
“你的骨肉?”岳飞冷笑了一声,“岳家的骨肉人人都可以生,可大宋只有一个!自小到大,那些民间疾苦、战乱纷争,你看得还少?难道如今要为了一个祸水、就将这些都忘了?”
“孩儿从不曾忘记那些!”岳云听罢,抬起头,目光中露出了坚毅之情。
“既然如此,便更不应感情用事,那日大殿之上多么凶险,一众臣子对我岳家虎视眈眈,都视我们为眼中钉。为父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尽力行事低调,还闹得如此结果,若是再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岳家便会陷入绝境之中。将士者不能战死沙场、却死于佞臣之手,这才是最大的耻辱,你可懂为父的苦心?”
岳云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
他摇了摇头,起身向房外走去,同时淡淡道:
“秀娟那边最近不甚好,一会你去看看她罢。”
“是。”岳云连忙也起身,跟在后面恭敬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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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秀娟坐在窗前,任凭雨丝透过窗柩洒在脸上,却是浑然不觉。已经第几天了?他都再未踏进这个院子半步。看来,那些下人们口中所讲、都是真的了。倘若不是旧识,他怎么会这般的在意她呢?
其实,祝九所说的那些,什么未曾做过夫妻之事,什么心中另有他人,诸如此类,她还不至于蠢笨到尽数相信。之所以一直装傻、按兵不动,不过是想探探她的虚实、看看她的手腕。
不想,这一探,便就毫不知觉的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了。
那日大殿之上,她出尽了风头,而自己呢?除了在一旁缄默不语、忍气吞声,还能做什么?
“少奶奶……”昕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道,“少爷来了!”
“啊?”她听罢,止住了思绪,抹了抹脸上的水滴,整了整衣襟,惊讶道,“他……他来了?昕柳,快帮我看看,我的发式可还整齐?不行,我要去换件衣裳……”
“娘子?”
她正要转身,却见岳云已经一个踏步、行进了房中。
他的周身泛着一层湿润的水气,背着灰暗的光线、站立在房屋中间,正幽幽望着她。
她忙向前走了几步,悲喜交加道:“相公……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伤可是好些了?”
岳云点了点头,依旧那抹温和的浅笑,走到桌前,撩开袍子坐了下,冲她道:“还站着干什么?坐吧。”
“恩……昕柳,还不快去沏壶热茶?”
“是!”
“这几日子忙于战事,一直未能抽出时间来看你,你这边可都还好?”
“都好,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她故意加重了“孩子”这两个字,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岳云一怔,方才想起她已有了身孕。这几日每天回府、都迫不及待的去祝九那里,心中哪还有别的女人,如今若不是她提起,他怕是早就忘了自己要当爹了。
想着,他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随着她一同摩挲着小腹,道:“好好休养,勿要着了风寒。如今秋末露重,要当心身子。”
“恩,我知道……”她点了点头,“相公终日为国事奔忙,不用太记挂我们母子。”
岳云点了点头,眼见昕柳端了茶水进来,便道:“一起喝吧。”
昕柳满好杯子,便退了出去,房门被轻轻的关上,外面的雨声霎时小了很多。
房中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他想了想,开口道:“中秋那晚,是为夫让九儿与你调换了衣裳的。”
“啊?”巩秀娟举着杯子的手僵了一下,半晌,抿了口茶,将杯子轻轻放了回去。
“是因为我得到了些消息,说有人要趁大宴群臣之际、取你性命。本我是将信将疑,为保万无一失,才出此下策,不曾想这消息竟是真的……”
“相公……是何人竟会想要取我的性命呢?”
岳云摇了摇头,敷衍道:“为夫也不甚清楚,总之这次凶多吉少,但总算你安然无恙。”
说着,深深看了她一眼。
巩秀娟碰触到他的目光,忙别转过脸去,低低道:“原来都是相公安排的啊……那么,凭白害妹妹被爹责罚,真是过意不去。改天我去看看她,吩咐下人们为她做些可口的饭菜,可好?对了,我这里还有上好的药膏,涂在身上,伤痕就会痊愈得快一些,到时也一并给她送去。”
“恩。”他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而后坐正了身子,又喝了两杯茶,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怎么,相公又要去书房么?”
她试探性的问道。
岳云也不想解释,点头道:“恩。”
她不再多问,自寝室柜子里拿了件披风出来,细心温柔的为他披好,道:“多穿些衣裳,不要累坏了身子。”
他点了点头,也为她整了整衣襟,而后打开房门,自回廊中行远了。
她倚在门边,遥遥望着他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暮地,泪眼模糊了。
“少奶奶,少爷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昕柳行至她身旁,不解道。
巩秀娟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傍晚的湿润空气,黯然道:“他又何时在我这里过多的逗留过呢?”
“瞎说,那个骚狐狸没嫁进来之前,您和少爷可是恩爱的很!若不是她……”
“难道,你不觉得我和他之间、除了无尽的客套和礼让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么?”
她幽幽的打断了昕柳,言罢,苦笑了一下。
是啊,除了无尽的客套和礼让,他和她之间,似是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曾经美好过的回忆,没有让人可供记住的现在,更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未来。他们就像是白开水一般,淡淡的,不温不火,不冷不热。那些甜言蜜语,温情脉脉,根本不像是真情流露,反而像是他对她的一种慰藉、一种施舍、一种补偿。她在这里,或者不在这里,他都是那般的忙碌着,他在战场上,或者不在战场上,她也都是这般的孤独过活着。
盼着,等着,翘首望着,好不容易他回来了,见到了,可那颗心却刚刚想要激起波澜、便又重新恢复了平淡。无论多少句甜言蜜语,无论多少夜缠绵悱恻,下一刻他恢复了平静和淡漠,她便依然觉得、与他竟是那么的遥远,仿若隔了千山万水,并且那距离就这么的横陈在他们二人中间、竟是那么的难以逾越。
祝九是否嫁进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之,他对她便始终是这样的,顺从,温柔,相敬如宾,并且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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