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营中 伤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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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阿嚏……”

    “阿……阿嚏!”

    祝九翻了几个身,只觉得肩膀处疼得似要裂了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不止是肩膀、此刻连全身都酸疼了起来。她抬手擦了擦鼻子,左右看了看,忽觉一个冷颤,忍不住再次大声道:

    “阿嚏!阿嚏!……阿——嚏!……”

    四处传来了一阵大笑,而后雷儿手拎一只形似山鸡的东西走了过来,俯身看了看她,道:

    “才露宿一晚便像个病秧子一般,真是没用,哼。”

    她缓缓起身,只觉得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全身似披了一层冰霜般,哆嗦个不停。天似乎才刚蒙蒙亮,四周一片鸟雀鸣叫之声,淡淡的雾气笼罩在林子里,放眼望去全都湿漉漉、灰蒙蒙,衣裳贴在身上,让人觉得难受至极。她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当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脸颊的火热后,忍不住喃喃道:

    “完了……不会真的发烧了吧……”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是火烧火燎般疼痛。

    二厶行了过来,蹲下身望着她,道:

    “祝兄稍后有何打算?你家可住这附近?稍后不如雨某派人将你送回家去吧?”

    此话一出,祝九更加郁闷,沙哑着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你们就好人做到底、暂时收留我一下吧……”

    “这……”

    “不行!”雷儿听罢,也行了过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些贼人故意安插进来的奸细?昨日我们本是假败引他们进山谷,都是你凭白出现才坏了好事,如今又要我们收留你?大哥,我看这其中必然有诈!”

    祝九听罢,立刻不快的反驳道:“故意安插?你有没有搞错?我都快被那支箭射死了……”说罢,忽然一改刚刚的横眉冷对,转头梨花带雨的拉着二厶的衣襟一角,可怜兮兮道,“雨哥哥,你就行行好收留我吧……我吃的很少的!这荒郊野岭,我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如果你救了我却不能收留我,那还不如昨天就让我死了呢!”

    二厶见她如此,顿时有些尴尬,犹疑道:“可是……”

    “哭哭啼啼的,活像个娘们儿!真是的!大哥,你切要被这厮给蒙蔽了。若我们带他回去,勿要说张副将,便是爹那边也……”

    “雷儿,”他转过头去,不露痕迹的冲他使了个眼色,而后又转回头来,对祝九说,“行军打仗多有险阻,你可吃得了这些苦?况且你贸然便要我们收留,又可知我们是何人?”

    祝九迷茫的摇了摇头,觉得头更痛了。

    “罢了……如今你伤未痊愈,将你扔下也只有死路一条,你便暂且跟着我们,能否平安出得这座山林,便全要看大家的运气了。”

    祝九忙将头点得像拨浪鼓,破涕为笑道:

    “恩,谢谢雨哥哥,就知道你最好了,不像某些人,歪歪斜斜的见死不救!”

    说罢,冲着雷儿冷冷的“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雷儿心下满是不快,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她抓着二厶的手冰冷如霜,起身的时候额头不经意蹭到了他的脸颊,本是没什么的,他却忽然望向她,问:

    “祝兄,你的脸怎地如此滚烫?”

    说着,抬手摸向她的额头,而后微微蹙眉,道:

    “怎么烧的如此厉害?看来事不宜迟,须要尽快回到大营、请营内郎中为你诊治一番。”

    “真是麻烦!”雷儿见大哥如此说,咬牙切齿的迸出了几个字,而后便转身去收拾马匹了。

    祝九依旧摇摇晃晃的扶着二厶,无意中一低头,忽然大叫一声道:

    “啊!我的裤子!——”

    这一声引得众人纷纷向她望去。

    只见她身上这条黑色宽松长裤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诸多划裂的口子,风一吹来,那些破裂之处便飘飘扬扬起来,穿在身上活像个叫花子。

    她心痛的跺了跺脚,懊恼道:

    “完了,完了……这么贵的裤子,竟然烂成这样了,苍天呐……”

    伤感到一半,忽又想起了什么似地,复又看自己的上衣,而后才想起后背的那块箭伤处早就在昨夜被二厶扯去了一块,此刻正露着包着白布的伤口,好在除了那一块之外,这件灰色的宽松长袖T恤还算完整,至少没有破破烂烂、还是能够遮体的。

    她又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那梳得高高的、此刻早已凌乱不堪的团子头——难怪他们都把她当成男的了,这脑袋上顶着的发髻、不正和他们的一摸一样吗?

    想罢,更加沮丧,无力的靠在了二厶身上,道:

    “雨哥哥啊,我忽然觉得好无力,好伤心,好憔悴,好疲惫……”总之,我走不动了,所以,“……你背我吧……”

    她总结性的开口道。

    二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弯下腰、让她揽着他的脖子,将她背到了马背上。一旁的雷儿见此,更加愤愤,忍不住道:

    “简直太不像话了,娘们儿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哼!”

    祝九此刻可没气力再和他斗嘴了,也懒得解释自己是女子这件事。现在她最需要的其实是休息,否则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不灵光,万一没被射死而是发烧烧死了,岂不更冤?想罢,俯身抱住了马儿的脖颈,眼睛一闭,决定一心一意的继续睡觉。

    反正是能被收留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想着,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不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驾!……驾!”

    林中一条土路上,传来了“笃笃”的马蹄之声。晨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杈缓缓洒下,透着淡淡金色光芒,林木之下的灌木野草全都半枯着,有一些还上面还披着白皑皑的残雪。一人身着藏蓝色衣衫、脚蹬黑色短靴,腰佩长剑,正策马直奔北面而去。

    这里是地处襄阳与唐州交界之处,自从绍兴四年岳家军收复了襄阳六郡之后,群山之中连山匪也少了起来,只是遍目之下一片苍凉萧条,一路自扬州行来,虽是无事,却也冷冷清清、无聊的很。

    “吁——”萧峒忽然勒马,侧耳倾听,而后便一跃自马背上翻下来,伏地再次细细听去,片刻,方起身,再次跃上马背,驾马一路小跑着向前方而去。

    土路远处,隐隐出现了几个黑影,愈行愈近,能够看清为首的几个着银灰色盔甲之人。

    那几人也看到了他,均轻轻勒马,戒备的向他这里望来。

    萧峒目视前方,若无其事的轻促马儿,向他们行了过去。

    这队人马也缓缓策马,余光扫视着他,手中均不自觉的握紧了各自的兵器。

    二厶的马儿和萧峒的马儿交错之时,二人均用眼角扫了对方一眼。

    是一个江湖人士。二厶心道。

    是一支逃落之兵。萧峒心道。

    本这样子路过了也是无事的,可就在这时,二人却同时竖起耳朵、警觉地望向四周,刚要开口,却听耳畔一阵“嗖嗖——”的破空之声传来,只见四周一片接着一片的箭影直冲他们射来!

    霎那间,众人已纷纷飞离马背,二厶单手揽着熟睡中的祝九,一个起身,自马背上抽出那支铁锥横档过去,只听“当啷——当啷——”阵阵脆响传来,而后一阵“笃笃”,却见又是无数支箭自林子四面八方射来,很多都被二厶、萧峒及其余众人纷纷打落到了树木之上。

    “杀!”

    “给我冲!一个都不能放跑!”

    忽然之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自密林中传来,而后便见树杈上、灌木中、远处的乱石之后,纷纷跳出身着盔甲、手持大刀之人,伴随着一阵胜似一阵的尘土味道,向这些人冲了过来。

    “呵,行了这一路都无聊之至,如今倒正好舒舒筋骨了。”

    萧峒扬起嘴角笑了笑,自语之时只见剑光一闪,身旁刚刚落下的两名士兵便都被抹了脖子。

    二厶将祝九放到一棵树下,而后翻转至他身旁,背靠着他,沉声道:

    “这些贼子乃冲我而来,连累了这位兄弟……”话未说完,便又迎了出去,反手一挥铁锥,两旁又有两人被瞬间毙了命。

    祝九正昏昏沉沉之间,却听得喊打喊杀之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且愈来愈大,直吵得她头疼欲裂。

    “好吵啊……”她摇摇头,觉得那熟悉的颠簸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坐在了树下,浓烈的尘土及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一阵作呕,而后模糊的视线才慢慢聚焦,看清了周围的情形——

    只见无数士兵手持兵器、弓箭,自四面八方向他们包围过来,此刻周围早已打成了一片,血肉横飞、哀嚎遍野,简直热闹非凡!

    正看着,却见侧面一人举着长枪直冲她而来,她忙一个激灵勉强站起来,而后四下寻找着二厶的身影,大声道:

    “救命啊!救命啊……”

    “噗——”

    她正晕头转向的横冲直撞着,便听身后一声闷响,而后有星星点点的温热溅到了她的脖颈之上。她下意识的回手一摸,顿时一阵恶心,却见手上全是暗红色的鲜血。

    “难道……我死了?”

    说着,回头再看,见身后追杀他那人身上插着一把大刀,保持着向前微微倾身的姿势,而后慢慢倒了下去。

    这边才刚刚脱险,那边又有两人向她冲了过来。祝九四下张望,终于找见了拼杀得昏天暗地的二厶,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一个激灵,自身后那个已死的士兵身上抽下大刀,高高的扬起了手臂,而后——

    用刀背冲着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同时大声道:

    “啊!我死了!——”

    说着,趔趄了几下、直直摔倒,躺在地上不动了。

    冲过来的两个人见此情景,傻了眼,举着刀的手还保持着上扬的姿势,面面相窥,正欲挥刀再补两下,却听身后又是“噗——噗——”两声,而后便摇摇晃晃着向前倒了下去、正倒在了祝九的身上。

    “呃……”她被压得一阵眩晕,半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望着双手持铁锥的二厶,恨恨低声道:“你就不能……让他们两个死远点吗?!……”

    二厶双手之中的铁锥犹如纷乱流星,在半空划下一道又一道优美弧线,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小麦色的肌肤映在淡淡朝阳之下,眼眸中闪着犹如玛瑙般的光泽,回头望了一眼祝九,似笑非笑的冲她眨了眨眼,而后便冲向前去了。

    他大喝了一声,双臂挥舞,身上的铁甲闪着暗红色的血的光芒,伴随着一阵胜似一阵的哀嚎,脚下的死尸慢慢堆得高了起来。

    她躺在地上装死,觉得身上这两具尸体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僵硬,再看着那些倒下的、面目狰狞的人,直觉一阵寒颤,赶忙闭上了双眼。

    萧峒望向祝九的那个方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更加快速的转动手腕。只见半空中剑影如斯,似软缎般抖动着,每剑一出必封喉,每招一出必毙命,那些人往往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招式、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他的脚下了。

    “杀!”

    “冲啊!——”

    众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忽听得漫山遍野响起了更加震耳的喊杀之声。

    萧峒面色一冷,快速飞至二厶身旁,低声道:

    “此地不宜久留,萧某便不再奉陪了,告辞!”

    “萧兄留步!”二厶一边又击倒了两个人,一边大声道,“此乃我军之人,应是前来接应我等,萧兄仗义相助,不如……”

    “萧某本是江湖之人,无意参与两军交战之事,贸然出手实属无聊……”说着,仰手一剑、又是一人自他身后倒了下去,“如今既然尔等均已安全,便更不会久留,后会有期。”

    说罢,翻身直冲一匹马而去,只听一声长嘶,他稳稳落于马背之上,策马一路冲杀出去,不久便消失成了一个黑点、不见了。

    “杀!”

    “快撤!”

    “给我追!”

    这些是残留在祝九耳畔的最后的声音。

    而后,她便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自己已经睡在了帐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有模糊的兵器碰撞及呼喝之声传来。她揉了揉眼睛,觉得似是好了些,却依旧昏昏沉沉的。这帐子并不大,也就刚好躺下三人,她尝试着翻转身体,望到身旁有一张四方小矮桌,桌子上正用慢火熬着什么,那药香就是从这砂锅里传出来的。

    她依旧觉得冷,不由得将被子向上又紧了紧。

    帐帘被撩开,一个身形高大之人弯腰行了进来,身后跟着雷儿。

    那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生得俊朗,浓眉大眼,腰佩一把大刀,走到祝九跟前,盘腿坐下,打量了她一番,道:

    “你便是祝九?”

    祝九一怔,点了点头,问:“你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独身一人跑到那荒山平原之中,所为何事?”

    祝九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神情,喃喃道:“我……我不做什么事啊?我只是迷路了而已……”

    “迷路?那你总该知自己是要往何处去罢?”他听罢,目光更加锐利。

    她迷茫的摇了摇头,心道:我要是知道自己想去哪里,那就好了,至少证明还能回家。

    “听说你是束州人?”

    “……”祝九本想辩解自己是苏州人,想了想又觉得越是解释越是麻烦,索性点了点头,道,“恩。”

    “那么你家住束州何处,还有何人,束州距此至少万里路,你单身一人又是如何到此的?”

    祝九依旧摇头,带着哭腔道:“大叔,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越问,我就越头疼……”

    大叔?

    男子听到这话,脸色更加沉了下去,身后始终站着的雷儿憋着笑,脸上却假装不满道:

    “姓祝的,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张副将可正是青壮之年,什么大叔,简直无理!”

    男子冷哼了一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雷儿再次看了看她,摇头道:“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害得大哥被罚了五十军杖,最好你是个无事的,伤养好了便速速离去,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你,哼!”

    说罢,也转身走了出去。

    “哎……”她长叹了一声,面冲帐顶,觉得更加冷了。

    这可怎么办呢?

    这个想法才冒出不久,她便又遇到了一个更加头疼的问题——

    她想如厕!

    想罢,极力起身,趔趄着自帐中走出,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便觉颈间一凉,再一看,一把大刀已经横在了她的肩头。

    “呀!——”她一惊,一下子退后了两步,抬头才发现是自己帐前立着一名小兵,此刻正举着大刀、冲她横眉冷对着。

    “你……这……”

    “岳将军有令,军中不得生人擅自走动,这位兄弟请回帐好好养伤吧。”

    祝九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小心躲着他的刀,一边无奈道:

    “这位大哥,我确实是想养伤,可是……可是也不能不让我去厕所吧?”

    “厕……所?……”他重复了一遍,问,“这是什么?”

    “就是茅厕!茅厕,知道不?就是拉屎的地方!……麦够的!”她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了一声。

    “这个……”小兵听罢,略一踌躇,一眼望见有一队人向这边巡查过来,转头对祝九道,“你等着!”

    而后冲那队领头的一人大声道:“李头,这厮要去茅厕!”

    那个李头听罢,冲他摆了摆手,满是不耐烦的大声道:“他奶奶的,无事去什么茅厕?让他就在帐子外边拉吧!”

    说罢,挥了挥手冲后面的人道:“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都跟个娘们儿似的!”

    齐刷刷的脚步声远去了,祝九和小兵面面相窥。

    小兵收回大刀,用下巴指了指帐子外面,道:“你不是想拉屎么?愣着干嘛?拉吧。”

    祝九摇晃得更厉害了,看了看帐子外面,又看了看小兵,又看了看帐子外面,又看了看小兵……

    “他妈的,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茅厕!你拉不拉?不拉就快点进去呆着!”

    小兵不耐烦了。

    祝九微愣了片刻,忽然一仰头,用尽全力大声叫道:

    “啊!——我要去茅厕——我要去茅厕——我——要——去——茅——厕!……”

    ……

    “……张兄,此次一战对方势必大不甘心,恐会怒极,这几日当加强戒备……”

    一处宽敞的帐篷里,二厶趴在软铺上,望着一旁的张宪道。

    张宪沉思了片刻,点头:“你所说极是,只是……”

    “……我——要——去——茅——厕!……要去茅厕!……”

    二人正说着,便听帐外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茅厕之声。

    “何人如此喧哗?”

    张宪沉着脸,正欲出去问,却见一个小兵几步小跑了进来,道:

    “禀张副将,岳少将昨日救回之人要去茅厕,现下站在帐子前面大喊大叫,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怎么又是他?岂有此理!”张宪听罢,起身就要出去,二厶却叫住了他,道:

    “张兄且慢,此人乃是因我们假败才会被射伤,依我之见,只是一介平凡百姓罢了。不妨就让雷儿带他去个僻静的所在,张兄休要同这等小民一般见识。”

    “云兄,你因救了此人险些误了大事,如今带了回来,为他已经挨了五十军杖,可是值得?”

    二厶淡淡笑了笑,望向他处,道:“我挨得军杖还少么?就算不是因为他,也总会有些错处可以寻的……况且行军打仗,为的便是天下百姓免受荼毒,若是见死不救,这仗打来打去又有何意义?和那些金人伪齐乱党、又有何区别?”

    “你总是会说道,好好,我说不过你,便让雷儿带他去罢!”

    张宪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冲那小兵吩咐道:

    “让雷儿盯紧他,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是!”

    祝九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雷儿手持大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她走几步便停住、转头看一眼身后之人,惹得雷儿恼怒非常,大声道:

    “你这厮拉个屎也这么多讲究,倒是快些走!回头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茅厕!”

    二人如此走走停停无数次,终于来到了大营外一处僻静的林子之中。只见四处一片灌木,偶有鸟雀吱喳着飞过,风一吹来,她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刚要走深几步,忽然响起了一个比拉屎更加严重的问题,遂大叫道:

    “呀!——手纸……手纸有没有?”

    雷儿满脑袋都是黑线,已经快要抓狂了,大声怒道:

    “你到底拉不拉?!”

    “没有手纸怎么拉?”

    “不拉便回去接着躺着去!”

    “不要,我要手纸!”说着,趔趄着又行至雷儿身旁,拉着他的衣角委屈道,“雷哥哥,我要手纸,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两张手纸吧……雷哥哥……”

    雷儿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抚内心的愤怒,一下子打掉她的手,左右看看,随手自身旁的矮树之上扯下了几片枯叶,转头递给她,道:

    “要拉便快些拉,再不拉、我就将你拖回去!”

    祝九一下子止住了声音,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几片枯叶,抬头看了看他,半晌,忽然一咧嘴,“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你……你……”雷儿后退了好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惊道,“你这是作甚?!”

    祝九摇了摇头,双手捧着那几片烂叶子,哇哇哭着向灌木深处走去了。

    “哎……”雷儿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的摇了摇头。

    风儿依旧徐着,三月底的唐州依旧寒意阵阵,此时林中万籁俱寂,淡淡的夕阳自山的一边斜落下来,洒到了他的身上。

    不久,祝九便行了出来,脸上梨花带雨,横七竖八的好几道泥垢,依旧摇晃着,见到雷儿,怒目圆睁,冲他道:

    “哼!——”

    “你?!”

    雷儿郁结得无以复加,原地一跺脚,转身快步向回走去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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