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掉，那该多好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凉如水，空调里吹出的暖气烘干不了淋湿了的心。

    沈天海下令今夜加防警备，但沈家大院外面还是蹲满了大群的记者，守在门外，隐藏在旁边的灌木丛中，试图翻墙进来，只是没有成功。

    “那些记者还是在外面，不肯离开。”沈管家立在一旁，不敢抬头看沈天海。

    “算了吧。”沈天海挥挥手，“大小姐呢？”

    “待在房间里，和沈沫沈濡兄妹在一起。”

    “恩，联系好学校了吗？”

    “已经联系好了。”

    另一间房间里，三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就连一向呱唧呱唧说个不停的沈濡也保持沉默，好像这个房子里的人都中了一种叫沉默的病毒。

    最先离开房间的是沈濡，不是因为他受不了里面的压抑，而是他想到厨房拿些东西，艺绡什么也没有吃。沈沫看着他离开，带上门，“艺绡，其实你和古城最终的结局都是分手。”

    沈沫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无异于使她更加难过。但如果说没事，天涯何处无帅哥这种话时。就好像是分手后说对方其实你很好或者你去死一样，都并不会减少对方的一丝痛苦。

    既然痛苦已经产生了，倒不如就让其血淋淋敞开，正视它，然后等着伤口结痂痊愈。

    “你和他本来就不可能，短痛不如长痛。与其。”

    “我知道。”艺绡打断沈沫的话，“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沈沫张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打开门关上门出去了。

    “她想一个人静一下。”沈濡刚端了碗过来，沈沫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沈沫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林泽的。按下接听键，一路小跑到另一间房。离开时，看见沈濡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只是一刹，并不在意。

    沈濡看着时间，守在门口，从她进去，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沈沫已经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和林泽，偶尔还能从门外听到她的嬉笑

    声，格格格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四十分钟，沈沫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通电话时的甜蜜，“你在这干吗？”一出门，就看见沈濡倚在门沿边。

    “等你。”沈濡少有的一本正经，相当的严肃认真。

    “等我干什么？”

    “你很开心？”沈濡抱着胳膊，带着欣赏的神情，就好像是在地球爆炸前一天对一个在看喜剧片的人说地球都要爆炸了，你还笑得出来一样。

    沈沫明白了过来，撕扯出一个残缺的笑，“因为她不高兴，所以我也要陪着她哭是吗？因为她不吃饭，所以我也不准许吃饭饿死是吗？因为她被甩了，所以我也要分手是吗？”语调越来愈激动，声音越来越高，“是不是她要是死了，我也要跟着陪葬？”

    “啪。”沈濡一失手，闪了沈沫一耳光，清脆响亮。

    残缺的笑容一点点破碎，填满，填满后是极度的失望，落寞，“你怎么就对她那么死心塌地，跟只狗一样。”

    “你，沈沫。”沈濡扬起手，但手只是停在半空，定格在那里。

    “说啊。”

    沈濡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她，留下一大片阴影，“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死掉，那该多好。”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死掉，那该多好。

    不是跌宕起伏的语调，而是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期待中会发生的事实。

    破碎的笑彻底碎了，拼凑，已然拼凑不出原先的完满。沈沫安静地看着他离开，闭上眼睛，紧紧忍住的泪水终于如溪流般流出。右脸有些火辣辣的疼，白皙的皮肤上五指印触目惊心。

    有些伤痕，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忘记它原来的样子；有些伤痕，只会在心里慢慢扎根生长开出花朵结出果实。

    从小到大，凡是有记忆的地方开始，沈濡的眼里只有她，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他的亲生妹妹。每一次，一听到她出事，第一个问句都是她有没有怎样，听到她没事后才会想起问自己有没有怎么样。如果硬要用次序来排的话，自己永远都是在她后面。

    就像九十九分再怎么高也高不了一百分。

    沈沫突然在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和艺绡同时掉进水里，只能救一个人，或者说只有一个人有生存的机会，他会救谁？

    其实，答案不是已经摆在面前么。

    他说要是自己死掉，那该多好。

    凭什么？就凭她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么？难道她沈沫一个人是她有危险时不顾一切挡上去的人肉盾牌时，她家其他人也要给她卖命么？

    把自己留在她身边，不就是以防危险出现时，自己替她去死么？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渗出一丝鲜血，鲜血再注入指甲里，鲜血凝结变成深褐色，液体变成固体，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沈沫咬着嘴唇，嘴唇由红变白，在要咬破皮时， 牙齿突然松开，白色瞬间恢复生机的红色。

    为什么我一直要当你的替死品？

    为什么我没有自己的自由？

    为什么要死的时候我只能选择死而不是你？

    沈沫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转过身，微笑，一如什么也没有发生，“沈管家。”

    “你好，沈小姐，老爷请你去书房。”沈管家一直都觉得沈沫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孩子，从小都认为这样，就像他刚才看见了所发生的一幕，但是现在看到的是微笑着的沈沫，而不是眼泪纵横的沈沫。

    “请您转告沈董事长，我家里出了些事情，我必须今晚赶回去。”这是沈沫第一次拒绝沈天海的命令，而且不会是最后一次。

    沈管家微微一愣，但随即释展，“好的，我现在去转告。”

    沈沫已经下定决心，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被别人控制的日子，像马戏团里的动物过着的生活，叫你钻火圈你就乖乖钻火圈。

    她偏不！

    沈管家返回身后，发现沈沫早已离开。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