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后的温柔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以为已经忘记了，

    却在霎那间才发觉，

    原来，

    我一直都只是在自欺欺人。

    爱情太短，遗忘太长……

    ―――林若涔

    1

    晚上九点，涔下了班，一个人坐公车回家。打了个电话给汐，她还没回到家。她叫涔一起去玩，可是加了三个小时的班，

    涔已经又累又饿了，于是拒绝了汐，想着自己回家洗个澡，泡碗泡面吃吃就去睡觉了。

    下了公车，涔拖着沉重的步伐，一个人慢慢地往家走去。公车站离涔所住的地方大概还有三百米的距离。就在离家还有十来米处，

    涔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站在她家公寓楼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只是借着昏暗的路灯依稀可见那是个男人。只见他背靠着电线杆，

    手里捏着一根烟，不时地吸一口。那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而且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涔突然觉得对那个身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心里下意识地有些慌乱。

    越走近，那种慌乱感越强，强到涔必须努力克制自己，才不至于转身逃跑。就在涔看清那男人面孔的同时，突然止住脚步。男人转过头，也看到了涔。

    那是一张英俊得犹如雕像的面孔，本来清冷的双眼在看到涔的霎那间转为复杂。夹杂着一丝惊喜，一种思念还有深深的愧疚。涔站在原地静静地回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刻骨的思念。

    两人只是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彼此，各自用饱含深情的眼光相互凝望着，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许久许久，涔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只是淡淡的一句

    “嗨！近来好吗？”男人依旧深深地看着汐，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开了口，

    “不好！没有你在。”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涔。

    “是么？我以为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可是，略显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的激动。原来他就是古岩。古岩用一种愧疚的表情，深深地看着涔，

    “不，没有你，很不好！”涔闻言抬头努力忍住已经溢出眼眶的泪水，好一会儿，才勉强露出了个若无其事的微笑。

    “是么？”古岩看着涔努力掩饰的表情，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点了点头。涔抬头看了看天，低头看到垃圾箱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烟蒂，

    “你等了很久么？”，古岩顺着涔的视线，看到了烟蒂，

    “还好。”两人沉默着，互相凝望着，很久很久，涔才再次开了口，

    “要上去坐坐么？”古岩依旧盯着涔，缓缓地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一前一后地往楼上走去，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厚重的压抑。

    2

    涔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换下鞋子，

    “家里没有你穿的号码，你将就一下。”涔拿出一双粉色HELLOKITTY拖鞋，古岩看了看可爱的拖鞋，面无表情地把大脚塞进小鞋里，

    “坐啊，喝点什么？”涔回到家里自在了不少。古岩抬头看了一眼涔，缓缓地坐进沙发，用低沉的嗓音说

    “咖啡。”

    “好，你等一会儿。”涔说完放下手中的钥匙和包包，转身进了厨房。古岩静静地看着涔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目光环绕扫射了整间屋子。

    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沙发，还有粉红色的茶几，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涔喜欢粉红色。客厅的电视上方摆放着涔与汐的合影，

    两人身穿可爱的粉红色HELLOKITTY睡衣，抱着粉红色的抱枕，坐在客厅这张粉红色的沙发上，各自扮着可爱的鬼脸。古岩深深地盯着照片里快乐的涔。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涔快乐的笑容了？在他的记忆里，大概只有他们刚在一起时，涔露出过这么甜美的笑容。后来呢？后来他忙着工作赚钱，希望让涔过得好一点，却渐渐忽略了涔。

    涔开始只是淡淡地抱怨着，直到后来越演越剧烈，他们开始争吵，歇斯底里。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3

    古岩转身，看到涔端着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到客厅茶几上。涔看了看古岩拿在手里的照片，

    “那很幼稚吧？”古岩闻言只是回望着涔，没有开口。

    “我想，我骨子里可能就是一个幼稚的人，我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你想要的那种成熟世故。”涔看着古岩自嘲地笑了笑。

    古岩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放下照片，转身重新坐进沙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空气中顿时充斥着尴尬的沉默。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涔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

    “你的朋友林若汐告诉我的，我前一阵子有碰到她。”

    “哦，”涔只是淡淡地一个短音，没有去问为什么他们会认识，因为，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不是么？

    古岩看着涔，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曾几何时，他们居然变得相对两无言了？曾经甜蜜的过往一一浮现在两人脑海里:

    可爱的涔，生气的涔，撒娇的涔，歇斯底里的涔;脸上带着幸福傻笑的古岩,温柔的古岩，低头沉默的古岩，乃至冷漠的古岩，往事一幕一幕，轮番在两人眼前上演。

    记得有一次，涔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左脚扭伤了，古岩心疼地看着痛得泪如雨下的涔，温柔地为她擦拭眼泪，背着她上楼下楼。那时候，涔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古岩这么深沉的宠爱；

    记得无数次，古岩因为应酬喝醉酒回来，吐得到处都是，涔只是担忧地照顾着古岩，一次一次，温柔得没有任何怨言；

    记得有一次，古岩一脸神秘地说要带涔去一个地方，原来，古岩用他挣到的钱为他们买了一个房子，并在那个屋子里一脸真诚地向涔求婚，发誓会爱她一生一世。于是涔幸福地带上了求婚戒指……

    后来，后来古岩的公司渐渐上了轨道，生意越做越大，古岩也越来越忙。每次都是一身疲惫地回来又匆匆忙忙地出门。

    由于古岩的忙碌，他们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时间举行婚礼。尽管如此，那时，他们心里都已经笃定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执手相望泪眼，竟无语凝噎”？

    “涔，对不起！”古岩用沙哑的声音一脸愧疚地说着抱歉。涔哽咽着望着古岩，

    “都过去了，岩……”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么？”古岩艰难地问出了口。泪终于从涔眼里流下，一滴接一滴，没有间断，

    “对不起，岩，我已经没有信心了……”古岩闻言紧紧握住了拳头，涔继续哽咽地说道，

    “为了爱你，我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与信心。可是，爱你，却让我迷失了自己。岩，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好怕那种感觉，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变得疑神疑鬼，歇斯底里，那不是我，你知道吗？那种面目全非的感觉，我没有勇气，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古岩静静地看着泪如雨下的涔，再也压抑不了汹涌澎湃的感情，大步走向前，紧紧地抱住了她。涔也用力地回抱着古岩，两人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继续这个拥抱。

    许久许久。涔抬起泪眼，深深地看着那英俊的脸庞，曾经，这个怀抱，这份温柔只属于自己，从今以后，他不再属于她，

    也许，不久之后，他会属于另外一个她了，涔深深埋在古岩宽广的胸膛里，而这个胸膛，也将不再属于自己了……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涔轻轻地推开了古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要回去了么？”古岩温柔地轻拭着涔眼角遗留的泪，轻轻地点了点头。泪，又要留下，涔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古岩，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你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的！你也是，没有我，一定要幸福哦！”

    你就是我的幸福，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古岩心疼地看着强颜欢笑的涔，艰难地咽回了将要出口的话。窗外，突然飘来了一阵忧伤的旋律，仿佛悼念着他们即将逝去的爱情。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摘自阿木『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计程车里，古岩和涔的手，彼此紧紧握着，涔轻轻依偎在古岩的怀里。他们彼此默默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柔。一转眼，车站近在眼前，古岩牢牢地牵着涔，下了车。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涔抬头，看着漫天纷飞的雨花，推了推古岩，

    “走吧，岩……”古岩深深看着涔

    “下雨了，你上计程车，先回去。”

    “不！这是最后一次了，就让我看着你离去好吗？”涔带着乞求的目光，望着古岩。古岩见状叹了口气，

    “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涔温柔地挥了挥手，努力压抑着自己想留下他的冲动。

    “那，你要好好保重，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古岩一脸不放心的叮咛。

    “我会的，你不用担心，瞧我离开你的这几个月不是都过得好好的么？”古岩闻言，一脸愧疚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倒是你，遇到心爱的姑娘记得别再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哦，这样，会把人家吓跑的！”看到古岩内疚的样子，涔故作轻松地对着古岩说着。

    掩饰了话语，却掩饰不了颤抖的声音。古岩再一次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涔，两人互望着，呆呆地，眼里流露出对离别的依依不舍，却又无计可施。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秒钟，那该多好啊！

    车站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

    “旅客们请注意了，开往A市的火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请还未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赶快上车……”

    “快走吧，要不就来不及了……”涔说完推了推古岩。

    “嗯，”古岩沙哑地声音还回荡在涔的耳边，涔抬头，就只看见古岩的背影了。泪，终于止不住地纷纷落下。古岩走了两步，

    突然止住脚步，转身大步走到涔面前，深深吻住了涔。这个吻，充满了温柔与绝望。涔踮起脚，攀住古岩，忘情地回吻着他，许久许久，

    古岩终于止住了这个吻，伸手拨了拨涔被雨点打湿的发梢，温柔而深情地在涔的额头深深印下一个吻，毅然转身走进了车站。

    2

    涔含着泪看着古岩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车站的大门后面，终于失声痛哭。雨越下越大，转眼间，涔的全身都已经被雨湿透。

    好心的计程车师傅拿着伞，走出了车子，站在雨幕中，为涔撑着伞。涔伤心欲绝地痛哭了好久，好久，才缓缓止住泪水，

    哽咽着回头看了计程车师傅一眼，

    “上车吧，闺女，”好心的计程车师傅扶着颤抖的涔缓缓坐进了车子。车渐渐地开离车站，司机打开收音机，许如芸带着悲伤的歌声传入涔的耳朵，仿佛倾诉着涔此时的心情：

    “我紧依你的身子紧握你的手，

    雨淋湿你的头发淋湿你衣袖，

    伞握在手，像不曾拥有，

    离别时刻，你冷的颤抖，

    如果你那时说爱我，

    我不要你走……”

    2

    古岩站在车站的大门后，紧紧握着拳头，一脸痛苦地看着涔哭倒在雨中，艰难地压抑着自己想要冲到涔身边的欲望。

    看着计程车司机把她扶进车子，看着计程车渐渐地消失在雨幕中，心里突然想起不知道谁说过

    “每个女人的最初，都是一个天使，为了所爱的人，她们毅然折断了自己的翅膀。”涔如果是那个折翼的天使，那么，

    古岩不想也不忍她继续受伤，他愿意为她重新插上翅膀，放她展翅高飞……

    3

    涔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家里，看到汐一脸担忧地等在客厅，

    “怎么了？涔？”涔没说话，只是呆呆地走向前，一把抱住汐，喃喃说着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汐看着桌上古岩留下的一张巨额支票，再听到涔的低喃，立即明白了一切，静静地回抱着涔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没关系，你还有我，从今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