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夏司尔的讲述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进了夏司尔家之后，迎接居悠竹的除了帅气逼人的夏家少爷，照例还有一桌子的饭菜。

    居悠竹把书包扔在沙发上，一边去洗手，一边嘟哝道：“夏司尔，你这样……就不怕把我宠坏吗？”

    夏司尔正在摆筷子，听见居悠竹的嘟哝，顿时一张白皙的俊脸微微露出了些许红晕，不过却当做没听见，继续摆着自己的筷子。

    居悠竹不知道他会听见，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句话，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夏司尔突然脸红的异样。

    两个人吃完晚饭，夏司尔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对居悠竹道：“你去看电视吧，我来洗碗。”

    居悠竹抢下他手中的碗筷，推他进客厅：“当时说好是我洗碗的啊，你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肯定很累，你去看电视吧。”

    夏司尔闷声笑了一下：“我以前可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跟我抢着干活。”

    居悠竹被他揶揄，脸上微囧：“我本来就很勤快的好不好，只是以前不想表现出来嘛，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夏司尔揶揄地看她一眼，微微拖长了尾音：“是吗？”

    居悠竹伸手掐了他一把，却忘了自己手上沾了油渍，正好蹭到了夏司尔的白色居家服上。

    “哎呀，怎么办怎么办？”居悠竹立刻抓过毛巾去擦，却越擦越糟糕。

    夏司尔按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去换件衣服。”

    居悠竹拿着毛巾点点头，愧疚地看着夏司尔走进了房间。

    真是没用啊自己，想做点事都做不好，以前收拾碗筷时还砸坏了不少，其中还有一套夏司尔最喜欢的瓷碗，被她砸坏了一个碟子一个碗，后来就再也没在夏司尔家的厨房里见过那套碗碟……

    这样说起来，自己真的搞砸了不少的事情呢，夏司尔能容忍自己到现在，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居悠竹默默地将碗筷收拾好，然后又默默地放进了洗碗机里，随后洗好手坐到了沙发上。

    夏司尔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居悠竹闷不吭声地坐在沙发上，第一次既没有看电视，也没有吃零食。

    夏司尔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踢踢她的脚，问道：“怎么了？又不开心。”

    居悠竹抬起头，爬过去抱住夏司尔的胳膊，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你中午说了，晚上给我讲讲你家庭情况的。”

    夏司尔摸摸她的脑袋，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就为了这个不高兴吗？”

    居悠竹用脑袋蹭蹭夏司尔温热的手掌心，没有说话。

    夏司尔一边把玩着她的头发，一边缓缓开了口：“我家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爸是个商人，算是比较成功的那种，我妈在我十个月大的时候得癌症去世了，然后半年以后我爸娶了他的秘书，一年以后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我弟弟，我小时候不知道这些事情，以为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虽然那时候她待我并不亲热，但是我以为那是因为我是长子，需要严母而不是慈爱，所以即便嫉妒她对弟弟宠溺，待我却冰冰冷冷，我仍旧在心里爱着她，后来等我长大八岁的时候，一次发烧，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家里的帮佣在议论说‘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大少爷的温度这么高，夫人非但不告诉先生，还拉着先生去听演唱会……’，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那个妈妈不是我的妈妈，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我也不怎么跟她亲近，她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乘着我爸去出差，把家里的老佣人全部辞退，全部换成了她的心腹，后来我满十岁，我爸为我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将我介绍给了他所有的朋友，却在第二天就将我弟弟送到了国外，关于这点，我也觉得我爸残忍，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要怎么在异国他乡生活，但是那孩子素来与我不亲近，所以我也坏心眼地没有帮他求情，因着这件事，我后妈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话，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前两年我爸正好又将生意版图拓展到这里，所以便将我送到了这里，在这边的这两年，远离了那个家的纷纷扰扰，不用看到那些华丽辉煌的外表下隐藏的肮脏与龌蹉，连我自己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居悠竹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这里时，突然一把抱住了夏司尔，夏司尔不及防，看到她一脸的泪痕，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居悠竹却只是抱住他，由之前的无声流泪变成嚎啕大哭。

    虽然夏司尔没有细说这些年他是怎样度过的，甚至还是在以一种自嘲轻松的语气叙述着，但是她也是在复杂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如何不知其中的种种痛苦煎熬，其中最凶险，最痛苦的事情，他肯定没有说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向看起来慵懒，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夏司尔，会有这样的过去，这样的他让她的心仿佛被谁捏在了手里，揪得她的眼泪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般往下落。

    夏司尔惊慌失措的询问就在她的耳边，他温热的呼吸有些急促地喷在她的脸颊，她却仿佛都感受不到，只是抱着他，用尽全力地抱着他，仿佛这样，心可以不那么痛一些。

    “是在为我难受吗？”夏司尔感受到她的用力，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背：“没事没事的，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嘛，我爸对我还是很好的，所以我过的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悲惨，只是比正常人少了点爱，多了些算计罢了，这也没什么的，我们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注定了要承受这些不是吗？”

    居悠竹抽抽噎噎地开口：“夏司尔，夏司尔……我从来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我曾经嫉妒过你，因为你总是对什么都不在乎，我以为那是因为你拥有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在你眼里，什么都不重要……所以这一年多来，不管是我们做朋友的时候，还是现在的这种关系，我都在不断地跟你索取，我把这个视作了理所当然，我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你的宠溺……我总是跟你无理取闹，总是从你这里得到许多，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甚至连声谢谢都没有给过你……夏司尔夏司尔，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恨死以前的那个我了，她太坏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自以为是的接受着你的宠溺……夏司尔夏司尔夏司尔，你打我吧，你打我我才能不那么内疚……。”

    夏司尔笑起来，揉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傻姑娘？你为什么自责内疚，我给你的宠溺，你当然要肆无忌惮地接受，你又为什么要对我的喜欢说谢谢？你是我女朋友啊，是我的人，我对我自己的人好，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关于我的那些过去，你大可以不必在意，因为我都已经不在意，都是些过去的事情，如果在意，不过是让自己陷在那些痛苦黑暗的泥潭里无法自拔，我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这样呢……”

    居悠竹听着他安慰的话，又抽噎了一阵，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对夏司尔说道：“对，咱不难过，你还有我呢，以后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我会保护你，就像你保护我那样。”

    夏司尔抱紧居悠竹，笑了一声道：“傻瓜，我不要你保护，我是男生，不会连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的……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居悠竹靠着夏司尔，不时吸一下鼻子，将眼泪鼻涕弄得夏司尔刚换的衣服上一篇狼藉。

    但是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什么衣服问题，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这虽然是一段年少的爱恋，但是却最纯真干净，不带一点杂质，只是单纯的相爱，不用考虑到那么多那么多的外界因素，只要看到眼前的人，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丰富而多彩起来。

    所以多年以后，当夏司尔想起这天晚上，那个傻傻的少女，因为这些在他看来已经没有关系的事情哭花了脸时，仍旧觉得心动不已。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便非她不可，即使已经知道前路艰难，也不想要再放开这个人的手。

    因为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谁都以为他是无敌铁金刚，怎么会需要别人的保护，却只有那个人知道，就算是无敌铁金刚，也会有想要被保护的时候。

    而多年以后，当居悠竹想起这一段时，总是会悄悄地告诉一个大眼睛娃娃：“……那时候啊，真是傻，以为那样就接受不了了，却不知道还会有更加过分的事情……那时候啊，只是想要回到更久更久的那些年，去你爷爷家里，将一个乖孩子偷出来，给他全世界最牢不可摧的保护……是的，就像保护你这样……”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